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敬权（口述）吴凤祥（执笔）——【军旅生涯回忆】散文：铁道兵“哄”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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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兵散文
铁道兵“哄”熊记
原铁三师 刘敬权（口述）吴凤祥（执笔）
熊是食肉目熊科动物的通称，熊科中分布最广泛的是棕熊，分布于欧亚大陆和北美洲的大部分地区，但数量并不多。在我国分布的有3种：乌苏里棕熊、西藏棕熊以及喜马拉雅棕熊，都属于国家一级保护的哺乳动物，严禁猎杀食用。
棕熊是哺乳纲、熊科的动物。亦称灰熊。是陆地上食肉目体形最大的哺乳动物之一，躯体粗壮肥大，体毛又长又密，脸形像狗，头大嘴长，眼睛与耳朵都较小，臼齿大而发达，咀嚼力强。四肢粗壮有力，脚上长有5只锋利的爪子，前爪的爪子最长能到15厘米，可用来撕开食物和爬树，“粗钝”的爪子可以造成极大破坏。前臂十分有力，挥击的时候力量强大。后腿可以直立起来，尾巴短小。熊多在白天活动，行走缓慢。平时用脚掌慢吞吞地行走，但是当追赶猎物时，它会跑得很快，奔跑时的速度可达56公里/时。主要栖息在寒温带针叶林中。在我国，乌苏里棕熊主要分布在东北的黑龙江地区（乌苏里江是黑龙江的支流），大兴安岭密林中时有出现。
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熊能够排在老虎的前面，就是因为它对人的主动攻击性比老虎强，所以遇到棕熊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这家伙比黑熊还要凶猛很多，人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打一头成年的棕熊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我们铁道兵在挺进大兴安岭密林深处，修建嫩林铁路的时候，时有大型野生动物出来骚扰我们，与我们争夺“领地”。为了保护珍贵稀有的野生动物，部队明令禁用枪支击毙。因此我们铁道兵采用了恐吓、驱赶、哄骗等手段，“吓”走了狼群，“驱”走了野猪，““哄”走了棕熊。既保证了嫩林线的顺利建设，又确保了野生动物们的栖息，达到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效果。
据我师政委席华亭回忆：我师从大杨树向西里尼（今嫩林线林海车站）转移时，没有道路，爬山越岭钻树林。听到狼群“嗷呜嗷呜”、“嗷嗷……”的嚎叫声，战士们没有畏惧，前面的拿着匕首、镰刀、斧头劈荆斩棘打路影，后面抬着帐篷、器械像耍龙灯一样跟着前进，大家唱着“背上那个行装，扛起那个枪……”《志在四方》的铁兵军歌向围拢来的狼群示威，狼群见我们人多势众被迫让路。我们不是要与野生动物争夺栖息地，而是要确保嫩林线的顺利施工，为各族人民铺上幸福路。
让我再来说说我们连“哄”走棕熊的故事吧。
1970年，我连在襄渝线上扩建成立后，奉命奔赴大兴安岭参加嫩林线会战。1970年12月24日我从湖北省大悟县入伍，入伍后就来到大兴安岭塔河嶂岭进行新兵连训练，此时大兴安岭正逢深冬季节，大雪纷飞，狂风漫卷，雪虐风饕，天地一色，早晚难辨。整个世界混混沌沌，朦朦胧胧，被大雪压弯了的树枝在呻吟，压塌的小草在啼哭，河水被冻得没有了挣扎，真是“滴水成冰，吐痰成钉”啊，我忍受着极寒给自己身体带来的不适，积极参加部队建营房，伐木材、整路基的工作，忙着忙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初春。
初春的大兴安岭还是冰天雪地，但已感到酷寒在慢慢过去。清晨大雾像一道白色的幕布，披在河流、树林、帐篷上，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人们常用“如坠五里云雾”来形容恍惚、迷离的状态，这大概就是雾的魅力所在，晨雾缭绕中的大兴安岭更加迷人，仿佛在大海里泛着微微的波浪，款款走入如梦如幻的仙境……
作为新兵的我，编入老连队后，立功心切，更想早点进步。当天晚上我从炊事班要来面粉，自制了烙饼，并将晚餐舍不得吃的土豆烧肉一起打包，放入了随身携带的军用挎包，准备留着第二天中午食用，省去往返回连队吃饭在路上的时间。清晨，我与当晚约好的同班老兵蓝竹君（辽宁68年兵，已去逝）带上伐木工具一同前往伐木场伐木，早点为路基腾出地段空间。踏着晨雾，行走在茂密的原始森林，忽然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在我眼前一闪，定神一看一付长着狗脸的大型动物正慢悠悠的向我走来，不好，怪兽！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军人的本能使我迅速作出反应，我准备卸下斜挎在左肩上的半自动步枪射击，这时部队禁杀野生珍稀动物的命令在我耳边响起，为了自保，我迅速拔下半自动步枪前面的匕首，准备搏斗。这时经验丰富的老兵蓝竹君向我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压低声音说：“刘敬权，分开！快跑！”说时迟，那时快。我听到喊声紧握着匕首撒腿就跑。我俩分东西两个方向向林中撤退。棕熊像似嗅到了人的气息直追而来，追到我们分手处时却不知追哪一个好，这时我急中生智，迅速把挎在右肩上的挎包从头顶绕过向后甩去，心想一定是这个家伙饿急了，有了食物也许它就不追我了。果不其然，那只熊嗅到了食物的气味，停下来用爪子在撕咬我的挎包，我俩都乘机躲到了大树的背后。我用侦察员的姿势和眼光向前眺望，只见大熊撕开了我的挎包，正狼吞虎咽吃着我的烙饼和土豆烧肉，加之熊的眼力没有嗅觉那么灵敏，在雾的笼罩下，我俩逃过了这一劫。一会儿我们全班都过来工作了，听到我们铁道兵人多马壮的脚步声，那只大熊衔着食物夹着挎包消失在茫茫的丛林中……
