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演义第四回:白果田智捉刘大富 泸西城巧打胡道文(杨永明)

张冲连忙扶起:“慢慢说,慢慢说,你为何上吊?”
来人道:“我叫于再山,富乐镇人,去年娶了一个媳妇,一家四口,虽然清苦, 日子倒也过得去。谁知,海寿农的儿子海松看上了我媳妇,多次调戏,媳妇不依。前天,海松突然闯进家来,杀了我的父母,抢走了我媳妇。我因上山砍柴,躲过一劫, 我告官无门,呼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活着已无意思,只好上吊了事。”
众英雄听后怒发冲冠,紧咬钢牙,纷纷要求率人马下山。
张冲恨声道:“杀尽不平方太平。我们就是为杀这些恶人才上龙海山的,今天, 全体出动。于再山,前面领路!”
义军杀奔富乐镇,打进海寿农家,杀了海松及其恶奴,救了于再山媳妇。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义军打开粮仓,将粮食分发穷苦百姓,但竟没一人来领取。张冲问:“再山,为何大家不来领粮?莫非都不缺粮?”
于再山:“家家户户都过着苦马菜煮清汤的日子,就怕海土司回来算倒账!” 张冲十分生气,大声命令道:“不要算了,给我通通拉回山上去!”
当晚,富乐镇贫穷人家,几乎都听见三声轻轻的敲门声。开门一看,门前竟放着一袋粮食。
第三日午时,聚义厅里,张冲正和众人议事。
普占恩匆匆进来道:“报大首领,海寿农求见。”
李凤昌:“见他做哪样,砍了算俅!”
者朝臣嚷道:“老杂毛上门送死,留他做啥?”
张冲说:“钢刀虽快,不斩自投人。《水浒》上的史进,就没杀自缚来投的朱武、杨春嘛!敢上我这山寨的人,就是不想做义军刀下鬼的人。传他进来,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海寿农进来,扑通跪下:“海寿农教子不严,特来请罪,并感谢义军不杀我家属的大恩大德。”
张冲起身扶起他道:“你的儿子欺男霸女,杀人劫色,罪有应得。老土司现已悔过,我们当不再追究。义军历来黑白分明,决不滥杀无辜。至于义军开了你的大仓, 拿了你的粮,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海寿农挤出半滴眼泪:“不杀家属,已是大恩大德,拿点粮食,算得了什么。更何况,那些粮食大多分给乡亲们了。”
张冲:“你咋会知道?你不会向他们算倒账吧!”
海寿农战战兢兢地说:“有几家送回来还我,我又给送回去了,并对他们说, 那些粮食是我送给义军的,义军转送你们,和我海寿农没有一点关系,你们真不想要了,就送还牛头山去。”
张冲笑道:“海土司,你真会借花献佛倒做人情。今日,我张冲相信了你谢罪的真诚。”
海寿农说:“我不这样说,乡亲们就睡不好觉呀。”
张冲语气严肃地说:“海土司啊,和你商量个事,听说你那租子收得特别重?能不能给大伙减掉点?”
海寿农答:“大首领吩咐,一定减,一定减!并且,每年我还要给山寨送些粮食来呢!”
过了几天,张冲率义军路过一个村寨,迎面遇见一队娶媳妇的,唢呐声吓得立时打住,新郎急忙跳下马跑过来。
张冲大声命令道:“弟兄们,都给我靠边走!”
只听花轿里嚷嚷道:“停下,快停下!我要看看张冲是个啥模样?”说毕,一个身着红绸缎的花姑娘掀开轿帘探出头来。
张冲笑道:“看嘛看嘛,我就是张冲,语不惊人,貌不出众。小妹子,你今天出嫁,也不请我这个大嘴巴喝杯喜酒?不过,不请没关系,我们还是要来送送你的,现在不是来送你了嘛!”
新娘咯咯笑道:“那就谢谢张三哥了!”
众人一路都在笑,相互打着招呼,唢呐吹得遍山阳雀飞舞。
师宗龙庆乡白果田,刘大富一座豪华的四合大院,当日晚,岗哨林立。室内,管家紧张地报告刘大富:“刘团总,县府送来公文。”
刘大富不耐烦道:“啥子俅事,又来烦老子?”
管家:“有个叫张冲的在龙海山造反,那里的大户全叫他制服了,这几日正要回小补坎,叫你提防着点。”
刘大富跳起来:“什么张冲,哪路小子!这几日老子的枪炮嘴正痒痒的,想吃人肉呢!给我贴出告示去,谁捉住张冲,赏大洋一千,捉住个二水贼头,我赏八百!”
