全员推广疫苗加强针，是否有效？
刊物介绍
《全球健康医疗动态汇编》由暨南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 华侨华人研究院 /21 世纪丝绸之路研究院/海国图智研究院联合出版，对全球公共卫生事务和医疗健康政策经济进行整合，并在每期设置专题，通过撰写有价值的原创文章和论文编译对热点事件进行追踪。以通过多方面的公共卫生研究，为全球的健康协作治理提供多样化的思路，并为读者提供更加客观、更具时效性的资讯与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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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加强针吗？对于全员推广新冠疫苗加强针的担忧
本文作者：李钰姗
本文审校：余卓朋
9月27日，美国总统拜登接种了新冠疫苗第三剂加强针。现年78岁的拜登符合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和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于9月24日发布的指导方针，即65岁以上群体可以接种加强针。拜登表示，加强针非常重要，我们可以做的最重要的事是让更多人获得接种。早在8月，拜登政府卫生官员曾表示，计划自9月20日起，向所有美国公民提供加强针接种。而根据CDC最新指导方针，仅三种类型的美国人可以获得加强针：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一线工作者（如教师、医护人员和其他因工作而有感染新冠风险者）；以及50至64岁有基础疾病的人。
不少国家政府官员和专家认为，由于Delta变异毒株的蔓延，新冠疫苗产生的抗体对轻度和中度感染的保护能力正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下降，因此需要加强针来维持免疫力。截至2021年9月，法国、德国、以色列和美国等国家已经决定向免疫功能低下者提供加强针。目前，对于是否应该在今年冬天来临前扩大加强针接种的争论愈演愈烈。本文将从这一争论展开，结合现有研究就推行“全民接种加强针”政策所需要的科学证据进行分析和探讨。
来源：https: /www.politico.eu/article/vaccine-booster-coronavirus-covid-19-europe-delta-varian-who/
一、关于“全民接种加强针”的争论
疫苗所提供的免疫记忆在免疫系统再次抵抗病原入侵、维持机体内环境自稳中具有重要保护作用。但对于某些疾病，这种保护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流失；尤其是在病毒发生变异的情况下，疫苗对新兴病原体的有效性会降低。疫苗加强针的作用正是在原始注射提供的保护力减弱后给予额外剂量，以帮助人们保持更久的免疫水平。疫苗加强针对具有特定生活方式和职业或有特殊旅行需要的人尤其重要。实际上，加强针在日常生活中也并不少见，儿童需要接种的疫苗加强针包括甲型和乙型肝炎和破伤风等。
已有的临床试验表明，新冠疫苗加强针可以明显提高人体内的记忆B细胞水平和抗体水平。例如，辉瑞在今年7月第二季度的财报中提到，志愿者在接种第二针mRNA疫苗的半年之后，如果再接种第三针疫苗，可以把中和抗体滴度提高5-8倍（相比第二针接种后的水平）。针对目前流行的Delta变异毒株，第三针疫苗在18-55岁成人中，能将中和抗体滴度提高5倍以上；而在65-80岁的老年人里，能提高11倍。
一些官员和专家支持在北半球秋冬季节到来前开启全民加强针行动主要是出于对两剂疫苗保护效力下降的担忧。最近的几项研究表明，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冠疫苗对抗SARS-CoV-2病毒感染的有效性有所下降。其中，英国牛津大学的一项研究显示，接种辉瑞-生物科技疫苗（BNT162b2）第二针的受试者在一个月后对高病毒含量感染的抵抗效力较未接种者高90%，两个月后降至85%，三个月后降至78%；类似地，接种第二针牛津/阿斯利康疫苗（AZD1222）一个月后保护效力为67%，两个月后降至65%，三个月后降至61%。此前另一项在以色列进行的研究也表明，第三针可以提供95%的保护效力，而两针能提供的保护效力仅为42%。免疫功能低下和面临高感染风险的群体将最先受到临疫苗保护效力下降的影响。
