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就是左右手 / 韩院宁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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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523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爸妈就是左右手」

文/韩院宁

那天去看爸妈，爸在忙活，没看见妈，爸告诉我，妈感冒了，在睡觉。

我推开房门，只见妈的被子盖得严严的，闭着双眼，轻微有点鼾声，我走到床边，她都没有觉察，于是，我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并轻轻地合上房门。走到院子，爸爸说都是因为淋雨的原因，他们俩人去地里种玉米，快要结束时下雨了，心想着所剩不多了，便淋着雨种完才回家，回家后，妈没顾得上换衣服，先去做饭，后来，身上的衣服慢慢地干了，她也就没太注意，结果睡到半夜就头疼，第二天更是吃什么吐什么，能睡着的话，估计是吃的药起作用了。听到这些我点点头说：“那就别打扰了，让她好好睡会儿”。后来，我们都小声说话，我只在听到她的咳嗽声时，为她送进去一杯温水，再没打扰。

晚饭做好了，我给妈妈盛了半碗，妈仍然说不想吃，这时，爸爸进了房间。

“不行，你得起来，好歹吃些，才能再吃一次药，吃点东西，也就有精神了。”爸爸说。

停了一会儿又说：“你有劲儿了，病就没劲儿了，人也就好了”。

我出了房门，稍顿，听到里面有动鞋的声音，不大一会儿，俩人一起出来了，妈半眯着眼睛，头发有点儿乱，外套披着，走路很慢。那天，全家人似乎约好了一样，吃饭都有点慢。

饭后，我问妈妈：“妈，还去睡吗？”她告诉我暂时不想，于是他们俩人一起看电视，我去收拾碗筷，大约半小时的时候，爸爸拿出水杯，倒好了半杯的热开水，又加了一些凉开水，右手摇一摇水杯，再贴到左手的手背上试试，弯腰放到茶几上，然后坐下来，拿过放在茶几上的一个塑料袋，打开，一个一个取出里面的三个药盒，并一个一个地打开，再从不同的药盒里取出不同数量的药粒，放进瓶盖中，把瓶盖推到妈妈的面前说：“给，感冒药三粒，消炎药两粒，这两样颗粒小，一起吃。”看着妈妈把药粒放到了口中，爸爸再递过来水杯，等妈妈接过水杯喝下了水，爸爸又推过来另一个瓶盖说：“这一种颗粒大，一个一个吃。”看着妈妈把大白片的药粒，一粒一粒喝着水服下，爸爸这才把药盒一个一个收起盖好，再放进塑料袋中，绑好塑料袋，挪到茶几另一边，然后俩人又看起了电视。

爸爸这一连串的动作，全然飘进了我的眼睛，渗入了我的脑海，勾起了我一缕缕对往昔的思绪。

记得我上初中时，我们家里用稻草编制草帘子，自己家的稻草用完之后通常要到二十里之外去再买一些回来，每次去时，总是爸爸骑着自行车，车后用绳子拽一辆架子床，然后妈妈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或者坐在架子车里，一起去买草。回来时，爸爸会买满满一架子车的稻草，再把自行车高高地架在草堆上头，爸爸在前面拉，妈妈在后面推，走走歇歇，就把成千斤的稻草靠人力就拉回来了，回来时，身上的衣服从前胸到后背全是湿的，脸通红通红的。俩人脱掉的外套、毛衣夹在架子车上草堆的缝隙间。买回的稻草一点一点地织，最后都编成袋子卖了钱，供全家的生活。

后来，二零零三年那年，爸爸生病做了手术，回家将养的时候，吃饭特别特别的艰难，妈妈就变着法儿的做饭，一周甚至十天之内，尽量不重样，给爸爸做的面条是用鸡蛋和的面，擀得特别特别的薄，挑起一根，透亮透亮的，尝上一口，虽然软却没有那种烂烂的、腻腻的口感，白吃不厌；给爸爸做的麻食，搓得特别特别小，有我的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儿，而且还不厚；还有饺子什么的，都特别的精细。经过妈妈精心的照料，一年后，爸爸身体越来越好，直到现在，七十多岁的人了，还经常去工地干一些活呢。

几年前，带着他们去海南，在路上时，妈妈走得慢，爸爸就一直自个儿背着旅行包，让妈妈什么也不拿，光跟着走就行。回到旅店，爸爸歇着，妈妈去洗他们俩人的袜子，还不忘先给爸爸打一盆热水，让他一边泡脚，一边看电视。

家里的活儿，有时候爸爸干得多一些，有时候妈妈干得多一些，他们俩人以往干活儿的场景，如今让我又想起网络上的几个画面：肯德基门口的台阶上，一对老年夫妇，买来一份冰激凌，坐在店外的台阶上，老爷爷看着老伴儿慢慢地、小心地尝着从未吃过的西餐；老奶奶用心品着那个捧在手心的、没有尝过的、老伴儿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品着老伴儿对自己的那份心思，俩人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弥漫着像花儿一样灿烂的笑容；公园里藤椅上，一位老公公在低头专注地修着一双女式凉鞋，坐在身旁的老太太歪着脖子看着，俩人脸上共有的默契与幸福是看到的每一位都会羡慕不已的，我想，老公公眼中专注的，应该不只是一双凉鞋，老太太心里所依靠的，应该也不只是一双凉鞋的；诸如此类，还有，斑马线上互相搀扶着的一对老者……

其实，街头一对情侣的拥，午夜一对情人的吻，确实都很浪漫、很美好，可是更浪漫的、更美好的、更让人羡慕的不应该是他们吗？或许他们没有激情澎湃的呐喊与尖叫，没有声势浩大的表白与示好，可是他们难道不叫浪漫、不是美好吗？如果他们的不叫浪漫、不叫美好，那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叫浪漫呢？他们的浪漫是深沉的、是自然的，是毫无违和感的。这种浪漫应该是所有人的终极目标，是生活最美好的归宿。

我也想不起来爸妈曾经就一件什么事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他们说两口子就像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我当时就觉得听懂了，没再多想，现在我好像顿悟了，这句话太对了，想一想，有时候，左手干活多一些，有时候右手干活多一些，有时候必须两只手共同协作。其实，大多数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两只手的共同协作，只有很少数的时候是单手做工，毕竟，单手做工对工种有局限性，而且这只手会很累的，唯有两只手的默契配合、共同使劲，才能创造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就如同爸妈一样，有些事儿爸爸干得多一些，有些事儿妈妈干得多一些，在整个生活长河中，大多数大多数是要他们俩人共同商量、协调的，是要他们俩人默契配合、共同努力的。其实，天底下，也正是有这样千千万万的两只手协同合作，才共同编织出了如此多的、绚烂的幸福因子，温暖着千千万万个温馨的家，幸福并感染着千千万万个懵懂的孩子。

这样的道理，我一定会说给我的孩子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