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军珍:一个经销商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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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兽药经营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经销商,我已经在兽药行业做了十几年兽药经营,基本上经历了整个行业的起伏变化,有许多想法想说一说。
我刚刚做兽药经营时是上世纪90年代末,在行业中属于起步较早的经销商,在当时我国的兽药行业属于刚刚起步阶段,我们对兽药的认识都非常神秘,认为所有的兽药都是高科技产品,事实上,不仅仅是我们经营者这么认为,兽药生产企业也一直这么告诉我们,而普通的养殖户也更相信这是高科技产品。那时的经销商做经营非常容易,一方面行业中的所有人都认为兽药是高科技,另一方面兽药在当时属于短缺产品,至少不是过时产品。每个经营者在短短的几年内都狠赚了一笔,当时的赚钱速度真的很快,一袋进价为10块钱的产品至少要卖到20元以上,并且,我们做兽药经营不需要特别的能力,只要能说几句内行话,养殖户就非常信任我们,如果在门市上写上“解剖化验”几个字,偶尔剖上几只鸡,我们在养殖户的心目中就是神医,我们卖什么,他们都相信。
这样的好日子一直持续了十多年,从几年前开始,我的经营状况每况愈下,销售及利润也是一落千丈,过去的风光不再,感觉到做兽药经营越来越难,在过去,我们的目标顾客都是小的养殖户,基本上都是农民捎带养上几百只鸡,十几头猪,他们很少懂得专业知识和饲养管理知识,我们经销商在他们心目中就是专家。有时候,我们给他讲一些所谓的专业知识,我们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是这些朴实的养殖户却深信不疑。随着经济的发展,小型养殖户几乎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较大的专业养殖场,我们跟他们打交道时,突然发现我们过去针对小养殖户的各种手段在他们面前都不灵了,他们似乎比我们知道的更多,更专业。我们和他们交流,基本上处于下风,甚至干脆就不能对等谈话,所以我们很是无奈。这种困惑,不仅是我一个经销商遇到的,据我所知,我们所有的经销商群体都有这种困惑。
我们合作的一些兽药厂家,除了每年给我们定任务,偶尔给我们搞个促销,引诱我们压一些货,对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帮助。实事求是的讲,这几年在企业的诱导下我们去了许多地方旅游,国内的,国外的,好多地方我们都已去过,有些厂家老师说要让我们转型,甚至说要帮助我们转型,其实他们说的净是一些空话和废话,什么要组建团队,什么要公司化运营,什么要开发大型养殖场,这些道理哪里用他们讲,我们都非常清楚,问题是受一些客观条件的限制,我们根本就无法做这些事情,当年经营最好的时候,我也招过几个人,这些人我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做生意,并带着他们做市场,而最终的结果,我带出来的这些人,他们都跳出去,成了我的竞争对手。而所谓的公司化运营,我也尝试过,而实际情况是招一个能带来效益的人,真的很难,稍微有一些能力的就看不上我们,一些没能力的我们又看不上他,至于开发大型养殖场,我们也想开发,想的很简单,实际开发真的很难,那些大型养殖场肯本不想和我们这些所谓的经销商打交道,在他们心目中,我们就是一个吃差价的角色。我们给他的产品,即使没有任何利润他们也不相信,他们认为我们赚了他们很多钱,而厂家的业务人员打着直销的幌子,跟他们加了很高的价,他们却不知道,一直以为这是最低价。偶尔有一两个养殖场跟我们合作,他们最主要目的是由于资金紧张——需要我们给他们垫资。这种养殖场就算我们做进去,也是个无底洞。
最可气的是老有一些人,天天嚷嚷要干掉我们,他们叫嚣的理由是我们在赚取差价,问题是我们既要垫资,还要做服务,赚取一些差价也是应该的啊,更有甚者想干掉我们的是我们曾经合作的厂家,他们经常绕过我们和下游养殖场进行直接交易,而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这些养殖场我们做不了,与其这样不如他们直接去开发,老是嚷着要干掉我们的这些人,他们打着低价的幌子,用着一些比较时髦的字眼,什么“互联网+”,什么“B2C”,什么电商平台,其实,他们就是换了“马甲”的经销商。赚的一点也不比我们少,他们所谓的低价,其实背后的实质是降低了服务成本,说真的,他们或多或少对我们造成了一些冲击,尽管他们也没成了什么气候,嚷嚷了一段时间基本上是死去的多,活下来的少。
尽管现在感觉很难,但我还是一直咬牙坚持下来。我始终相信经销商会长期存在下去,因为经销商是商品流通的润滑剂,其本身有厂家和下游客户无法拥有的资源,尽管有相当一部分经销商选择了退出或改行,实事求是的讲,我们都是一些普通人,我们思维也非常有限,我们能想到的行业,那些聪明人早就想到了,我们进去也没有什么优势,还不如在本行业坚持,如今,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难处,我们想改行,其实有许多人还非常羡慕我们,至少我们在过去赚了不少钱,如今,虽然不如过去那么容易,但至少养家糊口没什么问题。人们都说,风雨过后是彩虹,如今正是行业变革的十字路口,或许通过这一轮的洗牌,我们这些坚持下来的就会看到美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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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戈军珍,珍谋钧略企业管理咨询机构创始人、首席咨询师;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EMBA;河北畜牧兽医学会副理事长;多家院校客座教授;《今日畜牧兽医》编委;曾任职多家动保企业CEO,对动保行业发展有独到见解;擅长农牧企业营销管理、咨询指导与实践落地。曾出版发行动保行业营销专著《跨入成功之门》、《一个兽药人的思考》、《一个兽药人的再思考》、《破局——动保行业经营管理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