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王景涛:【小满】(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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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方天
小满
文/王景涛
我说小满的时候,麦子已经有了身孕,显怀,嫰绿的麦芒拒绝靠近。仔细看时,这时的麦子,改变了单一的体型,有了曲线,丰姿绰约。这个时候得精心照料呀,怕风闪了腰,怕什么东西碰一下跌倒。人们忙着拔地里的杂草和燕麦。这时候燕麦和杂草高出了麦子一头,为的就是与麦子争抢阳光和水份。准备了一个春天,大地这才盖上绿色的盖子,开始酿造新一轮年份。
燕子不停地在绿浪中穿梭,为嗷嗷待哺的孩子寻找三餐,我们胸中荡涤感念之怀,感恩大地,感恩爹娘,感恩五月的美好。
我第二次说小满的时候,杏子满满地挂上枝头。那个第一个喊醒春天的笑容,如今在炎热的烈日里如一个个绿色的木鱼隐藏叶下,任凭叶子轻轻的敲打,开始安静地打坐修行,等待修成正果。想当初,它们一起站在春天的高处开怀大笑,多少花儿没有能够笑在最后,任凭雨打风吹去,在走向果实的路上,细细的树枝多像一个人行走在刀刃上。
一条河流伸向大地,汇成一片蔚蓝的海。在一棵树的体内,一条小河升到空中,形成一座绿色的湖泊,满眼睛的湿润。
我第三次说小满的时候,草原已经是花海了,花朵灿烂地开怀大笑,美好就更加具体了。蜜蜂和蝴蝶的翅膀扇着馨香,花的气息肆意扩散。羊羔、牛犊、马驹在草原上撒欢,它们想的是加快大地的心跳。一地鲜花掩盖了枯黄的苍茫,也掩盖了洁白的寂寥。在还没学会真正的奔跑之前,得先锻造出铁一样的蹄,在还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的未来之前,得先倾听远处雪山的呼吸。
风雨雷电多发的时候,勃勃生机就孕育而出,正如无形的手时不时刷新一下眼前的场景,有时会看到彩虹。
我第四次说小满的时候,沙漠已经开始热情了,它的热情来自一只奔跑的蜥蜴。其实沙漠对于季节,我们看不出外在有什么变化,那只蜥蜴的爬行透露了一切,现在它散漫慵懒,过些时候,它得换着脚走路了。
给你一个热情,就微笑,给你一个惊讶,你会怎样?
我不想再说小满的时候,一只刚从巢里飞出的雏燕,立在电线上,它轻轻的叫了一声,没有听懂,但却看见,这个夏天便羽翼丰满起来。
谷雨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这是小时候父亲教给我的农谚。到了谷雨,瓜已长出小勺一样的子叶接住雨水,豆已伸长脖子沐浴春风。

谷雨,一滴雨就是一粒五谷。是一粒黍,一粒稷,一粒稻,一粒麦或者一粒豆。在春天,当一滴雨唤醒一粒五谷的梦,一个鲜嫰的生命开始茁壮成长,到了成熟之后,将为另一个生命提供维持的营养。

五谷在春天发芽夏天生长秋里成熟。

我们从呱呱落地到蓬勃少年到走向衰老,我们始终和五谷相依为命。

一座座大山一样的五谷被我们的身体慢慢消耗,一茬又一茬五谷,养育一代又一代人。年馑的时候,我们勒紧裤腰带,把带绿色的物什当五谷充饥。营养过盛时候,我们肆意糟蹋,灵魂和五谷一起霉变。酒是五谷与水的一场生死恋,时间揭开了盖子,酒香飘散,五谷经历一次涅槃,悲喜交加。人逢喜事,把五谷的精华,以庆贺的由头高高举起来,一醉方休。这种浓烈的媒介,往往能搭桥牵线,促成一种交流,消除长与短的隔阂、冷与热的误会。失意时我们用它来麻醉一下灵魂,浇灌由心底里滋生的苦闷和孤独。

为了大地的丰收,有人辛苦伺弄庄稼一辈子。一双老茧的手,把五谷播下,精心照顾,视如己出。年复一年地播种收割,乐此不疲。

人勤春早,庄户人总是踏碎露水的梦下地了,挑着月亮回家。“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面朝黄土背朝天,是土地栓住了他们的命运,还是他们逃离不了对土地的依恋?当丰盈的粮仓如山,生活便打鼾般踏实。母亲用五谷喂养的炊烟,如树茁壮。

一夜谷雨,打湿了梦境,打湿了乡愁。

这是一个叫良峪的村子,麦苗青青,麦浪滚滚。在麦田与麦田之间,苹果们异军突起,它们抢占了麦子几千年来的领地,成了新居民。果林里,一树树白花,丰富了我们的嗅觉,它的果实,丰富着我们的味觉。

雨停了,大地如洗。

谷苗冷怂地生长,我那驼背的父亲在地里正挥汗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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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涛,新疆博乐市电视台记者。90年代末开始发表作品,作品散见于《散文诗世界》《散文诗精粹》《三秦文学》《新疆日报》《新疆晨报》《博尔塔拉文艺》《博尔塔拉报》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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