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立骨(记叙文写作构思数字化之一)

佳作《小和尚种草》,开头部分如下:

三伏天,禅院的草地枯黄了一大片。

“快撒点草种子吧!好难看!”小和尚说。

“等天凉了。”师父挥挥手,“随时!”

中秋,师父买子一包草籽,叫小和尚去播种。

秋风起,草籽边撒边飘。“不好了!好多种子都被吹飞了。”小和尚喊。

“没有关系,吹走的多半是空的,撒下去也发不了芽。”师父说,“随性!”

撒完种子,跟着就飞来几只小鸟啄食。“要命了!种子都被鸟吃了!”小和尚急得跳脚。

“没有关系,种子多,吃不完!”师父说,“随遇!”

半夜一阵骤雨,小和尚早晨冲进禅房:“师父!这下真完了!好多草籽被雨冲走了!”

“冲到哪儿,就在哪儿发!”师父说,“随缘!”

一个星期过去了,原本光秃的地面,居然长出许多青翠的草苗,没有播种的角落,也泛出了绿意。小和尚高兴得直拍手。

师父点头:“随喜!”

随不是跟随,是顺其自然,不怨怼、不躁进、不过度、不强求;随不是随便,是把握机缘,不悲观、不刻板、不慌乱、不忘形。

作者扣住“随”行文,以“随”字来经纬文章,别有韵味。先讲种草的故事,“随时”,“随性”,“随遇”,“随缘”,“随喜”,然后引申开来,阐释人生的哲理,“随不是跟随……”,“随不是随便……”启发人们,顺其自然,把握机缘,勇敢面对挫折,经受磨砺,坚守信念,达观洒脱,不仅以豁达作为人生的态度,而且以之为待人处事的思维方式,耐人寻味。

作文也可以采用一字经纬之法,用一个和主旨密切相关的关键字(词)来勾连、组织全文。这种手法能使文章不蔓不枝,内容集中,结构紧凑,思路清晰,主旨鲜明,利于突出表达思想情感,有回环往复、一唱三叹之妙。

作文运用一字(词)经纬之法,要精心锤炼立骨之字(词),这个字(词)是全文题旨的高度概括、凝炼,是文章的灵魂,统帅牵制全局,文章由此字(词)生发开去,一层一层展开,构成文章的基本骨架,显示行文的思路,从而集中而鲜明的表现作品的思想。

(插图来自网络)

索溪峪的“野”

一走进张家界索溪峪,脑子里一切意念便都净化了,单单地剩下一个字:野。

山是野的。桂林太秀了,庐山太俊了,泰山太尊了,黄山太贵了——它们都已经“家”化了。人工的雕琢,赋予的毕竟是人工的美,这种人工的美,是不能与索溪峪的山比美的。索溪峪的山,是天然的美,是野性的美。这种美,是一种惊险的美:几十丈高的断壁悬崖拔地而起,半边悬空的巨石在山风中摇摇晃晃,游人仰头而掉帽,望石而惊心。什么“一线天”,什么“百丈峡”,闻名就使人胆颤。这种美,是一种磅礴的美:不是一峰独秀,也不是三五峰呼应,而是千峰万仞绵亘蜿蜒,“十里画廊”“西海峰林”,令人浩气长舒。这种美,是一种随心所欲、不拘一格的美:直插云天,敢戏白云,横拦绿水,敢弄倩影;旁逸斜出,则崛起巍巍“斜山”,抱伙成团,便高筑峰上“平原”;相对相依,宛如“热恋情人”,亭亭玉立,好似“窈窕淑女”……

水是野的。索溪像是一个从深山中蹦跳而出的野孩子,一会儿缠绕着山奔跑,一会儿撅着屁股,赌着气又自个儿闹去了。它尤其爱跟山路哥哥闹着玩:一会儿手牵手,并肩而行;一会儿横铲一脚,将山路拦腰截断。山路哥哥倒不十分害怕,它请树木大叔帮忙,五根大树往索溪身上一搭,反从索溪身上跨过去了。山路哥哥还找石头弟弟帮忙,几块巨石一垫,山路便化成一条虚线,一跳一跳地从水中过去了。山路还有更巧妙的办法,它在河床上垫一排大卵石,从水底下一个猛子扎过去。这样的“路”,还可以过汽车。我们到黄龙洞去,六过索溪水,解放牌卡车就是从这水下的卵石路上开过去的。汽车吼叫着,车身摇晃着,水花四溅着,卵石挤碰着,我们的心也怦怦直跳……平生没走过这么“野”的路!

山上的野物当然更是“野”性十足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猴子,大约是因为和我们人类同祖先的缘故,对我们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我们来到野生植物园时,一大群猴子飞腾跳跃,十分欢喜地表示迎接,在我们头上的树枝间跳来跳去,亲热的劲头难以言状。但当我们一行中的一位年轻女同志从下面经过时,一只调皮的猴子竟恶作剧地撒起尿来,吓得这位女同胞惊叫一声,慌忙逃了过去。而那只调皮的家伙,却快活地叫着,跳到另一株树上去了。

在这样的山水间行走,我们也渐渐变得“野”了起来。城里戴眼镜的姑娘,一边攀缘,一边大嚼着煮熟的玉米棒;年过花甲的老叟,在石块间蹦来跳去,温习着童年的功课。遇上突然横在面前的山溪,一队人全都手提皮鞋、丝袜,踩着乱石,从齐膝的水中趟过去……满山的嘻嘻哈哈,满溪的亲亲热热。人们,全在这山水中返朴归真,全无了市井中的那股俗气。

于是,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快慰,从未有过的清爽:索溪峪的“野”,荡涤着我的胸怀!

(作者:曹敬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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