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慧：颠沛传奇的艺术人生

王小慧：颠沛传奇的艺术人生

文字：岳亚楠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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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德艺术家王小慧

我的成长轨迹里，总会有许多像星星一样的人，他们散发着光芒，温暖而有力量。我们虽隔着遥远的距离，但依然可以照耀彼此的人生。旅德跨界艺术家王小慧就是其中的一个，她是我喜欢的摄影家，她传奇的人生故事带给我温暖。

她的那本自传《我的视觉日记》已经出版了四十几版，并获“冰心奖”、“全国女性文学奖”和“上海优秀图书奖”，这在出版界也是很少见的。我从精装买到简装，从旅德十五年买到二十年，每一次翻阅细品时，都会止不住想要流泪。

视觉日记的内容用真挚地语言饱含她对生命的深刻体会，真实地再现了人生旅途中经历的喜怒哀乐。这本书就像是一座桥梁，让我开始慢慢地对小慧有了更深的了解。

小慧自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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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素养，影响着小慧

小慧是那种具有明星气质的艺术家，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温柔和坚定，身上则由内而外透着一种女人的知性美，这种美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态”，即便容颜慢慢老去，那优雅的气质也会永久保持。

她童年时就展现艺术天分，文艺创作兴趣浓厚。她自编自导小话剧、小舞剧、写作曲、拉手风琴、上台表演。可以说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皆可行。

拉小提琴的小慧

每个人一生中，母亲对孩子的影响总是巨大的。母亲是孩子最早的启蒙老师，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孩子思想观念的形成。就像小慧选择走上艺术之路，这和她的家庭氛围熏陶有关，更与她的作曲家妈妈分不开。

小慧妈妈温柔善良，美丽大方，是一个外柔内坚的人。她的三个孩子都在硝烟弥漫的战争中丧生，她也曾在历史上的两次政治活动中受到许多挫折，但她没有被生活的狂涛巨浪所淹没，依然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跌入低谷不可怕，最重要的是在困境中懂得绝处逢生，让自己重获希望。她坚持勤学苦读，曾以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

小慧和她的妈妈

文革期间，妈妈怕音乐声引来红卫兵，遭受他们的无情批判，于是狠心让小慧收起钢琴。可外力阻挡不了一颗热爱音乐的心，小慧在纸上画了一个键盘，并在纸键盘上发挥想象力进行练琴。音乐陪伴她度过了那一段艰难时光，也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种子，发了芽，又生了根。

小慧经常把自己的人生尺标定的极高，这也是小时候深受母亲的影响，她的母亲时常教育她：若是你想求得其上，则得其中；求得其中；则得其下；取得其下，则无所得矣。所以她对自己要求从不懈怠，总把自己的目标定的非常高。著名主持人杨澜也曾评价她是“在极限状态之上”。对于小慧而言，每次达到了本来觉得是极限的地方，她就会对自己更增加一份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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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热爱 为梦前行

一个人可以为了热爱的事情全力以赴，甚至是付出自己的全部，也不觉得是一件痛苦的事，而会认为那是一种幸福的事。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是找到自己的热爱，因为它能更好的让你实现自身的价值。

自从小慧13岁时迷上了摄影，她就常常彻夜不眠地沉浸在暗房里，陶醉在昏暗的红光中冲洗心爱的照片，当看着相纸慢慢显现出图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也是从那时小慧开始了她的光影记忆。

拍照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身材纤细的小慧整天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跋山涉水，却一点也不觉得疲倦乏力。有时为了等一个光线要消耗很长时间，她宁愿少吃一顿饭，晚睡一会儿觉，也要达到理想的拍摄效果，假如上帝只允许小慧带走两样东西的话，那一定是她的日记本和照相机。

那时经济条件有限，她会把省下的钱用来买火车票和胶卷，看辽阔的山河湖海，捕捉每一个动心的画面，在按下快门那一刻，把瞬间变为永恒。小慧更为自然风景所吸引，最喜欢的风景永远是海，大海的无限宽容最能使她感动。时间久了，拍的照片多了，冰箱里满满的都是她珍藏的胶卷。

拍摄是对人的一种温柔抚摸，这种温柔使摄影师赢得被摄者情感的真实流露。小慧用相机留住了赫本的美，镜头里的她虽满脸皱纹，却仍然流露出精致优雅的气质，这是赫本去世前半年的模样，当时她已罹患癌症。小慧说，赫本的美就像玫瑰花在生命的每一阶段都有属于那一阶段的魅力，甚至枯干之后仍然保留它的芬芳。

