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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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之殇（散文）
冀凌云
2021.4.23
中年之殇
——谨以此文祭悼我的大学同学张卓珍
文/冀凌云
上午正看卷，忽然看到微信频频闪动，打开一看，立刻惊呆：“张卓珍同学于4月12日因病去世……”这是我最近两个月所接到的第二条不幸消息。就在2月19日，我也收到一条类似的消息——一名峰峰的大学同学突然去世。上次去吊唁的时候坐的车就是卓珍同学的车，中午还在一起用了餐，万万想不到两个月不到不幸就降临到他头上。两个才刚刚步入50岁的中年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人世——不告而别，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想想就让人觉得痛心。
第二天和大学十几个同学相约到肥乡吊唁，坐在疾驶的车上，不仅想起和卓珍在一起的几个片段。
30年前，我怀着对大学的美好憧憬走进了邯郸师专，也走进一个陌生的世界。宿舍是一种砖红色的建筑，宿舍号是407，同宿舍的共八个人，分别来自邯郸的各个县城，大家操着各地的方言，由陌生到渐渐熟悉。我们宿舍的八个人，六个来自农村，从言行举止到生活方式都显得颇有些土气，只有云飞和卓珍两个人来自县城，一个颇爱诗书，经常一个人独来独往；另一个也来自县城，基本上能和大家融在一起，晚上大家一起讲故事，开玩笑，不亦乐乎。卓珍这个人初次接触给人的感觉是好像不苟言笑，时间长了才感觉他其实也是很有幽默感，很内秀的。
那时我在中文系组织了一些热爱文学的人，成立了爱神文学社，并办了手抄报，参加者起初有十几个人，后来便渐渐消散了，但经常投稿并帮着抄写的人中就有他。
两年的大学生活转瞬即逝，全班40个人还没有真正的互相深入了解，大学便结束了，如同一顿美食，刚刚尝出其中的一点味道还没有细细品味，便一下子被人端走了，其中的留恋和不舍，没有经过的人是不能体会到的。
毕业前，同宿舍的几个舍友一起到学步桥拍照留了念，然后在附近的小酒馆举行了告别宴，便带着无言的遗憾，相互告了别。自此各自如离群之雁，除了同县的几个人，便很少再联系了。
再次聚到一起是2007年。班委们凭借一点点线索相互联络，终于将三十几个人拢在了一起，举行了一个毕业十五年聚会。此时我们的老校区已成为邯郸一中的地盘，我们聚会只能在新师专。物非人非，感觉时光太厉害了，一下子偷走了我们人生中很大的一段。好在三十四五岁的我们正值生命拔节的旺盛之时，每个人尽管身形和面庞可能有些变化，但相别之后的再次重逢的惊喜，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这时大都已成家立业，或坚守园丁本业，或开疆拓土，初尝人生之蜜酒，每个人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
酒宴开始后，卓珍才姗姗来迟，据说因为工作的原因喝了点酒，所以和我们碰杯的时候显得不够痛快，让人颇有些遗憾。谈话之中得知他以升任单位的一个重要角色，事业的顺利让他看上去显得神采飞扬。他举着杯穿梭在酒桌间和同学频频碰杯，不过都是只抿了一小口，倒是在一些女同学的桌上禁不住规劝多喝了几杯。
这次毕业聚会，班长老温没有来，听说他爱人——也是也就是我们的同学出事了，他可能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自然没有心情参加这个毕业聚会。我们不免为这个不幸的消息连连叹惋，不过感叹归感叹，毕竟是意想不到的车祸，所以还没有产生这种由他及我的生命相惜之感。
由于我不善交际，所以很少参加大学同学的聚会，后来参加的几次同学聚会，都是本县的建光组织的，不过卓珍都没有过来参加。倒是有一个晚上忽然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十几分钟后就要到我们县城来，问看能不能见个面。大学同学来访自然不能怠慢，我匆匆骑车赶到他所说的那个饭店。他还带了一个司机，很快点了几样别致的菜肴，大家边吃边聊起来。他向那位司机介绍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介绍我们一起办报，一起虚度的大学生活，一下子感觉到时光又回到20多年前，大家都很兴奋，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半。
之后有了微信，有了班级群，有了抖音，大家联系便渐渐多了起来，有一次他邀请大学十几个同学去肥乡做客，有男有女，大家相互劝酒，不知不觉都喝高了，他又邀我们一起到卡拉OK去唱歌。不爱唱歌的坐在一边聊天观看，我和他，还有几个爱唱的都选择了演唱。他虽然喝多了，但是还是和大家一起肆无忌惮的唱着歌，自然都是80年代的老歌，在歌声里我们仿佛找回了大学的时光，找回了年轻的感觉。
去年，他女儿结婚，十几个大学同学一起前去相贺。大家围了一大桌，轮流敬酒，连不能喝酒的女同学也不例外。大家相约今后不管谁家有事一定要相互通知一下，不为别的，只为一次次难得的相聚。一边说，一边喝，最后不胜酒量的老大都喝的低下了头。卓珍得空来和我们满酒，我们都已经不能喝了，只能一起端起酒杯为他由衷的祝福。我们怎么也想不到，再来肥乡时，竟是和他最后的告别！
十几个同学在他家附近等齐了，怀着哀痛的心情走向他老家的小院。鞠躬，哀悼，围着水晶棺慢慢装了一圈。看着棺材前他的照片，那么年轻，那么平和的看着我们，我们怎么也不能把“去世”和他联系在一起。可现实就是现实，那个喜爱文学的年轻人走了，那个和我们一起办报纸的大才子走了，那个有点冷幽默的小伙子走了，那个爱和女同学开开玩笑的男同学走了，那个爱喝点酒爱和同学聊聊天唱唱歌的同学走了，那个疼爱妻子关爱儿女的好丈夫好父亲走了，那个工作起来不分时晌，将毕生的生命的都献给工作和事业的好同志走了，永远离开了他的同学，他的亲人，他战斗了一辈子的工作岗位，永远的安息了。
之后，几个同学一起去抚慰他的妻子，那也是一个年轻的脸，说不了几句，脸上就爬满了泪。是的，上班前还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再见时已冷冰冰的人事不省了，临别时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撒手离开了人间。妻子哭诉着，儿子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这一切，让她如何接受，如何面对。
从屋里出来，碰到同一届的几个同学，他们介绍说，卓珍是在检查药房的工作期间心脏病突发，在场的人立刻紧急抢救，还是没有能够挽回他的生命。这让我们再一次感叹生命的脆弱，仿佛一只风中飘摇的蜡烛，一阵意想不到的风刮来，就让生命的烛光寂然熄灭。
中年，一个本该顶天立地的年纪，也是一个危机重重的时段，生活和事业的压力已经让我们不堪其重，但我们还得负重前行。惟望这篇《中年之殇》，能告慰死者，警醒世人，好好珍惜生命，善待亲人，共同享受人世间的点点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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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冀凌云，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楹联协会会员，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现任成安作协副主席，成安诗联协会秘书长，凤凰台诗社副社长兼秘书长，目前还担任《成安文学》副主编、《成安人文》副主编、成安一中校刊《文星苑》主编。楹联在全国获奖四十多次，诗文刊登在《中国教师报》《燕赵诗刊》《新建安诗刊》和《邯郸日报》《文思》《孔雀台》等纸刊上，小说曾经有多篇发表在《邯郸文学》，并入选《且待花开满庭香》文集，出有作品集《天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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