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生日吃了个屁!
提前很多天,就有友人问:“木兰要过生日了,需要点什么?要不请你吃饭吧,请谁你来定。”其实半年前我手机还莫名其妙接到一条消息,上面问:“你要过生日了吧?提前送上祝福......”嚯切,对于一个年已半百的人而言,你咋不提前祝她百岁寿辰快乐呢?
当然,再心肠硬的人也要感动。因为我无权无势更无钱,剔除了势利之水分,友人厚爱皆出自于真心本意。连我自己也不禁要问,木兰何德何能,上天对我如此偏爱,拥有如此真情,却不需付出一斤一两,一尺一寸?
巫森早早的带我选礼物。他说有两个日期绝对不能忘记:一是国庆日,一是爱人生日。我们这里有种说法——手脚冰凉没人疼。他给我选了一双皮手套,当场就拆下标签给我戴上。那导购小姐一脸羡慕——手套的价钱相当于她小半个月薪水。虽然戴着又紧又短特喵一点不舒服,但还是让我心里不禁起了骄傲。这爱的镣铐,亲爱的,多多我也不嫌多,多沉我也不嫌沉,不信你送我一斤钻石一个游艇试试?
我的娃,用英文对我说生日快乐,给我叠幸运星。每看他,发自内心的喜悦不自禁流泻而出。他和我一样平凡,可是他有多么善良、多么宽厚、多么心地纯净又柔软、多么知道爱人啊。
赌神订好饭店就给我打电话:“小屁孩,快来东海鱼府!”我遂速速出门。赌神并不赌博,不会打麻将,更不打游戏。起了这样一个网名,实在太文不对题了。
寒冬腊月,唯利是图的出租车司机,要价翻倍,并且将自己的破车当成公共汽车,路上不断载客。然而为着假想中的教养,为着这日子的特别,下车时仍按惯历说:“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简直比日本人还虚伪。
赌神、如歌、小邓和小又早来了,他们都比我年长,因此如歌订的生日蛋糕上面写着:“小屁孩生日快乐。”我这么老,在他们眼里居然还是个孩子。大家不要太羡慕我哈。
赌神迟疑了一下,撑不住满满的笑意,脸上起了两扇皱纹,说:“这个屁,也不知谁来吃啊?”我说:“我吃!”她便用叉子叉了那个“屁”字,妥妥地放到我面前的盘子里。
我一边吃一边摇头晃脑:“奇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到屁呢!真是,过生日吃了个屁。”然后又白了他们几个一眼:“看看你们,连屁都吃不上!”
他们遂笑得浪花四贱。
小又推掉了老板的饭局为我庆生,来了就买单,点了红酒和洮儿河陈酿,又打电话给花店,订了一大束鲜花。香水百合的芬芳,立时就袅袅地绕人身际。满抱芬芳,只觉它更浓,更酽,更媚。东海鱼府,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联想到东海龙王府。我也总是有这些没用的不靠谱的联想。
蛋糕香滑绵软。鱼锅鲜嫩。飞饼香浓。佳酿沁人心脾。长寿面和一对荷包蛋正正好好中和了鱼汤的辣。知己合人心意。人生苦短,人无求于我,对我不离不弃,让我成为人眼中亲爱的小屁孩。我有多么爱这称谓,爱这份情,爱生而为我的这份天意。冰天雪地,我们却热得挥汗如雨。明明是笑,却为什么此刻我的眼里出了泪花花?
“各类的景象纤尘不染/我面目全非的纯真含着冷冷的笑 /脉弱于长风的身子出清入玄/心自清明/ 乞求无垢 /二十岁后懂得所有隐忍和感恩 /每年这一天 / 把自己重复一遍......”诗句里有我心境的写照。我本来讨厌过生日,因为它会提醒你已久在人间并会越来越老。但我愿意余生的每一个生日,都如此重复幸运而不厌倦。
幸福的花儿幸福的时候开,幸福的事儿幸福的时候来。我们离席时,那蛋糕店附赠的荷花音乐盒还在兀自旁若无人地唱着生日歌。就算此生永如暗夜般沉寂,这一刻,抵得多少锦绣绚烂与芳华耀目。尤其是脱离了抑郁的泥淖,我只是觉得,人间太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