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书的网图滤镜:过度美化,伤害了谁?

余秋雨写过一句话:“没有皱纹的祖母是可怕的。”

有人在网上问这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回答的大意是:

祖母证明已有三代人,再年轻也应该有40岁了,人过三十都会有皱纹,而如果这个人没有皱纹。说明她小于30岁。又或者,她是妖怪,所以很可怕。

很幽默,却很深刻。精致,不只是靓丽,是有以真实为基础的美与气质。

近日,话题“小红书的网图滤镜有多强”冲上了热搜,阅读人数4.1亿,讨论4.4万次。

起因是网友,在小红书“超好拍秘境”的指引下,打卡景点,结果被“照骗”。如推荐的三亚清水湾小屋,是薄荷绿色的墙,还有一道刷白的门,在湛蓝天空下很有杂志封面大片的即视感。

▲ 小红书博主种草图

▲ 真实地点无滤镜图片

事实上,网友看到的,就是一墙皮剥落的破败小屋。还有少女心的粉红色沙滩,去到的人发现,不仅不是粉色的,还不是个沙滩,就是一个普通的碎石头碓。

如今小红书就“滤镜景点”事件发文道歉,也有博主说出,照片在不同的天气条件下,不同的摄影角度,加上后期处理,都会有差别。

是的,摄影有艺术化处理,而我们在生活中也会对照片进行加工,比如滤镜,截图,增加曝光,让它看起来更鲜丽和聚焦。网上也有构图教程,鼓励人们发现不同角度的美,这些都没有问题。

而“小红书滤镜”之所以被人们广泛讨论与共情,也许并不是人们讨厌滤镜,而是它脱离了适度的美化,造成了精致的假象。

过度美化,伤害了谁?

在小红书的道歉文中,第一条的说明便是这个:“部分用户在分享过程中的确存在过度美化笔记的情况。”

不少人受照片吸引,去打开。有人就曾与朋友,去被小红书称为小镰仓的官湖村。小红书上它的照片是沙滩干净,就连一根电灯柱子都很有风格,随便一拍,画面都超日系。

他们选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去,辗转两个半小时来到,结果眼中所见只是一个简单普通的海滩,现在还被围起来了改造。

朋友与他开玩笑说:“要不要试试这里的鱿鱼。”

“我吃不下,你要不要试试,她说她也吃不下。”

给照片美化,原本是一件正常的事。但过度美化,作为社区分享,会伤害观众,伤害感情。

就像小红书《社会公约》的说明:“分享的内容,随时可能会被他人当作决策依据,因此修饰和美化的度,以不产生误导为衡量标准。”但这个“度”,如何判断呢?

这让我想起有一个哲学家叫毕达哥拉斯,是一个喜欢沉思美的人,有一天他发现了“美是和谐的”。比如音乐,忽高忽低,忽刺激忽低沉,是不会令人有悦耳的体验,自然就不美。

美虽然一种感觉与欣赏,难触摸难判断。但分享美,需要存在信息对等。可以美化信息,而不是遮挡信息,如同一座山,我们给它一块面纱,但还是山,水也是水,沙滩是沙滩。

精致的假象,从何而来?

小红书是一个分享精致生活的社区,一开始很多人都喜欢去记录自己生活中的一些美好瞬间。如和朋友约了好久的见面,长途跋涉去到了一个美妙的地方,再把美好、心情分享出来。

就像小红书的标语:“标记我的生活。”如无意外,这里会是一个人们分享生活的小世界,将看到各式各样,多姿多彩的面貌。

然而小红书变了,想到它,无非就是漂亮的妆容,潮流的穿搭,杂志海报式的美照,和同样精美的拎着大牌包包,用着奢华物品的生活方式。

为何会从原来多元的美,变得不普通又单一了呢?这或许与小红书的推荐机制有关。

有人做过观察与统计,小红书出现最高的标签是,出片。比如“超好拍秘境”“超出片”“这个角度机位出片一级棒”“吐血安利,一定要这么拍”......

小红书的一些博主也有类似的苦恼。如果笔记上的文案,没有当下的流行词热点词,没有表情包;如果照片,没有穿漂亮的衣服,精致的妆容,没有大片背景,分享的内容,便石沉大海。

一千种人,就有一千种生活方式。而小红书,拒绝了另类,拒绝不一样。

更为严重的是,它宣扬的是“营造的美”。

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教授彭兰,写过一篇文章,就叫《美图中的幻像与自我》。提到这样的美,只是制造出的一场“幻像”,只有一个壳子,没有真情实感,只是一种表演。

真正的精致,是一种滋养

不久前,有一位当了四年的小红书博主,离开了互联网。原因很简单。

“每天醒来在床上刷1个多小时抖音,磨蹭到12点起床,然后准备脚本。”再无一例外地穿戴打扮好,出现在选好的地方,然后摄影、修图、分享,最后收获点赞。

镜头里的她,很精致。可她说:“生活中碰面的只有化妆师和摄影师。”时间久了,这样的虚无,挖空了自己的生活。于是她选择离开,“重新出发,去读书”。

图|清凉地儿-了琹 ©

精致,不该是一种消耗,而是滋养。

就像《浮生六记》的芸娘,大家都很喜欢她。芸娘观察到荷花“晚含而晓放”。便在某一个夜晚,用小纱囊撮少许茶叶,放在将含的荷花心,第二天再起来个大早,取出茶叶,最后泉水冲泡。

秋天又和丈夫沈复跑到山上去玩,看到树上桂花开了,她就摘了一枝,要带到城里去,告诉人们:秋天到了。

图1.2|清凉地儿-了琹 ©

这里头,芸娘总是愉悦又兴致勃勃的。精致不该只是看起来美好,而是真正地生活在其中,感知四时之变化,体会风物之变幻,重要的是,这些会带给你快乐。

精致就像一块充电宝,给人能量。或许欢乐,或轻松,或自由。

但那个电,需要我们有真实的内在,或读书,或运动,或出行,不断去充实,最后的反哺才是滋养。

图|清凉地儿-了琹 ©

今天,人们越来越关注到了美,社交软件,广告海报,内容文字,都在讲究美,追求精致,这原本是一件好事。

但就像古人说,“一事精致,足以动人。”

而精而不诚,不能动人。

图|清凉地儿-了琹 ©

参考资料:

《比起上市,小红书更应去去滤镜》来源:毒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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