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升华七律诗 长嗟

长嗟

老眼回眸两辈家，长嗟一目尽天涯。

从前事事堪称小，此后人人每见遐。

苦口穷啼杜鹃血，孤灯独酌石榴花。

凭谁共唱紫芝曲，同度余生几岁华？

【注释】读唐李商隐《咏史》诗，依韵而咏别事。原诗云：“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真珠始是车。运去不逢青海马，力穷难拔蜀山蛇。几人曾预南薰曲，终古苍梧哭翠华。”记于2021年1月11日。

这首诗的意思是：老迈昏花的双眼，回眸两辈人的身家，只剩下长长的叹息：一眼就看尽了天涯。从前的一桩一桩的事，都应当称得上是那样渺小，此后生活中的人人，每每会日渐远遐。一番苦口，没有穷尽地啼叫着杜鹃血，在孤灯之前，独自品酌着自酿的石榴花。凭借着谁，能够共唱紫芝曲，一同度过，这余生中几载年华？

首联中的“长嗟”，意思是长叹，见南朝梁代诗人王僧孺的《寄何记室》诗：“思君不得见，望望独长嗟。”还有唐代诗人杜甫的《祠南夕望》诗：“湖南清絶地，万古一长嗟。”

这一联末句的“一目尽天涯”，意思是一眼就能看到天边，见宋代学者朱熹的《再用韵题翠壁诗》：“孤亭一目尽天涯，俯瞰烟村八九家。翠壁何年悬布水，绿阴经雨堕危花。杖藜徙倚凝春望，觅句淹留到晚衙。珍重诗翁莫相恼，枯肠搅断鬓丝华。”还有宋代词人曾觌的《西江月·元夕醉中走笔》：“焕烂莲灯高下，参差梅影横斜。凭栏一目尽天涯。雪月交辉清夜。莫惜柔荑劝酒，从教醉脸红霞。烂银宫阙对仙家。一段风光如画。”

颔联中的“见遐”，意思是看到疏远，遐，远意，见《说文新附》：“遐，远也。”还有晋代诗人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矫首而遐观。”以及宋代诗人范祖禹的《资州路东津寺》诗：“地遐怪物聚,寺古深殿存。”亦指疏远，见《诗·小雅·白驹》：“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宋代学者朱熹集传：“毋贵重尔之音声，而有远我之心。”还有宋代诗人范质的《诫儿侄八百字》诗：“天子未遐弃，日益素飡忧。”

颈联中的“杜鹃血”，指的是“杜鹃啼血”，传说杜鹃昼夜悲鸣，啼至血出乃止，常用以形容哀痛之极，见唐代诗人温庭筠的《锦城曲》：“江风吹巧剪霞绡，花上千枝杜鹃血。”宋代诗人汪元量的《昝相公送锦被》诗：“繁花乱蕊皆同心，艳卉中含杜鹃血。”还有宋代诗人陆游的《初夏》诗：“杜鹃血尽啼未歇，蝴蝶梦残心更狂。我自人间少情者，老来十倍惜年光。”以及元代词人虞集的《一剪梅·春别》：“豆蔻梢头春色阑，风满前山。雨满前山，杜鹃啼血五更残。花不禁寒，人不禁寒，离合悲欢事几般。离有悲欢，合有悲欢，别时容易见时难。怕唱阳关，莫唱阳关。”

这一联中的“石榴花”，指的是石榴酒，这里借指酒，见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寄恼韩同年》诗之二：“我为伤春心自醉，不劳君劝石榴花。”“石榴酒”，酒名，见南朝梁代简文帝的《执笔戏书》诗：“玉案西王桃，蠡杯石榴酒。”南朝梁代元帝的《古意》诗：“樽中石榴酒，机上葡萄纹。”

尾联中用了“紫芝曲”的典故。相传秦末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避乱隐居，称商山四皓，作歌曰：“漠漠商洛，深谷威夷。曄曄紫芝，可以疗飢。皇农邈远，余将安归？駟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而畏人，不若贫贱而轻世。”此典见《乐府诗集·琴曲歌辞二》，题作《采芝操》，后来则泛指隐逸避世之歌，用典可见唐代诗人张九龄的《商洛山行怀古》诗：“长怀赤松意，復忆《紫芝歌》。”唐代诗人杜甫的《题李尊师松树障子歌》：“松下丈人巾屨同，偶坐似是商山翁。悵望聊歌《紫芝曲》，时危惨澹来悲风。”还有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和令公问刘宾客归来称意无之作》：“闲尝黄菊酒，醉唱《紫芝謡》。”以及宋代诗人苏轼的《和陶＜归园田居＞》之五：“坐倚朱藤杖，行歌《紫芝曲》。”

这一联末句的“岁华”，指时光，年华，见南朝梁代诗人沈约的《却东西门行》：“岁华委徂貌，年霜移暮髮。”还有后蜀诗人毛熙震的《何满子》词：“寂寞芳菲暗度，岁华如箭堪惊。”以及宋代诗人梅尧臣的《次韵任屯田感予飞内翰旧诗》：“岁华荏苒都如昨，世事升沉亦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