第二日,向阳乡安迫迫街,一片热闹景象:街两边摆满了百货、土杂,人群拥挤,熙熙攘攘。日近中午,从街东闯入一伙乡兵,中间刘大富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气十足,人们纷纷朝两边闪开。
前面,一团丁高声吆喝:“大伙听好了,我们刘团总已被任命为师泸东山联防团团长,受两县县长委派,专门堵在这大门口捉拿张冲。有知情来报者,赏大洋10块, 知情不报者,与张匪同罪!”
一行人向街西走来,钻进一家羊肉棚。掌柜的连忙躬身迎接:“刘大团总来了, 坐、坐,快请坐。”
刘大富叉开八字胯,大大咧咧道:“给我把羊身上最好的砍来,特别是那根俅子,吃哪补哪嘛!”
掌柜的连声诺诺,忙用铁抓在汤锅里捡捞起来。很快,砧板上便是一阵不分点的响,一大盆羊肉摆在了桌面上。刘大富刚把筷子伸进盆里,脑袋已被一根硬邦邦的铁家伙顶上了。
龙霖低声喝道:“刘团总,张冲来了!”
刘大富一惊,随后便装作镇定的模样说:“张冲远在数百里之外,你们是哪路弟兄?莫开玩笑了,想吃汤锅就坐下来。”
龙庆云:“数百里算哪样,数千里我们眨眼就能飞过来。”
张冲用枪指着他,大喝一声:“刘大富!谁跟你开玩笑?我就是张冲,你要捉的人都在这里。拿赏钱来,少一个子儿就割你一块肉!” 刘大富颤抖起来,被何起龙下了他的枪。
张冲喝问:“刘团总,刚才的狂劲哪里去了,你要钱还是要命?”
刘大富耍起赖来:“我哪有钱哟,只有这条命,你们想咋个样就咋个样!”
张冲冷笑道:“你刘大富没钱?你做大烟生意赚了多少黑心钱?好,弟兄们,给我拖出去游一趟街,然后告炮!”
李凤昌、者朝臣拉了刘大富往外就拖:“走吧,刘团长!”
刘大富叭地跪下:“我交,我交!求各位爷们留我一条命,钱财都在家里,你们跟我去拿,跟我去拿。”
张冲:“好,我们今晚就住在你家里。”
当晚,义军缴了刘大富的枪和钱财,将粮食分给穷苦百姓。
龙霖向张冲报告:“大首领,按你的吩咐,弟兄们每人分了五块零花钱,其余的都入了金库。你是大首领,操心多,并且,龙公主要生了。为此,弟兄们商量了一下,你们夫妻二人多加10块。”
张冲怒斥:“好你个龙四哥,尽跟我瞎胡闹!《水浒》上说:只因不义金珠去, 致使英雄聚义来。大丈夫处世,计利当计万人利,立名当立万世名。咱们这支义军, 何以能越战越强?皆因我们这些当头的不把弟兄们用血汗打下的钱财攫为己有,处处为百姓、为弟兄们着想,所以他们才拥护我们,并死心塌地跟了我们。如果我们把财物都装进了腰包,你信不信?三天后我就成了光杆司令,这就是我经常跟兄弟们讲的‘财散人聚、财聚人散’的硬道理。”
龙霖点头道:“大首领,服你了。”
山村,大樟树下,老老少少围了一伙人,一个歌手在中间唱道:
“太阳出来红彤彤泸西出了个张云鹏救的是穷苦人
打的是富家翁
官军团丁不敢来哟 猪呀羊呀免遭凶” 众人皆应和着唱道:
“太阳出来红彤彤泸西出了个张云鹏
……”
泸西东山连城,义军的临时指挥部。张冲对龙霖说:“龙四哥,你和凤昌、朝臣率弟兄们原地休息,封锁好消息。起龙随我回家,待安顿好龙公主后,我们便回来。”
龙霖谨慎地告诫道:“我们打刘大富的消息,恐怕已传扬出去,为防万一,还是多带些人马去吧。”
张冲说:“没有那背时的运气,起龙带20余人就够了。” 龙二妹道:“兵带多了,会惊扰地方。”
张冲一行人走至半路一个小村子时。
张冲吩咐:“没有多远了,起龙,你等就在此地驻扎下来,我和你舅母回去就行了,人多眼杂,反而误事。”
何起龙争辩道:“不行!出了事,弟兄们会把我撕吃了的,我也想外婆了。” 张冲焦躁起来:“行了!行了!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张冲、龙二妹走到家门口。远处,一个货郎立即收拾东西,挑了担子向前方隐遁。院内,万氏正在扫地,龙志民正在洗衣。
张冲深情叫道:“阿妈,志民!” 龙二妹甜甜叫道:“阿妈,阿姐!”
