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吗？” ——白隐禅师忍辱公案

　　 白隐禅师是一位得道的日本苦行僧，在众多皈依信徒中，有对夫妇在其寺庙附近开了一家布店，家中有个漂亮的黄花闺女。不经意间，夫妇俩发现女儿的肚子无缘无故地大了起来，感到十分震惊和羞怒，便责问其女，此孽种到底是谁所为？女儿起初不敢招供男友是谁，因知其父秉性燥急凶猛，若说实话，男友必被打死，腹中胎儿也性命难保。但经一再苦逼，她突然想到父亲平常最尊敬白隐禅师，心想禅师慈悲，或能救命，估计父亲也不敢拿他怎样，于是就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白隐”二字。

其父母一听怒不可遏，急奔寺中去找白隐，不问青红皂白，就把白隐痛打一顿，破口大骂：“没想到你这个道貌岸然、禽兽不如的大骗子，原来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你竟敢强奸我闺女，导致她怀上了你的孽种，你就等着吃苦果吧！”白隐禅师起初莫明其妙，后听这么一说，才明白一二。但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辩解，在默默受尽对方的侮辱后，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句：“就是这样吗？”

　    小孩呱呱落地以后，女孩的父母又怒气冲冲地把婴儿抱到寺院，当众丢给了白隐禅师，说：“这就是你的孽种，还给你吧！”白隐慈悲心切，不忍见死不救，就默默地把婴儿抱过来抚养。这时白隐已名誉扫地，人人对他嗤之以鼻，皈依弟子们也纷纷离他而去，疏而远之。但他并没有介意，只是非常耐心地照顾孩子。他四处行乞，为婴儿求取所需奶水和生活用品。在遭到别人的白眼和羞辱时，不作任何澄清与辩解，总是泰然处之，仿佛是受托抚养别人的孩子一般。

　　在白隐禅师精心呵护下，孩子一天天健康而快乐地成长。那位未婚妈妈看见可爱的宝宝和可怜的禅师，再也忍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终于老老实实地向父母吐露了真情：原来孩子的生父根本不是白隐禅师，而是一名在鱼市工作的青年。

　     女孩父母听了大惊失色，几乎晕了过去，怎么能冤枉师父，冤枉好人！他们带着女儿赶赴寺庙，跪在白隐禅师面前，痛哭流涕，哀求忏悔：“我们真的万分愧疚，无地自容。请您宽宏大量，饶恕我们的罪过吧。我们今天来把孩子接回去，因为你不是这孩子的父亲。”

　　白隐禅师还是像当年那样不急不火，心如止水，他没有乘机训斥他们，只是在交还孩子的时候又心平气和地轻声说道：“就是这样吗？”

　　注:

白隐禅师（一六八五——一七六八）为江户时代中期的禅僧，也是临济宗的中兴祖师。禅师别号鹄林、谥号慧鹤，骏河国人，一六九九年在乡里的松阴寺出家，随后即游历诸国，并曾师事沼津大圣寺的息道、美浓大垣瑞云寺的马翁以及伊予松山正宗的逸禅等。后于一七0八年又到越后高田的英岩寺修行。当时白隐禅师以为已经达到开悟解脱的境界而感到非常得意自满。直到一次偶然的机缘下认识了信州饭山的正受老人（道境慧端，一六四二——一七二一），才慢慢地从参禅之中了悟自己的慢心并加以彻底反省改过，终于如实地达到大彻大悟之境。大悟之后，他仍然留在正受老人之处学法八个月才离开信州继续他的云水生涯。由于白隐禅师不慕名利，所以终老都住在乡下的小庙里，以写作和说法来渡化众生。他的著作有《语录》（一0二卷）、《槐安国语》、《远罗天釜》、《夜般闲话》等等。在他的自传《壁生草》一书中的水墨插图也展现禅师个人的独特的意境。而他的门下如东岭圆慈、峨山慈掉等，更是个个才智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