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此生，我愿只做一个农家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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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叫陈香，今年49岁。1989年跟丈夫结婚。自2013年起，我就一直没上班，留在大河镇高墩村，照顾患病的公公和婆婆。
     许多朋友和同学，听说我一直在家照顾两位生病的老人，都唏嘘不已，甚至不能理解，问我这几年的日子是怎么熬的。其实，我感觉吧，日子过着过着，就会有许多事情躲不掉、赖不掉。孩子一天天长大，老人一天天老去，我们就必须为他们付出、承担。我们每个人都是被父母呵护着过来的，人都会有生老病死。这样想，内心就会平静，也就不觉得苦，不觉得累。
       小时候，母亲就用她的言行教育我要做一个有爱心的人。记得我们村子里有两位孤寡老妪，小脚，都八十多岁了，走路靠拐杖，一个住村东头，一个住村西头，两个我都喊她们曾祖奶奶。她们跟我家好像都不沾亲。就因为住一个村庄，我母亲便经常给他们送柴担水。麦子收了送麦粑，谷子收了送新米粑，有了新鲜瓜果蔬菜，也一定要我们送点过去。那时没自来水，吃水要到一里以外的井里挑，母亲再累也不忘给她们每天担满一缸水。我不懂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母亲说，大家都不帮，老人无依无靠，孤零零的，多可怜，看到我在帮，慢慢的别人也会去帮的。

正如母亲所说那样，后来，两位老人有什么事，村子里的人都抢着帮。其实，人性并不冷漠，同情心和热心肠每个人都有，需要的是正确的引导。

二
      我公公今年88岁，婆婆89岁。公公有糖尿病、高血压，婆婆老年痴呆，所以在日常生活中有很多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公公第一次突发低血糖昏迷时，就让我措手不及。情急之中，我拨通了他主治医生的号码，才知道昏迷是低血糖引起的，并在医生的指导下给老人灌糖水，然后迅速送医院，才把他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此后，我买了血糖仪，每天起床后，都要先给他测血糖，再根据他的情况，确定注射胰岛素的剂量，尽量让他维持正常的血糖标准，并督促他每天吃药降压，饭后多活动，增强体质。
      婆婆患老年痴呆症，已经十余年了。一年比一年糊涂，经常连自己的儿女都不认识。但是，唯独认识我，从来没叫错过。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面，只要我在身边，她就觉得特别安心。出去玩的时候，总是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前年过年，大嫂体谅我，就把婆婆和公公接到他们家去过年。哪知初二她就吵着要回，谁劝都没用。后来，公公打电话给我。我在电话里告诉她，今天已经晚了，明天一定回去陪她，她才安静下来。第二天一大早我去的时候，她坐在门前等我。看到我，她就像小孩一样高兴。还一遍一遍地说，我晓得你会来，我晓得你会来……我拥抱着她，瞬间泪崩。看着婆婆的眼睛里，对我的无限依赖，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再苦再累，也要陪着她走完余生。

婆婆还特别臭美哩。每到换季的时候，我和大姑子小姑子都会提前帮她和公公添置一些衣物。但是，婆婆就喜欢穿我买的。去年过年时，我帮她买了一件紫红色的棉袄，她特别喜欢。吃粥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我帮她换下来洗了，然后挂在阳台上晾着。到晚上睡觉脱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穿的不是那件衣服，突然大哭，说别人把她的衣服偷走了。直到我把那件湿棉衣挂在她的床头，告诉她，衣服没被别人偷走，是我给洗了，她才安心地睡了。

三
    婆婆的两条腿和左手都骨折过，前后做了三次大手术，每次都要在床上躺三四个月。那时，我还在上班，只好挤出时间，定期帮她洗头、擦身子、换衣服。怕她卧床太久生褥疮，每三个小时要帮她翻一次身。幸好，每次手术都恢复得很好。
     这以后，我就没再上班，回到大河老家，全职照顾他们。接连两年，我就在他们的房间里搁张小床睡觉，冬天从没脱过毛衣毛裤。晚上，他们都要起夜几次，每次都要等我起来拉他们一把，然后扶他们去厕所，完了后再扶回床上。那段日子，真的特别难熬。尤其是公公，常常大小便失禁，又不习惯穿纸尿裤，弄湿弄脏裤子和被子是常有的事。最多的一个晚上，我帮他换了五条裤子。公公他自己也经常生自己的气，总觉得对不起我。我总是尽量宽慰他，谁没有老的时候呢。人老了，真的有太多的说不出的难。
      因为长期卧床，婆婆经常便秘。有一次，特别厉害，开塞露和通便药都不奏效。我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样子，便戴上手套帮她一点一点地抠出来。那以后，我每天都督促她吃一个香蕉或喝一杯蜂蜜水，才慢慢缓解了症状。
       如今，公公婆婆都已经快九十岁的老人了，老小老小，有时候他们还不如孩子。每天督促他们刷牙、帮他们洗澡和定期帮他们理发，修剪手脚指甲是我的必修课。（其实，从我嫁过来，就是我一直帮他们理发的。）每天我都把他们弄得清清爽爽，天气好的时候，会带他们到村子里跟别人坐坐聊聊天。人们也都乐意跟他们一起坐一起聊天。他们都说，难得这两个老人的身上没有那种难闻的老人味。
      公公和婆婆早已是白发苍苍，但他们的牙齿却特别很好。前段日子，我带他们去逛超市。出来后，怕他们累了，就让他们坐超市门口休息。公婆都特喜欢吃甘蔗，我就把刚买的甘蔗拿出来让他们吃，结果把行人看得合不拢下巴。两个白发苍苍的九旬老人，像年轻人一样喀吧喀吧嚼甘蔗，简直就是奇迹。许多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呢。

四
      我和丈夫都是下岗职工，靠在县城里开个小商店维持生活。这几年，我在老家照顾公婆，丈夫没对手，一个人无法照看店铺，就把小店转了出去，一个人外出打工。我很愧疚，不能给二位老人好的生活环境，但我愿意用我的全部热情和真诚让二位老人在有生之年过得开心、舒心、暖心。
       因为要照顾公公和婆婆，我很少回娘家，更没有时间跟朋友同学聚会旅游。对于我的父母、姊妹和朋友，我很愧疚，就连自己的子女，我都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伴。感谢我的亲人和朋友都很体谅我，对我体贴有加，邻居对我更是非常的友善和尊重。正如我母亲说的那样，爱心和孝心是可以感染可以传递的。大河镇高墩村，只有二十户人家，八十岁的老人就有6个。自从我留在老家照看公婆后，有年迈老人的人家，也开始留下一两个年轻人，照看老人，排解老人的艰难和孤独。村里的老人们，都夸我带了一个好头。看着那些老人灿烂的笑容，我觉得我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孝道，原本就是中华传统美德。孝敬老人也是我们做子女应尽的职责。我很感谢我的公婆对我的信任和依赖，给了我今生尽孝的机会。平凡的我，此生只愿做一个农家儿媳，做一个有爱心、有孝心的儿媳。

作者：陈香   黄梅人

编委会

曹锦军

总编

湖北省作协会员

湖北省摄协会员

魏鲜红

主编

黄冈市作协会员

唐亚红

执行主编

黄冈市作协会员

黄梅曹锦军围炉继2016年出版《穿越时空赏黄梅》一书后，再推力作《大美黄梅》一书，已对2015.7——2017.6期间的围炉优秀作品进行编辑成册。主要内容是湖北黄梅的厚重文化、风土人情以及美丽风光。体裁有散文、游记、摄影、美术、书法、诗词、楹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