万氏先一惊,随后便乐呵呵地迎上来:“鹏儿,公主……” 龙志民羞涩地拉着龙二妹:“妹妹!好漂亮的公主妹妹。” 龙二妹也笑道:“阿哥有福,姐姐不也是个大美人么!”
万氏眼里闪着泪花,扶着龙二妹道:“龙公主有喜了!祖宗有德,双喜临门,快进屋,快进屋!”
第三天清晨,泸西团防队悄悄地包围了张宅……张冲早起,准备归队,刚打开门,猛见松林里有人影晃动,急关上了门。
张冲一个箭步向前,对二妹说:“有情况,走,上楼去!”
外面呐喊声迭起:“别放走了张冲!张冲,快投降,你跑不脱了!”
张冲扒开屋瓦,钻上屋顶,伸手拉龙二妹:“二妹,快上来,我背你沿松枝路飞出去!”
二妹道:“不!这条路虽说你已走了千百趟,你的轻功也甚了得。但这次可是三个人啊!还是你先出去,我掩护你,你到了村外,再掩护我,万一我走不脱,他们也不敢把我怎样!”
张冲想想也是,便道:“那我就从后门杀出,引开敌人后,你从前门冲出,我绕道来接你!”
张冲蹿至房檐,纵身拉了松枝,施展轻功,猴子一样从树上蹿出去了。
“张冲从树上跑了!快追!”敌人边追边向树上开枪。龙二妹亮开双枪猛扫。张冲蹿至后山,又迅速绕过来,龙二妹已从前门冲出,两人交替掩护后撤。
突然,龙二妹身子一歪:“哎哟!阿哥!” 张冲急切地问:“受伤了?”
龙二妹捂着肚子:“我肚子好疼哟!”
二妹大汗淋漓,张冲扶她坐在一棵树旁,二妹的裤管流出血来。敌人渐渐逼近。张冲怒不可遏,挥双枪猛扫,团丁倒下了10多人,还在围上来。正当危急时刻,何起龙率队赶到。敌人被打得狼狈而逃。
张冲一拳砸在树上:“我太大意了!”
团丁赶回泸西后,在泸西县衙,矮子县长胡道文正和高脚杆、独眼龙议事。
胡道文责怪道:“这次又没捉到张冲,反死了几个兄弟,曾、王二位大队长,你们是咋个搞的?”
县团防大队长高脚杆曾伏孝满不在乎地回答:“县长大人请放心,张冲这小贼头,当年叫他骗了我,这次虽然失利,但却探出他只有百十人,凭我现在300多号精兵强将,到时非捉了他不可!”
县团防大队副队长独眼龙王子明担忧地说:“张冲已不是原来的张冲,100多号人,已是如虎添翼了。”
胡道文忧心忡忡:“夜长梦多呵!张冲回来前,赵光廷旧部已有人开始闹事;张冲一回来,那些人岂不投奔了他?日子一长,他的人马将不是一百两百,而是四千五千!这城还能守得住吗?省府得知,必治我剿办不力的罪!”
高脚杆大声道:“那就趁早灭了他,斩草先除根,别让他羽翼丰满了!” 独眼龙:“县长想的,也是事实。不过,出兵必须稳重,要步步为营。” 胡道文:“后天恰逢黄道吉日,那就后天出兵!”
二人服从:“是!”
小补坎松棵寨张冲家,临时义军指挥部,军事会议。
张冲微闭双眼,一脸严肃地说:“刚才,陈强来报,后天胡道文将派泸西剿匪大队进攻我们。这是一支由军花子、地痞、土匪组成的亡命之徒,武器也扎实精良。过去,我们打的都是地霸、土豪,和300多号人的县正规军还没干过。弟兄们说说,这仗怎么打?”