持反对意见的专家认为，向普通群体推进加强针接种计划时机尚未成熟，制定加强针接种政策考虑国家战略和社会实际情况。结合目前全球疫苗供应不平衡的现实来看，世界范围内新冠疫苗缺口仍然很大：在全球进行的 56 亿次注射中，80% 是在高收入和中高收入国家注射的，而在低收入国家注射的不到 0.4%。经济学人智库于今年8月发表的报告称，富裕国家与贫穷国家已接种新冠疫苗的人口比率有庞大差距；预计到2022年疫苗接种率低于60%的国家，在2022-2025年间的GDP损失将高达2.3万亿美元。更重要的是，疫苗提供的免疫力持续时间取决于包括疫苗产品技术和剂量、接种者年龄、暴露和传播风险等在内的多个变量。考虑到对新冠疫苗加强针的了解尚浅，我们应该避免在没有获得充足数据前匆忙制定政策。
二、在普通人群中推广加强针接种尚无科学依据
首先，没有一款疫苗能够具有长期的保护效力。疫苗提供对病毒感染的免疫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加强针的作用是将人体内的抗体水平恢复到第二针注射后的水平。然而，科学家目前仍然无法确定抗体水平的下降是否表明对新冠病毒的防护力也会有所下降。如果人体抗体水平尚未达到临界值，那么就不清楚普通人群是否需要加强免疫力。此外，不能保证加强针所提供的保护效力会比先前剂量持续更长时间。辉瑞和强生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都提出了每年进行新冠疫苗接种的可能性。
其次，现已获批的新冠疫苗在预防感染和预防严重疾病或死亡方面仍然非常有效。根据CDC最新发布的研究结果，已获批的新冠疫苗对严重疾病的保护作用持续存在。在一家长期护理机构爆发感染四周后，研究者发现完全接种疫苗的个体抗体水平显着高于未接种疫苗的个体。《科学》杂志的一篇论文也指出，莫德纳mRNA疫苗在第二针注射的半年后，虽抗体滴度随时间减弱，但疫苗诱导的抗体对包括德尔塔变种在内的六种新冠变种依旧有结合与中和能力；即使个体在接种新冠疫苗后的抗体水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下降，但这并不意味着疫苗效力的降低。人体的免疫反应比抗体存在更为复杂：人体自身记忆细胞和细胞介导免疫也很重要。专家认为，要弄清完成两针疫苗接种的个体感染新冠病毒在多大程度上是由于疫苗免疫力下降、病毒株变异的激增或对物理隔离措施的依从性降低所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目前，公共卫生优先事项应是继续为未接种新冠疫苗的群体接种疫苗。在新冠疫苗接种覆盖率较高的人群中，未接种疫苗者仍是病毒传播链中的重要一环，且他们本身也面临着感染后可能会导致的重症风险。来自以色列的一项研究表明，大约40%的突破性感染发生在免疫功能低下的个体。只要病毒继续在社区传播，完全接种疫苗的个体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就无法完全消除。早期数据表明，与其他新冠病毒变异毒株相比，Delta变异毒株在完全接种疫苗的人群中更容易感染。然而，数据显示完全接种疫苗的人比未接种疫苗的人感染新冠病毒的可能性更小，并且完全接种疫苗的人感染 Delta变异毒株后的临床症状更轻。控制疫情并使我们与病毒共存的关键步骤是确保尽可能多地接种疫苗。
必须要明确的是，推广新冠疫苗接种的目的不在于防止轻度感染，而在于预防重症病例，减少因新冠病毒感染而导致的短期内大量就诊、医疗资源紧缺等情况发生。就目前掌握的数据来看，对于高风险人群而言，接受加强针接种风险小、收益大。然而，在尚未明确免疫机制时便推进全民加强针可能会造成新一轮“疫苗恐慌”，加剧世界疫苗供应不平衡的状态。当下，疫情状况始终处于变化之中，留给各国政府政策制定者的时间并不多，关于疫苗的争论可能长期持续。我们也需要更多临床试验数据评估两针疫苗和加强针带来的额外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