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周末特刊】黄柳军：【一个“寻找属于自己的光芒”的诗人 ——读铁舞诗歌《消息》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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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寻找属于自己的光芒”的诗人
——读铁舞诗歌《消息》有感
文/黄柳军
我和那些俗气的诗人
不一样 他们写的诗句
是别人的装饰，而我想
寻找属于自己的光芒
这是诗人铁舞诗集《号喊》里的一首诗，从这首短短四句诗里，我能读出诗人铁舞的真性情，因此，诗人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不一样的诗人，不一样的情怀。
要想了解诗人的诗歌，必须首先了解诗人的诗心。诗人的诗心，能引领诗人的创作方向，引领他（她）的思想、情感和情怀。
我一直认为，诗歌创作是诗人追求“自然、自由、自我”的一种精神状态或者说境界，更是一种释放个体生命体验的尝试，它不会被别人的创作思维所禁锢，否则，你就别想“寻找属于自己的光芒”的诗歌。总而言之，诗人创作的诗歌，要有自己的东西，而不是重复或叠加别人所走过的路；更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思想、情感和情怀，散发出别人代替不了的亮光，即使这亮光很微弱，但也足以抵挡当今诗歌创作的寒夜。
在这里，我说的“自然”，是诗人追求美的过程，“自由”是诗人向善的出发点，而“自我”就是诗人展示真的魅力所在。“自然”、“自由”、“自我”，是所有诗歌的向心力，缺少它们，“真、善、美”就无从谈起，诗的思想内涵也会大打折扣。
我时常读诗，除了关注诗人的诗心之外，还要抓住另外两点，一是从诗的意境中捕捉诗人当下的诗情诗意，从而了解现实社会生活，二是从诗的内涵中寻找诗人的思想感情，从精神高度来俯瞰时代背景，或者从哲学角度来仰视诗歌中所流露出来的诗人情怀。
最近又读了铁舞一些诗，感觉诗人善于捕捉当下生活，善于用“属于自己的光芒”来发现社会所关注的问题，特别是对人类生存环境日益遭到破坏情况下，诗人敢于直言的精神，让我们这些读者敬佩有加。如《消息》:
死去的企鹅还会落泪吗？
你们要知道百分之七十的企鹅要灭绝
那会怎样呢？
这也是阳光下的寓言
电视里的环球新闻站
在报告一条可怕的消息：
一块巨大的浮冰
让北极的企鹅遭遇厄运
快端正你呼吸的姿势
静默十分钟想想
一个早晨我都在想这件事
想揭示生存的真相和谎言：
太阳知道
死亡之后不会再有死亡
企鹅生存不了
我们还能生存多久？
我闭上眼就看见他们从从容容的队伍
诗人对现实生活的审视和质问，往往不是针锋相对、就事论事式的进行批判，而是采取“迂回战术”，留给读者更辽阔更沉重的思考空间。诗中第一句“死去的企鹅还会落泪吗？”这一反问，给全诗制造了悬念，读之会让人想起是什么原因造成企鹅会死。这一句问得看似平淡，却掷地有声。接着诗人说“这也是阳光下的寓言”，用这一句来解答企鹅的死是个“寓言”，非常巧妙，而且有反讽作用。再看这一句“快端正你呼吸的姿势”，这时诗人的矛头才指向罪魁祸首的人类。“我们还能生存多久？”由企鹅的死联想到“我们”，这一句反问并非诗人多余的担忧，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诗人在可怜企鹅的同时，更同情人类。纵观全诗，诗人并没有正面触及如今日益恶化的环境去指责罪魁祸首者，而是用前后两个反问句来警示我们，给读者留下了深刻而沉痛的思考。
类似的诗还有《海已不是原来的样子》等。
不一样的诗人，不一样的情怀。在铁舞的诗中，我们能看到诗人在追求“自然”、“自由”、“自我”中，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的诗歌，这些诗歌，有现实和教育意义，足以警醒后人。
附：铁舞的城市诗(六首)
铁舞，上海作家，在城市里写诗，出版诗集《瞬间伊甸园》《山水零墨》《手稿时代》《雪地的音乐》等。
