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和我的下午茶

   一夜春风,山河变色,随一群欢天喜地的蜜蜂去看桃花,转过墙根不远,一只白猫躺在一株黑色的柿树上安眠。我忍不住将它唤醒。—— 何三坡

【 关于西蒙 】

西蒙是在晚夏的某个周末来我家里的,据抱它回来的家宝说,西蒙有个很帅很帅的爸爸,是那种霸道总裁一样酷的男子,男子在某个机缘里遇到一位优雅温柔的女士,恋爱,结婚,生养了子嗣。西蒙来的时候,才刚刚出生一个月,那是在一个很美丽的黄昏。

西蒙是我给取的名字。西蒙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猫,眼眸是湖泊的清澈蓝。我第一次给西蒙准备好晚饭时,就开始这样唤它。它后来知道自己叫西蒙。每一天我回来在门口喊一声“西蒙!”它就会立刻从房间的某个角落里跳跃出来,热烈地奔向我。如今,西蒙已经落户我家三个月了,一年后它将成年,因此,三个月大的西蒙,如今正是青春期。

一只正处在青春期的猫咪,时而活泼,时而安静。家宝上学之后,西蒙取代她来陪伴我。我在网络上给它购买了猫咪专用的如厕用品,专用餐具,睡床,以及磨爪子的板子。我上班的时候,西蒙就一个人在家里,从不破坏什么。自己去卫生间,方便之后会仔细地用细沙埋好。西蒙遗传了它父母良好的教养,我看书的时候,它也跟着我一起看,很专注,仿佛也能读懂一样。

西蒙有自己的床,却不肯去用,它陪着我睡。西蒙睡觉的时候会偶尔发出轻微的呼呼声,我在夜半醒来,时常会碰触到它柔软且恒温的小身子。有人说,一只猫的生活习性和主人的生活习性因为相似,猫会越来越像主人。我很庆幸,西蒙有很好的出身及幼年,它所经历的教育让它很快地就适应了我这里的生活。我在厨房里烹饪,它就在客厅里安静地玩。我吃饭时,它也吃饭,很干净的把自己那份吃完。我喝茶的时候,它就喝凉白开,细软的粉红色的舌头上布满水气。然后,它会跑过来,坐在我的膝上,抬起头来亲吻我。

我渐渐喜欢上和西蒙相处的时光。它具备的优良素质让人欣赏。它所给予我的,不仅仅是简单的陪伴。我们是一直同行着走在这个秋天、这个人间。我们的取和舍,也因此变得和谐,没有缺憾。

【 我的下午茶 】

周末的第一天,用一上午的时光来清理家居和自己,所有的缝隙处全部被擦拭干净,一些潜在的灰尘沾覆在抹布上,被融化在水里,很快,水成了浅灰色。需要打理的还有阳台上的各种花卉,很快就是冬天了,阳台不保暖,要将它们一一搬入厅室,找到各自的位置安放好。

一些花来不及等到下一个春天就先离开了。空下的花盆里泥土还湿润着,就此移植一些新苗补齐。墙角的空盆子还是堆积了一些,花土渐渐风干,一些根须兀自挺着。我在屋子里打量自己的花,无一不是美的。我后来用喷雾器给它们逐一洗澡,看到所有的花叶子都立即鲜嫩起来后,才站起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各有所属。

阳光照射到客厅里的时候,接到朋友的电话,约了在某处一聚。在一起吃饭的空隙,和她聊一些有趣的话题,彼此不尴尬,也不涉及太多的隐私。然后回返,午睡,做大量的梦。醒来时,发现日已黄昏。这一日总是匆匆而过,幸好,我们都不是见物伤情的人。

晚饭约在母亲家里。酸茶馅的包子。小菜。小饮。微醺。在满是星辰的夜空下走,哼唱一首不知名的网络歌曲。看见月光爬上前面楼房的第二层。那人家里开着电视机,屏幕闪烁。一屋子的人。

我们都会适时地和某些人聚在一起,渡过一些看似寻常的时日。这些人里,有亲人也有朋友,也有偶然交错的陌生人。且都不妨碍我们更好地生活下去。我在浅白色月光下看远方的灯火,也看自己的往昔。全部历历在目,没有悲喜,都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或许,这才是最好的。

近处的水果超市,开始出售小而圆而红的柿子,温了吃和冻了吃都是好的。我没见过柿子长在枝头的样子,它们想必都生在北方之南。每一颗红柿子里都有甜蜜的汁液,咬一口,汤水四溢。我喜欢这样的味蕾感觉,每次吃三颗,适时止住。

周末的下午要有茶或者咖啡。咖啡可以用来陪伴主人读书,咖啡最浓烈的时候也可以让人发醉,可以借此介入睡眠。这是很多人不理解的。我却尝试过很多次。一杯热咖啡刚刚喝完,人会有短暂的迷幻瞬间。此时躺下来,是可以入睡的。过了一时就不行,咖啡会唤醒很多懒惰的思维。这些因子被激活之后,人眼前的景象就变化了。

我在喝完午后最后一杯咖啡的时候,去院子外走了走。在邻居的楼下菜园子里发现大片的菠菜,依然的鲜绿。晨霜是压制不住这些绿色的,它们还是要傲娇地绿上一些日子。一起绿的还有秋葱的细小秧子,以及不远处的松柏。这是一些植物的坚守。我们看过了也就是看过了,是否欣赏和再意,都无关紧要。

晚些时候,在母亲家里一起做晚餐。新磨的面粉用温盐水活匀,醒上十分钟,擀成薄厚一致的面饼,卷成筒状,切成块状,成为一张薄饼,放油锅里反正面拍打,两面有了轻微焦糊状时取出。母亲为了配合我这个拿手活,加炒了几样小菜,做了青萝卜丝的汤。临出锅的时候,母亲为了取悦父亲,特意盛出一大碗加了辣子油。

汤端上来,父亲却不高兴,发了脾气,他认为萝卜汤不该是这样的吃法,母亲在众人面前有些发窘,急着拿去倒掉。父亲直至吃完这一顿饭,都没有碰一下换好的汤。我们也无语,匆匆吃完,便散了。

我手里持着几张薄饼回家去。时光真的太迅疾地往前走,身边的亲人在老去,身边的孩子在长大,我们夹在中间是满腹的心事。好像都是这样的,我们一天天的用自己的方式取悦着任何人,希望所有的人都开心,然后自己才开心。我们却忘记了这世间,有很多的取悦不来。

但是无妨吧。下一个日子总是新鲜的,充满未知,也充满神秘。我在这个美好的周末时光里,渐次看到一些美,一些无奈,这些都是属于我自己的,即使能够拿出来分享,却是无法一起品尝。不如,另寻一个所在,找一个适合自己的方式,偷偷地安抚一下自己。好日子不来,我就走过去。好运气不来,我就等下去。好的爱不来,我就先自爱过去吧。有何不可?没有。

摄影:绿茶    配文: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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