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得雄:从千年大变局到百年大变局
从千年大变局到百年大变局
世界上只有一个真理是绝对的,那就是一切都在变。100多年前中国人遇到千年大变局,现在轮到西方人面临大变局了。中国俗话爱说风水轮流转,不大深究原因,其实因果律是普适的。
清同治十三年(1874)李鸿章写了这么一段话:以往中国边防只要守住西北便安全了,“今则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来往自如,麇集京师及各省腹地,阳托和好之名,阴怀吞噬之计;一国生事,诸国构煽,实为数千年未有之变局”。
其实那场大变局肇始于1492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1510年葡萄牙人占领印度的果阿,1553年占领澳门,资本主义就开始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全球了,而那时中国皇帝还在做天朝美梦,等到惊呼大变局就晚了。
中国人100多年来有呐喊,有彷徨,为认清、应对、抗争、改变这个大变局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当我们欢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的时候,抚今追昔,真应该牢记苦难屈辱的起点,牢记悲壮赤诚的初心,继续新的长征。
世道变了。今年8月27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在一年一度的使节会议上承认了“西方霸权的终结”。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我们正经历西方世界霸权的终结。从18世纪起,我们就适应了建立在西方霸权基础上的国际秩序。西方霸权在18世纪是经历启蒙运动的法国霸权,19世纪是经历工业革命的英国霸权和20世纪经历两次世界大战后拥有经济和政治统治地位的美国霸权。”
其实法国霸权时间并不长,但开始时气势很盛,拿破仑(1769—1821)横空出世,所向披靡。奇怪的是,法国大革命攻占巴士底狱(1789年7月14日)是反封建运动,启蒙运动使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响彻云霄。但一旦断头台血溅巴黎,很快引起了大混乱。当年的革命者、后被推上断头台的罗兰夫人发出了“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的悲叹。拿破仑在一片混乱中用暴力建立了秩序,当上了皇帝,但他推行的却正是新兴资产阶级希望的政策。这历史的吊诡让历史学家和哲学家苦思不已。
法国皇帝要征服世界,打的旗号正是“自由”。在耶拿战役结束后,拿破仑骑马驰骋在普鲁士土地上,观看的人群中有著名的哲学家黑格尔,他写道:“我看见拿破仑,这个世界精神正在巡视全城。当我看见这样一个伟大人物时,真令我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他骑在马背上,他在这里,集中在这一点上,他要达到全世界,统治全世界。”
“马背上的世界精神”就是要把资本主义的思想和制度普世化,这个事情后来就由英国人和美国人做到现在,一度似乎势不可挡,1991年苏联瓦解时达到顶峰。兴高采烈的学界代表人物推出了“历史终结论”,好像大功告成,天下一统,可以弹冠相庆了。今后各国人民只能乖乖地在“美国强权下的和平”中打发日子,眼看他们攻打阿富汗、伊拉克和发动“颜色革命”。
马克龙把霸权终结的原因归结为“西方所犯的错误”和“美国的错误选择”。同时也指出:“我们又忽视了新兴国家的崛起,其影响被低估了。中国已走在世界前列,俄罗斯取得了重大战略成就,印度也在崛起……”
西方确实过了一段好日子,包括本国百姓也分到一些甜头。美国《外交政策》双月刊今年发表哈得孙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布鲁诺·马卡埃斯的文章说:“只要西方霸权持续存在,帝国的战利品就会流向下层阶级,使之与掌权者实现和解。”但是,正如德国《青年世界报》8月1日的署名文章所说:“资本主义现在将继续处于系统性危机之中。……事实上,资本主义作为一种制度已经部分停转。”制度失灵,霸权丧失,利润大减,百姓不满,于是民粹主义风行,西方的日子今后怎么过?
凡事都要从根上想。资产阶级高举“自由”的旗帜取得了政权,又高举“自由”的旗帜剥削国内外人民,同时用抽象的“自由”“民主”麻醉选民,但这个游戏现在很难玩下去了。西方会有脱胎换骨的根本改革吗?抑或还是狗急跳墙?这是个未知数。世界正处在十字路口,我们必须敢于斗争、善于斗争。
黑格尔说过:“一旦充分自由这个抽象概念进入个人和民族的头脑,就没有什么比它更难以控制的了。”大变局应从资本主义的根子上,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去找原因和解决办法。
世界正处在十字路口,我们必须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大变局应从资本主义的根子上,从物质和精神两方面去找原因和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