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得好诗(第三季)029:《画猪》(邢昊)
《画猪》
@ 邢昊
画了三张猪
丹麦藏家
给了一万八
妹妹说,哥
养猪不挣钱
我干脆和你
学画猪吧
养猪容易吗?不容易。
大集体时期,私自养猪不但会被没收,还可能被扣上“资本主义尾巴”的帽子。
后来,家里可以养猪了,猪养好了,年底卖个好价钱,来年孩子们的学费就有着落了。爱吃肉的家庭,年底可以宰上一只,自己享用,招待亲友,俗称“年猪”。
再后来就有了养猪专业户,成了先富起来的一批万元户。可要是遇上猪瘟,会有很大损失,既不能卖,也不能吃,只能挖个大坑埋了。
随着时代发展,出现了北大博士卖猪肉。与当年鲁提辖胖揍的那个郑屠相比,绝对天翻地覆。
在养猪、杀猪这条路上,几十年来,为了生计,大家一路狂奔,该学的学了,该挣的挣了,水平也就这样了。要想再挣大钱,除非遇上瘟疫,而且冷冻猪肉储备不足。
所以,“养猪不挣钱”,是大势所趋。
当前,不止养猪,许多职业都遇到了瓶颈。一直让中国当世界工厂,一直让我们当世界工人,挣辛苦钱,他们挣大头,我们挣小头,相比之下,还是挣钱越来越少,花钱越来越多,花费越涨越高,挣的没有花的快。再加上还有人鼓励提前消费,“花呗”!越来越显得这种积累财富的方法太落后了,既满足不了经济持续增长的需要,也跟不上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且,再这么发展下去,中国的资源消耗以及环境压力实在难以承受。我们既不能把后辈们的资源掏光用尽,也不能让自己这代人因为环境污染变成“有命挣,没命花”。
只有转型升级,用原创技术实现颠覆式创新。
诗人邢昊这首《画猪》诗中的妹妹属于脑子灵光的,养猪不如画猪,想转型画猪致富。
从养猪到画猪,绝非原有技术简单升级,而是跨界,而且要画到老外愿意收藏的水平,绝非一日之功。
我相信,不少人如诗中的“妹妹”一般,都意识到自己也到了“养猪不挣钱”的境地——脑袋顶到天花板了,而且天花板是铁板,焊死了,一旦遭遇恶劣天气,屋子被灌水,跑慢了,还会有灭顶之灾,别说挣钱,保命都不易。
许多聪明人,早年就用花钱买技术,买生产线的方法,但买来的都是人家用剩了的过期技术和生产线,不过对当时的中国来说,还是相对“先进”的。
殊不知,人家用剩的东东,资源消耗大,环境污染重,你不要,倒成了垃圾,你一要,人家反倒“变废为宝”了。我绝非否定中国引进西方技术得到益处,而是说买的没有卖的精,中国的市场开放,西方的技术和资本就成了放水养鱼的“洪水”被放进来了,而老百姓全都成了池中之物,养肥了被谁吃,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为了“富起来”,我们也是付出了相当代价。
至于顶尖技术和核心配方,能否花钱买到?绝无可能!因为这是人家一直处于食物链上端的看家本领。
西方的“自由民主”所催生的个人创造力何尝不是一种破坏力?不砸烂旧的,怎么会产生新的?正是这种“自由”的土壤才使得其上产生的发明创造层出不穷。西方的“契约精神”所构建的法治体系,使发明专利从出生之日起,便得到严密保护,想使用专利就得掏钱,必须首先保护发明人的利益。西方的“市场经济”使得“资本”和“技术”快速交配,火速生出商品,生怕晚一天都会失去巨额利润或是被新技术淘汰。同时,股份制的发明,一些技术发明人可以技术入股,彻底解决了发明人利益被资本剥削的问题。
通过这套体系你可以看出,西方发达国家能有今天的发展成就,在工业革命之后,也是勤学苦练、绞尽脑汁,经历了好几个世纪的日积月累,终于爬到了食物链的最顶端。你说,他凭什么让出现在的位置?
所以,核心技术是要不来,求不来的,也是买不来的。换了你也一样。
中国的银杏也叫公孙树。爷爷种下,孙子收益。改革开放几十年间,我们看着西方国家的果树上的果子大,就把自家的果子拿出去换,十几个换一个都愿意,甚至被人家指明了拿什么什么来换也都肯答应。从来没有想学一下人家如何培土、如何种树、如何防虫,如何让每棵树长出的果子又大又好吃。或许觉得那样太花时间了,太麻烦了。
现在好了, 当我们发现人家对核心技术开始“卡脖子”的时候,发现我们自己几十年前就忘了种银杏树,现在种树又来不及,想摘果子没得摘,怎么办?由内到外开始着急了。
着急没用,回过头来想想,芯片和操作系统,就是我们早该种下的银杏树,我们当年是有人种了,但他们活下来了吗?
想想我们每个人花几元钱买盗版软件的时候,心里一方面佩服人家的软件非常好,一方面又为自己花了很少的钱就能享受这些成果而洋洋得意,现在回过来看,被养肥了再宰杀的又都是谁呢?
天底下从没有免费的午餐。国内没有,国外更没有。
迷路了怎么办?有时候真需要回到原点,从哪里走丢的就重新走回原地,认清方向再重新起步,从哪里跌倒的,还要从哪里爬起来。
当你把一栋楼建到40层之后还想再建到80层时,你才发现最初打地基时觉得能建30层就不错了,后来又加盖了10层变成40层,现在你敢在上面再加盖40层吗?
有人把这种“天花板”和瓶颈阶段叫做“中等收入陷阱”。那么解决“陷阱”的办法,就是得把“坑”先填上,再打根基,再建楼房。而且,要事先想好建多少层,想好未来如何升级改造,甚至还要提前想好,这种楼最终是要被拆掉的,因为比保住这些楼更重要的是,时时种下公孙树,保护土壤和环境,让它随时都能长出银杏。
邢昊的这首诗,是一个生活的切片,却切到了大家共同的痛处。我们应从中有所反思和启示。
诗人简介:
邢昊,当代先锋诗人、画家。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创办诗刊《黑洞》。在《诗刊》《星星》《北京文学》《作品》《诗选刊》《诗歌月刊》,《莽原》《飞天》香港《秋萤诗刊》, 韩国《同胞文学》《东北亚新闻》,美国《新大陆诗刊》《休斯顿诗刊》,奥地利《podium》等国内外文学杂志,发表诗作千余首。作品入选《新世纪诗典》《文学中国》等六十多种诗歌选本。曾获美国亦凡文学奖、亚洲诗人奖、《都市文学》中国桂冠诗人奖。著有诗集《房子开花》《人间灰尘》《蛇蝎美人》《苦役之舟》《时光沙漠里的梦想王国》《伤风吹》《白日梦》。韩国海风出版社出版中韩双语诗集《怀乡记》。诗作已译成英、法、德、韩、日、蒙、维、土耳其等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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