闻讯赶来的倪付海连长，拔出腰间的小手枪，对着天空，“砰！砰！”就是两枪，我知道他是在告诫那些动物们：这已是人类的领地了，你们换个地方去寻食栖息吧！从此连长命令以后不准“独自”进山，至少要以班级为单位集体行动，才能进深山开展工作。
打那以后，连队每当到一个新的施工点，都会根据图纸规划的坐标位置，事先安排在新的地理位置上组织几日军训，一是用“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队列训练的节奏声，用“杀！杀！杀！”擒拿格斗刺杀声，用“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等震耳欲聋的军歌声，吓走附近的野生动物，告诉大自然的这些“朋友们”，这已是人类的领地。二是在营区的周围，增加明岗暗哨，既防止外敌侦探，也防止野生动物骚扰。三是严明军纪，不准“独自”进入深山陌生地带，有特殊情况必须至少以班为单位进山，并且事先报连部批准。
打那以后，我在工作的同时，多方打听动物们的习性和防止动物骚扰的措施。我在鄂温克族牧民那里了解到，远距离遇到棕熊，要冷静地避开，不盯着它眼睛看，然后慢慢后退，棕熊的视力不太好，及时躲避为上策。二是熊的嗅觉虽然灵敏，但是它是有方向的，它可以清晰地闻到上风口吹下来的气味，但如果你找到它所处位置的上风口，就可以躲开它嗅觉的追捕了。三是特殊情况可以爬树，因为庞大的棕熊体重太重，并不像它的表亲黑熊一样善于攀爬。因此我利用工余时间练习爬树，我来自农村，本来就会爬树，通过多次练习以后，年轻的我，爬树更加敏捷，身体更加灵活。四是要抓住动物贪吃的本性，把身上能吃的东西都甩给它，当它嗅吃食物的时候，你可乘机逃脱。五是在地理优势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下坡跑。在奔跑的过程中突然往山坡的左右侧跑，这样的话，如果棕熊在追你，你的突然改向会导致它重心不稳从山坡上滚下去，你就可以趁机逃之夭夭了，总之野外遇到棕熊要冷静对付，随机应变。可惜当我的思想和行动有了充足的准备以后，这一生再也没有遇到过大型野生动物。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一个国家文明的标志。现在，我从国家主流媒体中了解到，国家高度重视野生动物及其栖息地保护。制修订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了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在交通建设中联通野生动物生态廊道，开展大熊猫、普氏野马、麋鹿等野生动物野化放归，加强野外救护基地和遗传资源基因库建设等等，现我国的野生动物野外种群数量稳中有升，我国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好，我为人类的这些“朋友们”感到高兴，现在“夕阳”的我特别喜爱看央视综合频道“正大综艺”的少儿节目“动物来啦”，每天不错过观看新闻联播前面播放的“秘境之眼”那些“不被打扰的相逢”的珍稀动物。
人生几十年，涉过多少水，踏过多少峰，眼前浮现的总是那只偶遇的大棕熊，眼前绽开的还是雪莲般的帐篷；心头飘洒的还是大兴安岭的雪啊，心中傲立的还是大兴安岭的松！当年我们在幽谷升起第一缕炊烟，在密林踏出第一条小径。我们“请”来驼鹿，我们“哄”走棕熊，我们雨中“夜战”，我们雪里“冲锋”，我们牵走长河，我们挪开巨峰……
看，松涛阵阵，山峦重重，白桦树在潭边照影，樟子松在崖边临风，阳光在松针上打闪，露珠在草叶上滑动，云还是那么白，水还是那么清，松还是那么翠，花还是那么红，丛林中又走出来一只憨厚可爱的小熊……
听，密林深处传来熊的吼声，林涛中传来火车的鸣笛声，林梢中的清风吹来款款深情，远处传来一声声天籁，山山水水都在回应——
铁道兵——
铁道兵——
（口述者：刘敬权战友，湖北省大悟县人，1970年12月24日入伍，1977年退伍，在部队入党。当铁道兵七年，参加了嫩林线、烟白线的铁路建设。因家中兄弟姐妹多经济困难，小学也没有毕业。他告诉我：在部队通过战友们的帮助，不仅学会了识字写信，而且提高了思想觉悟。现在连队群不仅学会了语音通话，还学会了微信聊天。从湖北大悟到广州深圳，从乡村农村到一线城市，是“逢山凿路，遇水架桥”、“风餐露宿，沐雨栉风”的伟大的铁道兵精神激励了他在人生的各个阶段奋发进取，他深深感到铁道兵部队是个大学校，是锻炼人的大熔炉啊！
刘敬权战友现落户深圳，儿孙满堂，安度晚年！）
执笔：吴凤祥：原铁道兵三师
责任编辑：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