小慧镜头下的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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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你时，年华正好

 

小慧对艺术饱含着热情，可她报考那年还没恢复艺术院校招生，而理工科大学里艺术含量最高的专业只有建筑学了，于是她选择了同济大学的建筑学专业。

当时建筑学另一个班有一个叫俞霖的学生，他的名字在同学中颇有几分名气，他的设计作业和画作总是挂在系走廊的陈列橱窗里当作范例供人参观，他还被系主任称为不可多遇的学生，学院院长曾夸赞像俞霖这样的人才七八年才会出一个。

大二那年，学校要从建筑学系的两个班里选拔出一名优秀学生派往维也纳艺术学院学习，当时小慧和俞霖同时被选出，就这样两人偶然的碰到一起。最终俞霖和小慧都没有出国进修德语，反而成全了他们俩的缘分。当时在大学里，同学们戏称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

小慧和俞霖

没有豪华的婚礼，没有漂亮的婚纱，也没有昂贵的戒指，只有一张印刷粗糙盖着钢印的结婚证，就这样佳人配才子，一对出色的璧人结为了连理，成为了一家人。

婚后他们经历了千难万险，两人终于拿到了公费奖学金出国留学。他们去了同一个国家却不同的城市，俞霖是前往北德，而小慧奔向南德，他们只能在圣诞节放假的时候才能见面。

那时没有移动电话，没有社交网络，只能通过写信传达着坚韧的情感联系。书信里有两人流淌在笔尖最深的思念，有寄送途中等待邮递员到来的焦灼心情，还有拿到信后那种沉甸甸的手感。

他们在车马邮件都慢的时代里，书信是一笔一划的情义，一字一句的爱。哪怕寥寥数语，也是纸短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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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他乡，温暖相伴

在异国他乡，他们用平淡的爱情里温煦有力的点点滴滴，充盈着日常生活细碎的美好。

俞霖亲手为小慧制作简洁大方的耳环送给她，他还会为小慧买许多技术性很强的专业德文书籍和摄影教科书，当然，他总是自己先看明白了再讲给她听。

俞霖总会把买回来的东西包装的非常精美，就像礼物一样摆在小慧面前，露出神秘的笑容，让她亲手打开。那礼物包装从里到外都像是一件艺术品，让她不忍轻易拆开，想把它当作装饰品摆上好久。

小慧痴迷于摄影，非常想做一个专职摄影师，俞霖则对她说：“你那么喜欢艺术，就做职业艺术家好了，如果挣不到钱，我来养你。”世上最动听的情话莫过于此了。正是他的鼓励和支持，让小慧决定辞去教学工作，开始一心一意地做自己喜欢的摄影。

每当闲暇之余，俞霖都会陪着小慧外出拍照，他会帮小慧背相机包，扛三脚架，拍摄开始前帮她装三脚架，再配上长焦镜的遮光罩，并接好快门线，每一步都细心照料，就像一个道地的摄影助理。小慧认真拍照的时候，他会在本子上三笔两笔画些速写，通过这种方式把眼前看到的美景用笔描绘下来。

拍照累了一天，俞霖会主动地背起所有的摄影器材，然后在小慧的身后默默地推着她顶着风向前走，他还会唱歌给小慧鼓劲儿，那来自背后的力量，使得她安心前行。俞霖始终都会在小慧的身后，支持她、保护她、给她力量。

俞霖还会把小慧拍出来的全部照片用电脑打出非常详尽的拍摄时间和地点，帮她放大照片，贴到每一张幻灯片上，并且编成非常有条理的档案。

平时俞霖会给小慧拍许多照片，又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地把相片一张张洗出来，贴到自己设计和制作的唯美相册里，他总是在小慧不经意间时给她一些意外的惊喜。虽然照片无声，但从俞霖的行动里看出了满满的爱意。

俞霖帮小慧在慕尼黑举行了一场大型的个人摄影展，为了使展览圆满，他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当时没有商业赞助，也没有经费支持，一切全都靠自己筹备。那个时候也没有方便快捷的软件，每个字都是他用手剪出来再贴上去的。

展览的大厅非常高，他就利用别人扔掉的废品，设计出一种用很薄的织物绷起来的天棚，许多照片加到他设计的大有机玻璃片中，用细尼龙绳吊起来像是悬在空中一样，非常别出心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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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车祸，痛失爱侣

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而灾难往往于毫无征兆之下突然降临。就在德国的圣灵降临节那天，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俞霖的生命，小慧则多处严重受伤，鼻骨粉碎，两条肋骨撞断，甚至险些毁容，当时医生诊断她有可能会下肢瘫痪。比起肉体的疼痛，那永久地失去挚爱伴侣的事实更让她心痛。