者朝臣先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七八百号人,还怕他300号人不成?” 李凤昌道献计:“扼住要口,待把敌人耗得差不多时,再反守为攻,一举击败
敌人。”
何起龙凑合:“选一有利地形,埋伏起来,打他一个冷不防。”
龙霖也说:“起龙的说法要得,和敌人摆开明打,那是一场硬仗,我们划不来。” 张冲问:“如果敌人不走我们的埋伏点呢?”
龙庆云道:“那就把他们引进来呗。”
张冲满意地笑说:“看来弟兄们已经开始学会动脑壳,从打仗中学会打仗了。当年,诸葛亮就是把司马氏父子引进葫芦谷,差点叫他全军覆没。弟兄们记不记得,我们去县城的路上有个老梭沟,两旁尽是陡坡,中间五里长的沟路。只要两头一堵,哪怕他高脚杆的脚杆再长也飞不出去!”
众人拍手道:“好地形,好地形!” 张冲问:“谁负责诱敌深入?”
何起龙自告奋勇道:“我去!”
张冲大喜:“好!各头领听令:龙霖在东,凤昌在西;朝臣封进口,起龙把敌人引进预定位置后返身杀回。弟兄们,这是咱们和正规军打的第一仗,也是我们在家乡打的第一仗,这伙军花子兵匪横行咱乡里已经四五年了,泸西人哪个不想吃他们的肉,剥他们的皮。正义之师就要为乡亲们报仇!故此,务必全歼,消灭了县大队,等于拿下了泸西城!”
坐在飞凤坡上的泸西永宁城子,一座独具自杞国特色的土窟城。前户人家的房屋平顶,做了后户人家的院子;后户人家的房屋平顶,又做了再后户人家的院子。就这样,沿飞凤坡一重重地攀登、一层层地昂扬,昂扬成一座南滇布达拉宫,昂扬成一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凰。
飞凤坡,倒也神似,中部向前突出如凤的胸脯,中峰建广西府土官昂贵的衙门, 如凤之头,东西伸展则如凤之双翅。城前筑有坚固的城墙,永宁河自北流来,流成墙外护城河,一河一坡称“龙凤呈祥”。护城河外便是一片阡陌纵横的开阔地,一座土窟,一座坚固的地堡。这样的地形在现代火器时代尚不敢称固若金汤,但在冷兵器时代足可傲视千军万马。战前,张冲对何起龙特别交代道:“城子是一座独具自杞国特色的千年土窟城,是自杞国最大的文化遗址,张仕民张致中和我都在那里渎过书,所以,你在那阻击敌人,虚晃一枪就要撤离,决不可把城子打烂了!”
何起龙指挥本队人马在土窟房上构筑防御工事。高脚杆、独眼龙指挥人马猛攻城子。何起龙率部顽强阻击。抵抗一阵后,何起龙大声说:“弟兄们,撤!”
何起龙率部慌慌张张边打边沿“巾帼墙”街道上撤,义军边打边向老梭沟方向撤退。高脚杆、独眼龙指挥人马紧追不放。
半路上,何起龙又组织了顽强抗击,抵抗一阵,何起龙又下令:“弟兄们,快撤!”边打边退,直奔向老梭沟。
高脚杆趾高气扬地向团丁们说:“这群乌合之众,也敢跟老子对仗,像城子这样易守难攻的地方也守不了一时三刻。快,给我追,打到小补坎,活捉张冲吃早饭!”
独眼龙劝道:“穷寇莫追,还是放稳重点好。”
高脚杆讥讽道:“你一辈子都是小脚女人走路,大事办不成!” 说毕自顾率队往前追,追着追着,义军急急忙忙跳进一条深沟。高脚杆挥枪大喊:“好!弟兄们,快追!堵在沟里一锅烩!”
进得沟来,独眼龙追上去拦阻道:“大队长,这沟太凶险,小心中埋伏!”
高脚杆骂道:“你懂个俅!百十号人也敢打300号人的埋伏?误了战机我砍你脑袋!”
独眼龙不敢吭声了,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猛然,一阵枪弹扫过来。独眼龙最先毙命。者朝臣部已封死了进口,随后,两侧山坡上的枪弹斜飞而下,吼声如雷,雷木炮石如天塌地崩似地滚下,敌军成排成排倒下……
高脚杆气急败坏,张大嘴巴怒吼道:“往前冲,幸喜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败残人马跟了高脚杆往前冲。刚转过一个弯,正遇何起龙率队返身杀来,迎面一阵弹雨,高脚杆等尽皆倒地。四路义军合围上来,敌人纷纷中弹倒地……义军打扫战场,仅抓了八个俘虏。
何起龙向张冲报告:“报告首领,还剩八个活的!如何处置?” 者朝臣扬起枪:“通通告炮算了!”
