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狐小小说简论
从《小心台阶》谈起
杨晓敏
金狐之前写诗、散文和童话故事,还出版过一部儿童文学中短篇小说集。2016年,金狐主动联系全国小小说学会联盟合作,组织主办了“全国知名作家看金湖”活动,邀请来自全国各地的30余位小小说名家聚集江苏金湖县采风。身为县作协主席,金狐充分利用人脉资源,请作家们撰写随笔、见闻,这种为家乡发展请进来、“借鸡下蛋”的宣传思路,以及和本土作者近距离交流、座谈等形式,被当地领导认可,为文友们称道。
金狐的小小说,以情感类题材居多,观察细腻敏锐,善于捕捉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心里变化,并能精致的进行情节设置,塑造人物,编织出耐人寻味的故事。
《小心台阶》借一个寻常的生活场景入手,层层递转,步步精彩,写出一名杂技女艺人练功、成长的过程。银红因家境贫困被卖入杂技团,却是人穷志不短,苦心练就一身超凡技艺。但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在鲜花与掌声,荣誉与金钱面前,她分过心,摔过跤,且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好在,她遇到了一位好师傅,师傅洞若观火,对弟子时刻提醒,严格要求。终于成就一位真正的杂技高手。
心无旁骛是一种人生修行,定力与专注是提升境界的必经阶石。喜怒哀乐,恩怨情仇,鲜花掌声,名利诱惑。《小心台阶》写艺人的生存,让我们见证了一个小女孩艺途上的心路历程。小银红怨恨父母将其卖给了杂技班,分别时狠心拒绝了母亲的再次相拥。自此拼命练功不缀,师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不知道这孩子哪里来的一股子狠劲。对于银红来说,心劲也是心结,既无法释怀父母将其卖掉的阴影,又要面对师傅言传身教中关切的目光,以致在一次表演中分心走神,一度受伤。师傅语重心长,可谓对症良药:“在表演的时候,要摒弃一切杂念,不为情分心,不为财分神,心无旁骛地潜心戏内。”“小心台阶”,一失足成千古恨,双关语的巧妙使用,是一种警示,也是一种自省,令人玩味再三。
作者娓娓道来,故事起伏跌宕,扣人心弦。灵巧的文笔,舒缓的叙述节奏,诠释出了一种为人处世的柔韧性,诚如笔下成长中的女主人公。作品刻画出了人物的倔强性格,道出了艺人的职业艰辛。虽属一个小人物的命运,却蕴含着人生路上方向性选择的某种哲理。
这篇作品名为写艺人的生存,实际上是告诫世人,在人生途中,不论做什么,都要心无旁骛,认真修行。人生苦短,没有时间总走回头路。小心台阶,别跌着了,摔着了。小小说以现实中银红在师傅家台阶前的摔跤开篇,又以在台阶前的表演、摔跤推进情节发展。作品结构布局严谨,首尾呼应,情理融于其中。巧妙运用双关语,将一份人生哲理借助师傅的教导娓娓道来,自然有力,催人警醒。
对银红的练功、表演场景描写尤其精彩,对师傅和弟子两个人物形象的刻画也颇为成功。银红的倔强、浮躁、知错即改,师傅的睿智、严苛、深明大义,都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
金狐文思流畅,笔下波澜起伏,小小说题材涉猎广泛,力求常出新意。作品虽然不多,却每有可圈可点之处。《我想去北京》围绕主人公赵奶奶,展示了乡下老人的生活。随着老龄化社会的来临,由于子女不在身边,农村老人大多过着“出门一孤影,进门一盏灯”的寂寞日子。赵奶奶虽然也是独居者,但是她不愁吃穿,儿孙满堂,在农村算是幸福指数颇高的老人。其实她并不满足现状,在80大寿的时候,竟然破天荒的向晚辈们提出一个意外要求,“我想去北京。”也许对于老一辈而言,北京遥远而又神秘。那是一种长久滋生的感情,浓郁而激烈,这种根深蒂固的执念,由与生俱来的情感所凝聚,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个直线叙述的故事,如话家常,语调温情脉脉。赵奶奶费尽周折,终于实现了自己去北京的梦想。而情节在此发生陡转,作品并未对赵奶奶的北京之行进行浓墨重彩的描述,而是简单几笔带过,而把赵奶奶回村后的表现写得尤为细腻:“还没进村,赵奶奶忽然让儿子停车,十分严厉地嘱咐说,别说我去过北京了。”平实的语言刻画出了主人公善良的本质,她用善意的谎言安抚着其他孤独老人失落的心。赵奶奶的 “北京之行”,让我们看到了乡下老人们向往北京的情结,体味到人与人之间的善良和纯真。作品的立意因此得到升华,对人性人情之美的讴歌让人动容。
《我的父亲母亲》向读者讲述了一对寻常夫妻之间的爱情婚姻故事。作者以倒叙的方式,从父亲的去世写起,剖析一个终生没有把妻子装在心里的男人,生前身后带给妻子的伤心与痛苦。
在母亲身上,有着勤劳、善良、吃苦耐劳的优良中华传统美德。她在婚姻生活中的一再忍让,让人感佩,亦让人叹息。尤其在作品结尾处,母亲在父亲的忌日并不烧纸:“她说,钱多了他又去找女人。”生前不能得到丈夫全身心的爱,只能寄希望在另一个世界的男人,能够收束心思,这是一个女人无奈又辛酸的爱情表白。作品叙述从容冷静,明暗线索相互交织,对父母所作所为,不置评论,爱恨褒贬,尽隐其中。
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也是最接近光明的时候。把故事的讲述背景放在黎明之际,原本就有一语双关之意。两段战争年代的故事,凝聚了祖孙两代人不同的记忆与感受,也由出引发出祖孙两代人不同的人生选择。血火交织的战争故事,描写得举重若轻,避开激烈的战争场面,仅通过祖孙两代人日常生活场景来反映。黎明前的肃杀与躁动,爷爷、奶奶的隐忍,孙子的醒悟与抗争,通过对环境氛围的渲染,对细节的精准刻画,以人物的对话与行动来推进。情节发展,紧张而扣人心弦,洋溢其间的儿女亲情、民族大义尽显张力。人生的歧路口,孙子义无反顾地迈向光明。
《李二婶的眼泪》读来颇让人压抑沉重。作品以“李二婶的眼泪”为线索,描写了一个农村妇女凄苦又充满屈辱的人生,揭露了某些农村干部以权谋私的丑陋行径,对受害者寄予深切同情。年轻时娇艳如花的李二婶,为了给瘸腿的哥哥换亲,成了家庭与愚昧的牺牲品。为了让在村小学代课的女儿顺利入编,李二婶只得忍辱委身于村主任。在李二婶的眼泪令人五味杂陈之时,最终还是化为对此卑鄙行径的无声控诉和憎恨。审丑之余,这篇作品有了更为深刻的社会批判力量。
金湖县人杰地灵,有“尧帝故里”、“荷花之乡”、“苏北小江南”之美誉,别有风韵,在经济建设与文化建设上并举,构成了一个经济繁荣、文明和谐的一方景观。金狐不仅自己带头热心创作,还团结和扶持本地的文学爱好者参加各种读写活动,采取多种联谊和培训方式,进行“一带一路”,培养和发现更多的文学写作人才融入家乡。
金狐曾这样说:“小小说创作激发了我无限的潜能和才情,让思维变得缜密,开始渴望学习到更多的东西。”几年来,她的多篇小小说作品,不断被《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特别关注》等选刊转载并入选各类精华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