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七作品《孤身上路》(马来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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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身上路


文/李国七
10.1国庆节应客户要求到半岛一趟。见客户,顺便续护照,算是最大化利用时间与空间。前后7天的行程,办完正事,就是见朋友与家人的时间。
这辈子不断地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一些地方,虽然来不及深交,但是,总有一些陌生脸孔转换成熟人。还有,一些读者不经意地转化成朋友知交。机缘巧合从陌生成为熟人的朋友,没有涉及深交,见与不见倒是无所谓。读者到至交,我怎样都不肯错过。
最后,回避不了的,就是要面见家人。
原本计划自己乘坐火车到他们居住的城市,热情的朋友卻建议接送。本来不想麻烦他们,往细一想,相聚时间那么短暂,路上有点冗余的交谈时间也不错,于是没有拒绝朋友的盛意。
车子,滑过入夜高速,沿途璀璨灯光构建沿路城市的夜游盛况。那么美的夜色,我的心,卻不是安静的。
面见家人,其实有所顾忌。当时大家年纪小,兄弟姐妹情是纯粹的。长大成家后,大家各有各的小集团,早已远离当初的纯粹与单纯。
一些兄弟姐妹还好,各自开花、各自发展。一些兄弟姐妹,打着亲情旗帜,其实是打算从你身上挣钱。传销与直销,就是把这个因缘最大化利用的启蒙版本。此外,还有保险、地产等业务。好一点的,只赚取中介费。严重的,打着办件办证方便,建议以他们的姓名作为业主。你想拒绝,但是一句“自家兄弟姐妹,难道你不信任我”,就是心结与纠纷的开端。
面对这种事,总会感觉悲凉。一边觉得他们能力不够,脑筋只有往亲人方面动。一边觉得亲情,怎么就变质变色了呐!
别人的经验我不确定,自己的事,我是最清楚不过。
这种亲情,双亲健在时,没有选择,只有默默承受。父母亲的爱,总是希望每个儿女成才,有能力的,最好尽量帮扶能力稍微薄弱的,希望做到每个家庭成员享有一样的成就与成果。当然,每个家庭小单元,绝对争气。他们自然有一定的期望值。维持每个小家庭有每个小家庭的开销与期望值,这一点,我是十分了然。虽然我的心,在分配过程,总觉得挥不掉的落寞与委屈。
他们的低潮期,我可以了解。但是,到了高潮时期,他们怎么没有回头望当年为他们付出的人呢?可能,人,就是兄弟姐妹,还是有所不同。
有段时间,我一直在等待他们良性发现,自动自发地做好安排。但是,他们没有,一直都没有。
身边不少人向我阐述他们的亲身体验。从亲密到疏远,不能回避的,就是金钱的催化作用。我是知道,每一个人的世界有瓶颈与局限。好父母,为了儿女的前途与未来,可以付出一切并且做到极致。儿女谈对象,他们帮忙。儿女置产,他们帮扶,杜鹃泣血的二十四孝父母。闲聊,他们口口声声强调儿女多么劳累。我,甚至他们自己,难道就不劳累吗?
话语,就像六月泉水一样,一次次地撬动水洼,敲打我安静的心。
于是,我开始了然,兄弟姐妹一场,真正的缘分与亲密,不过是童年、少青年的那段岁月,成家后,独霸的,往往只剩儿女与伴侣。就像站在川河岸边,遥望彼此打水路往来,落寞地对自己说:那是他们的生命与岁月,好与坏,你只能并且最好站在局外。
我落寞,或者,来自知道父亲更多的事。四兄弟合资置产,一个先把自己的利益摘清,再以各种理由,怂恿其他兄弟牺牲,最后成全他。
我的落寞,更与自己的事有关,并且带出深层的感触。
就像某次夜谈,对方说:“我女儿需要加班到很夜…你现在不是有固定的收入,你何必嚷嚷呢?”
意思是我女儿很累,你这个做长辈的,难道不是应该帮扶一下吗?
只有你女儿加班加点,我难道不需要加班加点吗?此外,那些钱,其实是为了养老,我辛苦挣取并且节约到近乎虐待自己而节约下来的。
我们站得很近,感情卻十分疏远。那天,亚热带豪雨前,把天空压成一片浓黑色。凝望窗外,我感觉格外落寞。
不仅仅是了然,而我正学习接受,兄弟姐妹一场,到了最后,只能孤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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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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