俘虏们个个吓得跪地求饶,叩头如捣蒜泥。
张冲想了想:“放了他们,今后还敢欺压百姓,定杀不饶!”
俘虏们叩头谢道:“谢张首领不杀之恩,今后再长九个头也不敢了!” 张冲大声下令:“回山,准备去打丘北!”
路上,何起龙问:“三舅,此时打泸西城易如反掌,为何要返回?”
张冲说:“泸西城是元、明、清三朝广西府府治所在地,古称‘小广西’,建有三庵、六阁、七寺、八庙,江山如诗又如画。泸西城又是我的母校所在地,我的老师、同学都在那里。最恶的、最该杀的都被咱灭了,这时的胡道文准是派了老百姓守卫。我们此时杀回,少不了动枪动炮,毁了文庙、武庙,老师、同学会怎样看我?死了百姓,乡亲们会怎样看我?我张冲岂不成了千古罪人!这就是投鼠忌器呀!放心, 上兵伐谋,打下泸西城,活捉胡道文,只在明日罢了。折头,向西,跟我到一个好去处去!”
泸西地下奇观阿卢古洞,众人举着火把,张冲带领众将在美丽的钟乳石间漫游, 众人纷纷惊叹道:“好美啊,简直是神仙世界!”
张冲笑道:“我们的先祖早年就生活在这个神仙世界了!” 何起龙问:“三舅,你说的是阿卢先祖?”
张冲轻松地:“是的。”
龙霖:“为什么洞也叫阿卢?” 李凤昌道:“阿卢是人还是神?”
者朝臣嚷嚷道:“头,有故事,快给大家摆摆。”
张冲细细解释:“要说阿卢部,得先从一个传奇故事说起。唐朝时,滇东居住着强大的爨部,爨部又分西爨白蛮和东爨乌蛮,乌蛮有七大部落,卢鹿部就是其中之一。据说,阿卢就是卢鹿部落王子,后来,南诏并吞爨地,迁西爨白蛮20万户于永昌,永昌就是今天的宝山,乌蛮各部都不服,卢鹿部顽强抵抗,多次交战,由于敌众我寡,被南诏打败,部落首领卢鹿率部落人且战且走,退至今天的泸西地面时,追兵突至,卢鹿奋身迎战,英勇战死。部落王母与族人失散,便抱幼子阿卢钻进一石洞内躲藏。待王母安置好儿子再出洞口查看时,路上又拾得一女婴叫阿凤。王母又把阿凤
抱回洞中,安置好二婴,咬破手指写下血书,藏于阿卢身上。当她再次走出山洞寻找部落队伍时,敌兵已向这边追来。为了保护年幼子女,引开追兵,王母情急智生,便向悬崖上攀去,站在崖顶,王母祝曰:苍天不灭卢鹿部,请护佑阿卢阿凤!祝罢,悲壮地跳下悬崖。说也怪,突然间阴云四合,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轰然一声巨响,石洞里跳出一只神虎,追兵吓得屁滚尿流。”
龙霖接口:“难怪我们彝人要以老虎为图腾崇拜。”
张冲道:“说到崇拜还有一个根本来源,传说我们爨部的先祖子文刚出生时,父母就被敌人杀害,是老虎用奶汁喂养长大的。”
李凤昌说:“哦,怪不得在我们彝话里,卢﹑鹿﹑罗﹑腊都是老虎的意思。” 何起龙也插话:“这么说,阿卢就是大老虎的意思了。”
龙霖叹问:“为什么我们彝家总是多灾多难呢?”
张冲道:“因此,人们说我是黑虎星下凡,这就不是迷信了,这是对神虎的崇拜,更希望我能为大众造福消灾,所以我总是感到肩头上沉甸甸的。”
者朝臣提高嗓门说:“你是黑虎星下凡,我们就是黑虎军了。但阿卢的故事好像没讲完吧,追兵吓得屁滚尿流之后呢?”
