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山乡村故事——冤爷大爹的快乐生活

冤爷大爹的快乐生活

文/王华雄

人们赶来详细地问明当时的情形，替他十分惋惜。人们说，用石头打有什么鸟用？你为什么不用冲担角猛刺猛扎呢？老申这时才恍然大悟，用手拍了拍脑门说："冤爷了，冤爷了，我这是挑起稻草找不到草绳，人一着急就像掉了魂似地……”

好大的一头野猪，而且是他最早发现的，这本应该是属于他的，可是现在却一转眼就没了，而且又是自已给了野猪逃生的路，这实在是他妈的后悔而又极其难受的事。

老申一边穿裤子，一边让李老三给他搓揉背上的乌包，嘴里喋喋不休地大骂那只该死的野猪。

大概是老申每每做错了事总要随囗喊"冤爷了，冤爷了"，于是，人们便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冤爷大爹"。大人小孩屡屡地叫，老申也就屡屡地答应，仿佛那就是他的本名，于是他的真名竟使许多青年人都忘却了。后来，大凡本村的人做错了事也习惯叫道"冤爷了，冤爷了"，于是这″冤爷"就成了把事办糟了或办砸了的代名词，成为这个村子里特有的方言。

第二天中午，冤爷大爹背上的乌包不疼了，心里渐渐地高兴起来：这野猪又不是我家养的，跑了就跑了呗，去年那独眼龙项幺公过年猪都跑了呢……，心里这样一想便畅快起来，午饭便痛饮了几杯酒。扛着犁，赶着水牛，他微微地有些驼背了，走到高高的青松岭上，因为兴奋，便引亢高歌一曲赵子龙大战长板坡的唱词选段：

那四弟子龙常山将，

常使威名贯九州，

长板坡，救阿斗，

杀得曹兵个个愁，

这样的虎将哪个有。

……

他高昂而又雄浑的歌声往往拖着辽远的尾音顺着高高的山岗传下来，一直传遍到整个村子里，每当这个时候，人们便停下手中的活计，聆听他那婉转悠扬的歌声。冤爷大爷唱到最兴奋时神情激动，将牛鞭一挥，继续唱道：

这样的虎将哪个有？

还有诸葛献计谋。

若是联兵来争斗，

曹操坐把那渔利收。

……

这冤爷大爹似乎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既使遇到不愉快的事，影响他的心情也是极短暂的，只须片刻又兴奋起来，仿佛先前受到打击的是别人而并非自己，他会在比较中找到自已的优势而寻求自我安慰，从来不苦恼，也不怄气。遇到艰苦的生活，别人叫苦连天，冤爷大爷乐呵呵地说：“苦什么苦，五九年后的三年自然灾害吃草根树皮，现在像是在吃年饭呢。”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村家家户户都买了摩托，只有冤爷大爹还推着自行车。有人取笑他，他却笑了笑说，刚成立人民公社时，只有公社的主任和书记才有自行車，就当我是当了那个时候的官，做了公社的书记主任。现在，村子里又有许多人开了小汽车，冤爷大爹买了摩托车，又高兴地说，我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县委才有的待遇。

冤爷大爹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从不同别人攀比，虽然生活有时并不能满足他的物资需求，但他却永远不知道有烦恼和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