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里的福州︱梅坞深处是乡愁，恋恋乡愁是青梅 / 开普饭

梅坞深处是乡愁

文图：孟丰敏

著名诗人谢冕老师在我的散文集《流翠烟台山》的序里写道：

梅坞深处、字字澄心。

不久前，谢冕老师回福州来，与我聊起了梅坞往事。老师说，他记得以前家住马厂前街（康山里附近），冬天看到家后面的山上都是梅花。那时大家管那座山叫作梅花山。梅花山是非常大的一片山坡。

上世纪三十年代到五十年代，梅坞也是一个大山坡，两岸都是梅花。从梅坞顶开始，从那时梅坞的台阶上去下来，一直通往烟台山到我家都是梅花，就是梅海。1955年我高考上北京大学，离家时，梅花山还在，等我大学毕业回来，梅花都没了。梅坞只剩下地名。

我们这里的梅花树干不是枯黑的，是朱红色的枝干，开出的花是白色单瓣，花心有小红点，有点粉。它不是果梅，结的果都是小青梅，很酸，掉了满地都是，不能吃的，也没人收，但是非常漂亮的观赏性梅林。

长期在外生活工作的谢冕老师，如今只要想起仓山的梅花山，就有了恋恋乡愁。和老师一样，我也是：

梅坞深处是乡愁

恋恋乡愁是青梅

我想那梅花也许是青梅。因为明朝福州著名学者谢肇淛曾在他的《五杂俎》中提到福州仓山的梅林，说许多人种梅是为了做成梅果，以图生计。

所以，仓山有梅花山、梅岭、梅坞，还有房子叫作“梅岭精舍”、“玉林山馆”。

为何叫作玉林呢？因为明朝福州著名诗人徐熥为梅坞赋诗：

梅坞余残雪，疏枝冷不禁。

去招梁宛客，同作霸桥吟。

十里花为市，千家玉作林。

慎勿披鹤氅，树里恐难寻。

诗中的“千家玉”便是千树万枝如玉的白梅。徐熥便在诗末特别交代：“千万不要穿鹤毛做的披风外套，混入梅林中就难寻了。”

徐熥的好友、闽剧儒林始祖曹学佺也有《藤山看梅》的诗句：

身入蕊珠宫，居然占素封。

夜枝堪绕鹊，霜干可如龙。

的的明流水，盈盈对远峰。

藐姑射仙子，于此忽相逢。

明朝到清末，仓山的梅岭十里梅花美不胜收，市区的人们在晴天纷纷踏雪赏梅。那时泛舟闽江，天水荡空碧，听纤云流有声，岸上天禅晓钟，山鸣谷应，白茫茫的雪国，那一树一树的花开，那一簇一簇的妍芳，那几树几树的斜阳，繁于雪中，照映心间。一亩雪地养一世花禅，罗夫春日若一幅水墨画，美其名曰“梅岭冬晴”（梅坞冬晴），为旧时南台八景之一。

2018年的元旦，我披上白色外套到永泰梅林赏青梅，但见花瓣缤纷飘零而下，玉屑成席，站在梅林中央，喜不自禁——终于在永泰梅林领略到三百年前的仓山梅岭美景。走进梅林，仿佛是一次时空的穿越，我终于懂得了母亲、外公、老师心中的老仓山的梅仙之美。无憾矣！

梅坞深处是乡愁、恋恋乡愁是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