佳作欣赏
海已不是原来的样子
文/ 铁舞
海已不是原来的样子。没有蔚蓝
我在它的包围中，灰色的
喧嚣把我淹没。
鱼群在我开口时游上我的嘴唇
又从我的嘴里游了出去
我静静地坐在水泥石柱上吐纳浊流
海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不再辽阔
我在它的逼近中，刺激
有力而无边。
在我入静时 风暴
将我全身的呼吸打翻
惟几个词语在我体内驻足
我计算着坠落的一刻 或有
意外的收获 我吐纳
浊流 尽管
海已不是原来的样子
夜航
文/ 铁舞
打开黑夜
你就知道
我是一座城堡
你起航时
城里的梧桐花开了
我在自己的居室里
查看海图
打开黑夜
你就知道
我是一座城堡
梧桐花开的时候
你从港湾出发
星星为你导航
而我在居室里
守候那阵夜海的风
打开黑夜
你就知道
我是一座城堡
船靠岸时
我的居室窗门大开
黑夜已到头了
天已亮了
你发现
遍地的大水退了
城里的梧桐花丢了一地
叠加的梦境
文/ 铁舞
拉开窗，坐在大床上
以打坐的姿势 面对窗外
让飞去的 梦再回来
日本鬼子占领的时刻
打工者在分猪肉 （他们马上就要撤走）
一个瘦瘦的男人 在小区里拣垃圾的
一边领肉 一边签单
从前我工作的地方还在 宿舍里
睡着一群人 我的工具箱还锁着
钥匙还没交出来
我拍拖着一双皮鞋（没有后跟
就象是一双拖鞋） 上楼
感觉到从前的恋人还在值班 不好意思
和她照面 她在这边
我从那边走 她看到了我脚上的鞋
她惊叫一声“还不去敲个长钉子”
我看见楼梯边上有一双还好的
好象没有破 我怀着窃贼的心情想试穿
结果 醒了——
早报杂志说：很多人已经宣告，Lo-fi
作为一个有趣的生活态度的时代行将结束
骑车的鱼
文/ 铁舞
关于鱼的思考
更多的是关于水的思考
自从你读了张洪波的一句诗：
想到鱼
被掏出了心脏
就不安地捂住了胸口
于是就希望看到鱼
在水里的时候自由
淮海路复兴东路口，是早晨6点。那个女孩或者是一个女人
一条骑车的鱼 好自由。
你坐的公交车的意义突然升华。你的方向
被一场雨
赶急 一块失望的命土在浮动
也许无法证实那一瞬的感觉
关于一条骑车的鱼。你告诉情人
你想写一首诗 隐隐触摸到一种疼痛
当一条鱼开始学会骑车
她不再被别人掏出心脏
还有一个疑问是：那一刻，一条鱼的感觉
鲑鱼的腹部 怎么会是一条腿 美 你无法说出第二个字
就因为这个你想写一首诗
不是关于鱼 而是关于水
文/ 铁舞
一个阳光中的男人，在城郊结合部
的公路边候车
在光中，事物仍在光中
一个阳光中的男人
感到幸福，他在公路边
候车。站牌歪斜着
一条干涸的水沟，长着腐草
他跨过沟去，是一个生活小区
的绿带。他在草地上踱来踱去
望着一个方向。公交车
会从那边过来。公路上
载货车排着队开过
烟尘滚滚。他背后
是一个花园。那些
法式房子，有点巴黎风情。
这使他感到不和谐。空气
很浑浊。脚下的草很柔和
阳光很好。沟那边的沥青路面
太硬太硬。而不远处一座
超大的环线立交桥正在
建造。建设者是一群工蚁
他想到上帝。事物仍在光中
明亮的部分属于尘世的
美丽。他思索过
世界的构成和人的位置
时间
文/ 铁舞
烟鬼的手指一点
战争犹如恋爱 上瘾
一个声音说：给我石油
一个国家
另一个国家
一个人
另一个人
忍受一片树叶的掉落
犹如忍受 一次轰炸
在我的世界银行里
有人民币和美元的面包和牛奶
你就是战争
我答应你 我不会忘记
在下午的黑夜里一点红火
以及床边丢下的一件件衣服
哦 时间的烟鬼
怎么让火烧着了手指
作者简介
黄柳军，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山报告文学学会副主席。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诗歌一百多篇（首），多次获奖；已出版长篇小说《命途》和诗集《生命的渡口》；从事文学创作二十多年，文学创作三级。入选2017年度中山“百佳”异地务工人员。现工作于中山文化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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