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思考:向大神学习临汉印吧,汉印是吴让之、钱松、赵之谦的精神交汇点
1799年,邓派大师吴让之出生,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篆刻是何物。
1818年,浙派大师西泠八家的集大成者钱松出生,这个时候,吴让之已经在汉印里泡了四年。(据《吴让之印谱自序》让之弱龄好弄,喜刻印章。十五岁乃见汉人作,悉心橅仿十年。)
1829年,天才印人赵派宗师赵之谦出生,此时的吴让之不但完成了他的临汉阶段,临遍了名家印,并且已经见到邓石如的作品,开始“尽弃所学而从之”。这个时候的钱松则开刚始学习篆刻。但就是这位三人中年龄最小的赵之谦,不断地在作品边款中提及另外两人,真心是“神交”啊。相同的爱好让他们不计年岁,吴让之整整比赵之谦大30岁,他们心神相通的地方,结合点,是汉印。
赵之谦在“会稽赵之谦字撝叔印”的边款里说:“息心静气,乃得浑厚,近人能此者,扬州吴熙再(载)一人而已。”赞誉之情,溢于言辞。这是他要把自己的作品托魏锡曾带给吴让之的印上刻的边款,这马屁是拍在当面的。
(赵之谦刻“会稽赵之谦字撝叔印”)
后来,赵之谦又在另一方印的边款里提到了钱松。
(赵之谦刻“何传洙印”)
赵之谦在边款里写道:“汉铜印妙处不在斑驳而在浑厚。学浑厚则全恃腕力,石性脆,力所到处,应手辄落,愈拙愈古,看似平平无奇,而殊不易。貌此事与予同志者,杭州钱叔盖一人而已。叔盖以轻行取势,予务为深入法,又微不同,其成则一也。然由是,益不敢为人刻印,以少有合故。”这是艺术上的观点一致,而这种艺术观点一致,又让赵之谦对比他大11岁的同乡钱松表达了认可与赞同,这种认可与赞同是艺术主张上的认同,而不仅仅是老乡的缘故。
当然,他这种认识钱松本人是承认的,钱松在42岁时刻印“米山人”,他在边款里说“国朝篆刻,如黄秋庵之浑厚;蒋山堂之沉着;奚蒙泉之冲淡,陈秋堂之纤秾;陈曼生天真自然;丁钝丁清奇高古,悉臻其妙。予则直沿其原委秦、汉,精赏都 以不何如?”他们都不错,各有特征,但都不如我,我是直接秦汉气势,有见识的人认为如何呢?
当然为人认可,他们几个人中居来来回奔走的魏锡曾(这位印论家,认识奔走在三个大神之间,跟吴、钱、赵三个人都熟)在《钱叔盖印谱跋》中说:“余于近日印刻中,最服膺者,莫如钱叔盖先生,先生善山水,工书法,尤嗜金石,致力于篆隶。其刻印以秦汉为宗,出入国朝丁、蒋、黄、陈、奚、邓诸家。同时赵翁次闲,方负盛名,先生以异军特起,真出其上。”这种评价也是非常高的,这跟赵之谦的看法是一致的,当然了,他跟赵之谦算是挚友。
再说个数据,大家心里有个数,看你当前临汉印的功夫,跟这三位心神相交的大神们相差多远。
前面说了,呈让之15岁学汉印,一学就是10年,做什么事情,10年下来,专攻一志,能不成功?
钱松也厉害,据资料载,他曾临摹汉印二千方。如果以一日一印的进度,怕也有五、六年的光景过去了。他从24岁有成熟作品出来就是那方“子松”起,到43岁英年早逝那一年刻了“余事作诗人”止,一生以汉印为依托,难怪后人认为他是浙派最有力的承前启后者,纯以气息胜。
(钱松24岁时刻“子松”)
其实这一方是秦印式的,但当时的材料限制秦玺多被认为汉印,因此钱松在款里写了“耐青仿汉”。
(钱松43岁刻“余事作诗人”)
赵之谦呢?据他自己在《铜鼓书堂集古印谱记》中说:“合计阅古印(主要是秦汉印)不下三千……”当然,赵之谦的学习,是不是实临,暂时不知,但最终赵之谦的创作宗旨是“力追秦汉”是可以肯定的。如果以三千方为学汉印的数量,一日一印计,时光也近十年了,不过赵之谦的天资太高,他花在印上的时光并不多,他不以勤奋取胜,但观秦汉印之勤,丝毫不亚于吴、钱二人。
我们看吴让之的作品,如吴氏让之、熙载之印等,可以基本确定,他的作品以汉印为底,以邓石如印风为面,再加自家理解。十年汉印不寻常,汉印的气息也是刻入吴让之骨髓的。
汉印,无意中成了大神们的精神交接点,相信,它也是我们当今篆刻人们的精神交接点。
(【老李刻堂】之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