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小说】老赵同志
(纪实文学)
老 赵 同 志
文/杏坛使者
这几天,扫运垃圾的换了中年妇女。大家纳闷:老赵不干了?车子让给他的女儿?儿媳?
好事者查问,得知老赵回家了,这时老赵已逾70岁高龄,他患了胃癌,已是晚期。二个月后,老赵的死亡得到证实。而新换的女工根本不认识老赵。而她不明白的是:人们怎么就这么在意老赵。
我告诉这位女工,老赵是你的前任男工。
八十年代县城唯的一所完中要建第一座教学楼,他背着蛇皮口袋摸到工地,那时他40多岁。他勤快肯干,无家可归,晚上就睡在工地。老板照顾他,就让他边打工边看工地。他神经质的一夜巡视几次。每次开工,通道被收拾的干净、敞快。
新楼使用后,班级多了,垃圾多了,他被挽留做了垃圾工,包揽校区及宿舍区。此时我做了教师,也就慢慢和老赵熟悉起来。他个头瘦长,略黄脸膛刻上些许纵纹,头发稀疏斑秃,笑起来咯咯的。常年就是一身蓝,夏天,穿大腰短裤,用布条勒着,拉起车一阵风。
老赵拉车在宿舍区吹着哨子,边走边喊:“到垃圾——”偶尔有老师整菜园,他看着看着就三下五除二帮助干好了。遇到用他车子拉杂物,忙完,给他两包烟,他放下,拉车就走。时光也照亮他的烟——由“团结”到“渡江”,他的大腰短裤也换了粗布短西裤。
闲暇,他就分拣碎纸。偶尔捡到钱。他就高嗓门喊:“哪学生丢钱!”找不到失主,就交给校领导。有人说:“几块钱你装着。”他说:“俺不。”捡到整书,他抱到邻近办公室:“老师,哪学生丢的书。”烧火,烂桌凳腿,他理好,不烧。他到城河边院墙根捡碎树枝、杂草烧。
几十年,他见到每位老师客气的都是一句话:“老师,吃过了。”看他拉废纸卖,谁都开玩笑说:“老赵,这有好几千斤,发财了。”老赵咯咯一笑:“哪有,百十斤。不够你们上一节课钱。”
他有点傻气,偶尔谈到他老伴,我们说:“叫她来给你做个伴,不好吗?”他说:“在家带孙子。我生气,不叫她来。嫌我秃,穷而无用,跑了两次,我找回来了。”
下小雨,他也不穿雨衣,职工关心他:“着凉了,年纪大,撑不住。”他拉车更更的:“我是雷神,一天,犁地下雨,我家骡子惊了,我大叫一声:‘停!’雨停了,骡子也停了”夜里还是发热了,老赵毕竟不是神。第二天,他说夜里喝了四瓢凉水,热退了。
教学区的钥匙他掌管,遇到各类考试,不是本校校长发话,谁也令不动他。他也有看不惯的事:“学生穿的花花绿绿,女孩牵着男孩手,玩手机,乱丢馍头,哪像个学生。”
他的食用就是南瓜、豆腐。他在靠院墙的空地种些菜。我们都劝他多吃些肉。他得省,维持照顾家庭。他有二男一女,只要家里来人,我们就可断定钱拿走了。也就是他的节省,90年代,他的两个儿子在贫穷的乡村有了温暖的家。
学校无论对社会还是个人捐款,他都凑数。我们说:“你傻。”他咯咯笑:“你们老师没吃苦。六零年,就是俺队长给我二斤面,救了我全家。俺不忘本,多少是个心意。我每次回家就去看队长家嫂子。”
校长可以不在家,只要老赵不在家,职工。学生就念叨:“老赵哪去了?”
老赵,名赵后珍,虞石县九顶人。不识字,无亲朋。
我常想:当我们关注达官贵人,我们往往忽视小人物。平凡的人做好平凡的事,用善良美德感染别人,不计较报酬,笑对人生。老赵是不幸的,老赵又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