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行走高原（连载之三 ）
五、黄河的诱惑
福特车在S101省道上一路南行奔向贵德，为什么要去贵德呢？只因“天下黄河贵德清”。黄河由龙羊峡水库流出横穿贵德县，天下的黄河都是滔滔翻滚的浑浊黄水，唯有在贵德那段是清澈的，我们要亲眼见证一下这天下奇观。
走出塔尔寺二十几公里便到了超长的拉脊山隧道，全长五千六百五十米，七十迈左右的速度六分多钟才通过。接下来的道路尽管路况复杂，却如趣味游戏，连续急转弯、下坡，在山间盘旋、回环，好长一段像是有难度的趣味考核，我紧握着方向盘，带着刹车小心地驾驶着。这段复杂路况我在地图上查看过，简直就是初学厨艺者拧得不规矩的麻花，不放大到最大你都理不清来龙去脉。天气很好，在满车的欢笑声中我们走出了那段具有“艺术品位”的复杂路段。
前面的山峦高耸俊秀，像一座屏障遥遥的挡住了去路，当车行至山前便是峰回路转，继而将它甩在了身后，真的应了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随着行程的推进两侧的山体地貌在变化，我脱口喊出“丹霞地貌！”妻子也惊呼“太美了！”这里的地貌勾起了对黄河石林的思念，那山峰宛如一组组利刃刺向苍穹，这是黄河的上游，距黄河石林的直线距离三百公里左右，竟是如此雷同的地貌。再看又似张掖的七彩丹霞，只是色彩单调了些，像七彩丹霞中的素色彩屏。姑爷看懂了我的心思，让我停车换司机。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便端起了相机，一路抓拍。车通过黄河大桥时我们看到的黄河水仍是浑浊的黄色，我们继续开往贵德县城。
午后两点福特车停在了清清黄河景区的停车场上， 湛蓝的天空只有一缕白云在轻轻飘荡，宛如那位仙子飘落的丝巾。高原的阳光热烈的拥吻着我们，像是要用炙热将我们融化。我们向滔滔的黄河走去，令人失落的浑浊映入眼帘，并未见到清澈的黄河。河边的风，清爽怡人，沁人心脾，为太阳的炙热降温。隔岸远眺，万仞山峰，宛如守卫黄河的雄兵阵列，高举着兵刃呐喊着保卫黄河！东面的黄河岸边一轮好大的水车，它苍老的已无力转动，只有古老的黄河还记得它昔日的忙碌辛劳。水车的趟水槽下堆起的巨石上镌刻着前外交部长钱其琛的题字“天下黄河贵德清”，我指着朱红的石刻问做生意的当地人，“这黄河水怎么不清啊？”他热情地回答我“哦，这两天下雨了，水就浑了。”“啥时能清呢？”我在追问。“等三天后就清了。”“谢谢”我道了谢心想，是我们与清澈的黄河无缘啊。女儿在岸边默望了黄河许久，她是第一次来到黄河岸边，她有自己的遐想。姑爷带着“暖大人”又骑上了一头大公羊，那公羊两只弯弯的犄角间戴了一朵光荣花，好威风！“暖大人”更威风！昂首挺胸，好似准备出征杀敌的将军，豪气满身。妻子手持ipad抓拍着美景。
停车场西侧有尊雕像，花岗岩雕砌的一朵浪花上，高坐着汉白玉雕琢的黄河女儿， 她半裸的酮体上一对丰满的乳峰高高耸起，有些羞赧的微低着头，一手轻抚着长发，一手撒着鲜花，以健康纯洁的姿态矗立在黄河岸边。
再往西是一片浅滩，有条支流汇入黄河。“暖大人”在这里玩起了我儿时的游戏，向黄河里投石子，一个接着一个投，开心得欲罢不能。“暖大人”今天特兴奋，方才搬着我的三脚架够我的相机，嘴里嚷着“我要照相”。是啊，今天全体队员情绪都很好，瞧什么都有兴致，也许是古老黄河的灵性吧。
时间又不早了，却是余兴难消，决定放弃坎布拉的行程，这样我们可边玩边走，早早回西宁，晚上还可消停的享受一顿美餐。
告别景区时太阳仍是火辣辣的，福特车行至贵德县城街里，一辆卖西瓜的小货车如磁石将我们吸了过去，招牌上写着“靖远黄河滩地西瓜”，想必是甘肃的瓜要比青海的瓜甜，去年去甘肃还未曾吃过西瓜，看来是个遗憾了。这的西瓜都是椭圆形，各个长得周正，浅绿泛白的色泽上均匀地长着深绿色的条纹。妻子自选一个，刚一切开我就迫不急待地咬了一口，好棒啊！爽口甜，既起沙又水气十足。我捧着切好的西瓜赞不绝口，紧忙送到了“暖大人”、女儿、姑爷的手里。一个十斤重的西瓜在大家赞不绝口中迅速全歼，消暑降温，解馋止渴，美哉!