张冲解释:“在暖洞的庇佑下,在钟乳汁的喂养下,二婴一天天长大。阿卢有石峰之阳刚气,阿凤有暖洞之阴柔美。二人婚配后,阿卢招集旧部,得九员大将,十八位壮士,三千雄兵,重振卢鹿,号称阿卢部。后人便把阿卢住过的洞称阿卢洞,阿卢洞所在的四十里阿卢山称阿卢山。阿卢古洞又称‘阿卢祖灵洞’。在玉柱洞内还有二石如娃娃仰卧,正张口接上端神石的乳汁呢。”
者朝臣又追问:“再后来呢?”
张冲转头一说:“且听下回分解。”
者朝臣急了:“今晚就要打泸西城了,哪有下回呢!” 龙霖道:“头,看朝臣猴急的样子,你就别卖关子了!”
张冲这才道:“好,冲着朝臣兄弟这打破砂锅问道底的精神,我就来个竹筒倒豆子。再后来,阿卢部就凭借这个有山有水、全长六里多、进可攻退可守的神奇地宫发展壮大,五代时分成了师宗﹑弥勒等部,占据了今天的师宗﹑泸西﹑弥勒地,七大部落也发展成为浩浩荡荡的三十七蛮部,史称东爨乌蛮三十七部。”
龙霖追问:“难道阿卢﹑师宗﹑弥勒都是用我们彝族老祖宗的名字取名的?”
张冲:“是的,还有邱北的维摩,罗平的罗雄,路南的罗蒙,开远的阿迷,乌蒙山的乌蒙,滇东现在大部分地名都是用彝族部落英雄的名字命名的。滇东是世界人名地名文化的发源地,也就是说,世界人名地名文化1000多年的历史,就是从我们彝族部落的英雄时代开启的。”
者朝臣把脑袋凑近:“后来还有么?”
张冲继续:“不但有,更了不起!北宋末年,师宗﹑弥勒二部联合滇东三十七蛮部大起义,建立了自杞国!并不怕艰辛、不畏险阻,开辟南方战马丝绸路,100多年, 每年都将价值白银20余万两的数千匹云南战马输向南宋,有力地支援了民族英雄岳飞的抗金战争。”
李凤昌赞道:“原来我们的祖宗和大英雄岳飞还是好兄弟呢。” 者朝臣伸出大拇指:“我们的祖宗真个了不起!还有吗?”
张冲:“有,还有诸葛亮招魂祭漏江,司马迁题诗挂笔,徐霞客丢帽镇鳄鱼,唐神仙得道纵明鱼,建文帝挥笔题‘禅定’,孙悟空金箍棒开乾坤,还有文明之根、文明之源、文明之泉。一块石头就是一个精彩故事,十天八夜也讲不完。待以后有空我再给你们慢慢道来。”
龙霖赞叹:“小小古洞竟包容了大千世界!”
何起龙道:“真是洞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啊!”
张冲笑说:“对这些厚重文明,我们能不为此感到自豪么?弟兄们,知道我们今天兵驻阿卢洞的用意了吗?”
李凤昌:“学习先祖,该出手时就出手!” 者朝臣补充:“轰轰烈烈闯九州!”
广西府城泸西,五更天,陈强率六条好汉潜至西门,打开城门。张冲挥军摸进。泸西县衙的胡道文卧室,突然几条黑影窜入,灯一亮,胡道文被来人从梦中一把
拎起,胡妻吓得钻进被窝里。
张冲右手持枪指着胡的脑袋,左手掀开被子,笑道:“县长大人,两年来你一直费尽心机捉拿我张冲,今日张冲来访,你怎么还在睡大觉,你这父母官是咋当的哟!”
胡道文全身像筛糠似的,双腿弹如四弦:“少大人开恩,望饶胡某一命,其他一切都依你。”者朝臣:“三哥,这狗官双手沾满了咱们义军的血,非宰了他不可!” 众人齐声:“宰了他,宰了他!”
胡道文四方跪拜求饶:“众义士,饶了我吧,胡某知罪了!我家中还有80岁老母,今后一切听你们的。”
张冲挥手制止道:“弟兄们,杀了一个胡道文,唐继尧又会派出第二个胡道文。这个世道,狗官一时是杀不绝的。暂寄下这颗狗头,以观后效。”
转身对胡道文说:“胡道文你听好!你十条狗命也抵不了赵光廷一命,现在命你做三件事,让你将功赎罪。第一,三天内,给我的弟兄每人发一套衣服;第二,你的兵已填了山沟,把养他们的钱转到义军账上,泸西城由我们守卫;第三,你不准逃跑,也不准呈报,更不准迫害义军家属。”
胡道文诺诺连声:“一切照办!一切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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