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醋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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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冰心在醋壶
——《再见徽因》观后乱弹
闵生裕

此次民国系列话剧,我最想看的是《最后的情书 李叔同》和《寻她芳踪 张爱玲》,至于《再见徽因》,我的兴趣不大。看人物戏嘛,我喜欢那种有生命勇气的率真之人,比如张爱玲甚至是陆小曼这样的人物或许更有戏。林徽因过于世故或者说有一种我不大感冒的那股劲儿。但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妨看看。

在秋天拥抱凉爽

看了《再见徽因》,我以为,就戏说戏,《再见徽因》是一部好戏。只是女主角形象离我期待的远了些,应再内敛些温婉些。因为话剧是从“城市客厅”拉开序幕,这个林徽因给我的印象像个交际花。有人说,林徽因就是个交际花。而且说是鲁迅说的。也有人说,女主角确实不够美!那个林下美人应该是个绿茶婊,装的劲大。姑妄言之妄听之,这话让有着。我绝不反对。但是,不可否认,林徽因是风华绝代的民国美人。只有集美貌、才华与智慧的她配得上痴狂的诗人用《再别康桥》这样的传世经典把她铭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于林徽因,慕名者虽高山仰止,有心者亦诬言诋毁。挺她的人说,“若有诗书藏于心,岁月从不败美人”。沈从文说她是“绝顶聪明的小姐”,在“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日子里,林徽因兼具理性和灵性,她是众人的焦点,她身上那份由内而外的热情与浪漫,保持着经久不衰的魅力。有人说,这个女人会撩男人。据说,林徽因从美国给徐志摩发电报,说自己孤单苦闷。徐大喜,次日一早就去回发电报以示安慰。不想电报局的员工看后嘟囔了句:“先生,今天早晨已经有四位先生给这位女士打过电报了。”原来,林徽因给好几个男人“群发”了同样内容的电报,徐只是其中之一。

难怪一个男人为她活着(梁思成),一个男人为她死了(徐志摩),一个男人为她不死不活(金岳霖)。按理说,曾经沧海难为水。但是,拥有过这样一位绝代佳人的梁思成在林徽因去世几年后再婚了。相反,那个一直在远处默然相守的金岳霖却为之终生不娶。想来颇耐人寻味。可能得不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这是金岳霖笔下的林徽因。当然,这不止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林徽因或是那个时代的大众情人。

看不惯她的人不惜将讨厌白纸字黑地落在了纸上。鲁迅在《我的失恋》这首诗中如是说:“爱人赠我玫瑰花;回她什么:赤练蛇。从此翻脸不理我。不知何故兮——由她去罢!”这诗中的“遭遇”和徐志摩如出一辙,在剑桥大学留学时期的徐志摩恋上了林徽因,但最终林徽因选择嫁给了梁思成,独留徐志摩一人单相思。此外诗中的猫头鹰、冰糖葫芦、发汗药和赤练蛇这4个词语,其实都是从徐志摩的诗文之中提取出来的。

钱钟书在《猫》里写了这样一段话来讽刺林徽因——“在一切有名的太太里,她长相最好看,她为人最风流豪爽,她客厅的陈设最讲究,她请客的次数最多,请客的菜和茶点最精致丰富,她的交友最广。并且,她的丈夫最驯良最不碍事。

冰心曾写过一篇名为《我们太太的客厅》的小说,小说中写道:“我们的太太虽然是女流,但却并不喜欢女人。她认为我国女性十分守旧,特别不大方。”又说:“在我们太太家的客厅中,除了太太之外,还有一个被取了英文名的中国女仆还有女儿彬彬,此外,客厅里还有一位科学家陶先生、一位哲学教授、一位文学教授,还有一个名为艺术家的名叫柯露西的美国女人。还有一个玉树临风,形容消瘦的诗人。这个诗人的头发油光亮泽,倒向两边,脸庞白皙,鼻子高耸,嘴唇很薄,仪态潇洒,眉目含情,是一个像女人的男子。”

那么林徽因看到这篇文章作何反应?她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刚和梁思成从山西考察古建筑回来,如果以牙还牙,互撕互怼,狗咬狗,一嘴毛。岂不落了下乘?于是林徽因四两拨千斤,带了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给冰心。《再见徽因》里提到了这事。更为搞笑的是。到晚年冰心声明,《我们太太的客厅》写的是陆小曼。全场观众听到这里会心地笑了?即便是林徽因、陆小曼等人早已作古,你这个声明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小时候就不喜欢冰心,她的这一举动让我更加不喜欢这个人。

《我们的太太客厅》背景是北平,而当时陆小曼在上海。你以为当事人都死了,只有活着才是真理?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么?陆小曼懒求的上楼都要徐志摩抱,吃饭剩半碗还要徐志摩吃。她哪会勤快地频频请客,甚至备上丰盛的茶点和菜品在城市客厅热情招徕名流?冰心此举让我想到的不是“一片冰心在玉壶”,而是“一坛老醋在玉壶”。有时候“高级醋”总难免有“低级酸”。谢先生那坛老醋放了近百年,今天品来仍然酸味绕梁。

花不可见其落,月不可见其沉,美人不可见其夭。英雄迟暮,美人凋零往往是最煞风景的事。但是,《再见徽因》的精彩之处是把林徽因的生演绎的如夏花端庄,死演绎得如秋夜静美。舞台病榻上的林徽因虽然没有花容失色,在她见张幼仪的那一幕,我们发现,张幼仪仪态万方,而当年那个让徐志摩抛家弃子苦苦追求的人,这时已经病入膏肓、形容槁枯。不过我看过林去世前病床上的照片,应该说仍不失风采。但是,这又如何?我想起了辛弃疾的“君莫舞,玉环飞燕皆尘土。”是的,神马都是浮云,包括美人的芳容。

当然,关于青春与美丽,我还要多说几句。张爱玲说,你年轻么?没事,过几年就老了。老闵说,你美丽么?没事,过几天就谢了。不信,你问那些娇艳的花儿。所以,年轻不是资本,美丽也不是资本。张爱玲年轻时好像摩登过,但算不上是绝对美女。而且,她晚景凄凉,身在美国的她穿着大陆造的两块多的塑料拖鞋,更不堪的是离开世界时尸体发臭了。但是,这个女人足以流芳百世乃至千世万世。为什么?因为她的芳既不是花香也不是体香,而是流淌在她文字里的和关于她的传说中灵魂的芳香。 这一点,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比不了,民国的四大美女,更是望尘莫及。

作家档案

闵生裕(本平台特聘名作家)宁夏盐池人。专栏作家。擅长杂文时评,足球评论,艺术评论等。中国评论家协会会员,宁夏作协理事。出版杂文随笔集《拒绝庄严》《都市牧羊》《一个人的批判》《闵庄烟火》《操练自己》等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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