回程中天空突然变了脸，丹霞地貌的山峦背后大片的乌云涌来，匆匆的赶走了蓝天白云。山间的路顿时昏暗起来，白亮亮的雨打左侧的山峰那里向我们冲来，很快便是满视野的雨。姑爷启动了雨刷器，打开了双闪，我在一旁叮嘱着“慢点，再慢点”。疾风骤雨的考验尚未结束，豆粒大的冰雹又敲响了风挡，满世界的雨夹着冰雹没完没了地下着。
还好，当进入那段复杂路况时冰雹停了，雨也小了，天有些放晴，像是有意在关照我们。
雨停了，拉脊山隧道到了，不到七分钟开出了隧道出口，外面的天空在陡然的黑暗中倾注着瓢泼大雨。赶快打开雨刷器、双闪、减速行驶。六点钟在距地方高速收费站大约三公里处开始堵车，高速收费站距我们的住处只有七公里半的路程。当我们缴费通过收费口时发现这里纯是人为的交通堵塞，宽宽的高速路面被这狭窄的收费站将车辆夹在了瓶颈里，造成了三公里多的堵塞路段。过了收费口又是一段顺畅路段，接近市区时又开始堵车，堵得烦躁、焦虑。
七公里半汽车走了三个小时，堵得有些震撼。我们在桥上缓缓的蠕动，桥下的车辆在密集编队爬行，就像摆满饺子的上下笼屉，挤得喇叭在不耐烦的叫着。西边暗色的天幕上呈现出绚丽的彩虹，两条赤诚黄绿青蓝紫的彩练拱起在幕布上，像是在有意缓解着人们烦躁的情绪。头疼的堵车路上，彩虹相伴，像幅充满诗意的漫画，浪漫与沮丧的博弈，视觉与心情是怎样一番的较量。收音机里正在唱着“阳光总在风雨后……“
六、尾声
回程的傍晚，波音737客机按起飞时间晚了两个半小时，近二百名乘客在焦躁、无奈中耗费着生命中有限的光阴。近年航班晚点已基本成了常态，若赶上正点会让你感到意外的惊喜，会暗自庆幸自己好运气。我忽然有个想法，既然午后的航班基本都晚点，何不建议航空公司将航班时间都改成大约晚点的时间，那样人们就没有任何理由抱怨。国人是极具忍耐与适应的，就像适应市场的假冒伪劣产品及食品添加剂一样，时间久了就顺理成章了，习惯成了自然嘛。
其实那两个半小时真的很难熬，本来我们将这一天安排的非常松散，特别是到机场后的时间极其充裕。安检后，一个小时似睡非睡状态后正点登机。而登机后漫长的等待里如反刍动物似的，将行程里的亮点重新回味。
西宁虽是省会城市，市区并不大，我们住在东大街的成林大厦，四百多一宿的宾馆竟没有停车的地方，每晚回来都得为停车费番脑筋，闹得“暖大人”都有了负担，从贵德回来那晚，快到宾馆时“暖大人”在后面关切的问“姥爷，有车位吗？”“哦”弄得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
西宁的莫家街上有不少小吃，晚上人好多，大多是在网上查到后慕名而来的游客。那里卖的奶皮真好吃，香甜可口。还有那家煮得热气腾腾的牛杂、羊杂很有诱惑力，现卖现切，味道好极了，就在马忠商务宾馆楼下，并非马忠家美食。
当今是网络时代，人们在出发前就做好了攻略，旅程里按图索骥，一切都是那样迅捷。古朴的北辰门附近有家叫沙力海美食的饭店，网络的传播让它人气爆棚，火得不得了。从青海湖回来那晚我们排队等了一个小时，十点多才吃上那顿饭。不过还真好吃，你看他家的的食谱就很诱惑，羊脖子、黄焖羊肉、手抓羊肉、烤羊排、烤羊肉串、炸土豆、干烧菜花、青稞饼、狗浇尿、酿皮、手抓饭……。羊肉类的菜不用细说都是鲜嫩美味，那个狗浇尿可是个出奇的名字，端上桌的是切成三角块的薄油饼，很好吃，有点像我们家做的葱油饼，只是不放放葱，擦上了香豆叶粉，烙饼用得是菜籽油，名字的由来是烙饼时用尖嘴油壶往饼上淋油，酷似狗浇尿。干烧菜花香脆爽口，地域特色的青稞饼独有味道。待我们吃好离开饭店时门外还有三十多人在排队等候，此时已近夜里十一点。高原的旅途中在西宁只吃上这么一顿像样的饭菜，还是在等待的疲倦中匆忙吃罢。
在去机场的路上，路过东关清真大寺，那是好宏伟的阿拉伯式建筑，三层建筑的屋顶上两座高高的塔楼，矗立在中间的圆顶两侧，如两个忠实的卫士守护在国王身边，头盔上各有一弯明月闪烁着银辉。我将车停在了路边，下车去拍几张照片。见清真大寺门是敞开的，可以进院参观。进寺有要求：不可穿短裤，女人不可穿短裙、低胸衣服。我是T恤牛仔长裤，便信步走了进去，院内是好大个广场，正面是小青瓦盖顶的梁柱斗拱结构的汉式大殿，迎面是八根有些褪色的朱红柱子撑起的前廊，屋檐下彩绘雕梁。好多伊斯兰教徒身着白衫，头顶白帽在树荫下角落里席地而坐等待着午后的礼拜。有的长者留着雪白的胡须，身着白色长衫，然然领袖风范。广场上无人喧哗，肃穆井然里传递着对信仰的虔诚。多希望看到午后礼拜的壮观，因时间有限无法扥到那盛大的礼拜，便匆匆离开离开了清真大寺，带走的可能是终身遗憾。
该向高原告别了，以青海湖为中心的自驾旅程在匆匆的奔波中结束了，这是场喜忧参半、跌宕起伏的快乐旅程，欢快时的兴奋，失落中的黯然都留在了高原，我们带回的是阅历的积累，是生命里一段欢乐优美的插曲。别了圣湖，别了高原……。
十九点五十分波音737在冲刺的呼啸中腾空而起，沉落的夕阳射出最后的辉煌，将醉人的橙色抛给了山峦，光影辉映出的斑驳显出了独有的魅影，暗夜用朦胧吞噬着残存的美丽，黑暗在催眠渐已混沌的世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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