从病痛中苏醒后的小慧为自己留下了创伤的自拍作品，那一组自拍像被摄影界的评论家认为是“摄影史里最真实的自拍像”。它不像现在很多美化过滤的照片，只把美好的一面拍下来呈现给别人。虽然镜头里的小慧蓬头垢面，没有半点灵气，那却是她经历车祸后的真实写照。

小慧作品“最真实的自拍像”

在俞霖遗体火化的前夜，小慧在一张浸透泪水的宣纸上用100个唇印来表示自己对丈夫最后的告别，伴随着嘴唇浮肿的痛，她吃力的往纸上一个个印着吻痕，这对于身体健康的人来说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可那些唇印是她躺在病床上，又是极其痛苦的状态下做出来的，当做完时嘴都已经开裂了，她几乎用尽自己的生命来表达对他的思念和爱。

小慧的丈夫俞霖是一个虽一生短促，但在建筑方面有着突出成就的人。我想，若是他还活着的话，该是梁思成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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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涅槃，重生归来

劫后余生的小慧，就像一只紧闭的贝壳，不愿打开，只跟自己的内心对话。直到有一天朋友邀她参加在意大利南部举行的音乐节，她看到人们在贫穷之中依旧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还有安之若素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太沉重了，于是她开始从失去爱人的痛苦中渐渐走出来。

没过多久，她又背着行囊孤身穿过许多国家，并用镜头捕捉旅行中看到的瞬间感动。旅行让她慢慢地明白，死亡只是生存的另一种形式，于是她收掉了让自己痛苦的那把伞，每天通宵达旦，争分夺秒的工作，她对艺术的热爱时常达到忘我的境界。有时在梦中，她都会常常潜意识中继续着艺术构思。夜里做了比较特别的梦都还要爬起来，把梦写到日记本上。

工作中的小慧自喻为《小木克奇遇记》里的小木克，这个特别喜欢跑的小男孩得到了一双 “魔鞋”，穿上它可以跑得很快很远，却永不能休止，即使在海边被一堆晾着的渔网挂住无法脱身，摔倒在地的小木克双脚仍在空中蹬个不停。若不是她对艺术的深沉热爱，又怎能会像小木克穿了魔法鞋一样永不休止的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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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尽千帆，初心依旧

小慧整个幼年时期在天津度过，青年时到上海求学，之后去德国慕尼黑留学，周围环境一直在变，但她对艺术的热爱却从童年时期开始一直未变。

她对艺术的见解常常与他人不同，她认为生活中的丑可能就是艺术中的美。在她的世界里，艺术家可怕的不是衰老，而是创造力的枯竭。

有一次，小慧偶然路过一片荷花塘，看到微风摇曳中的枯瘦枝叶托举着被虫咬噬后的荷叶，那清美的残荷景象，令她不禁心生感慨道：残荷无言，意韵犹存。凋落的生命是如此有力量，呈现出一种残缺的美感。残荷之美给了小慧创作的灵感，她设计的珠宝饰品系列把荷花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与那些每年要到同一个地方去度假，甚至住同一个宾馆，吃同样饭的人相比，小慧更愿意尝试一些新鲜的事物。比如自己没有吃过的菜，没有喝过的茶，她都要选择尝尝。也许是她的这种好奇心和不断创新的精神，让她对艺术摩擦出了更多的火花。

人生经历决定了小慧的创作风格。她把艺术与人生融为一体，视“生、死、爱”为创作的永恒主题。她常常会在夜里拍花，夜深人静时花儿常让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也好像融入到花里面并与之成为了一体。拍花仿若是拍一个生命的过程，她与花这种无声的交流，就像两个不同生命体在对话。

小慧又何尝不是一朵带有“灵性的花”，她的摄影作品花之灵系列，自由地绽放成艺术世界中最性灵的空间。她镜头下的那些花儿阐释着生命的青春，冲动，美丽，甚至是无常。

她把自己最精力充沛的时间留给了艺术，那一系列有灵魂的摄影作品就是命运给她应有的馈赠。她曾在多个国家举办数十次个人作品展，作品被国际著名艺术机构及收藏家收藏，也曾荣获雅典娜国际女性领导力大奖，当站在舞台中央接受奖励，同时也迎来了万人艳羡的目光。

无论是丈夫遭遇车祸丧生，还是自己险些被死神夺去了生命，小慧经历如此戏剧般的人生跌宕，面对困境时，她对于艺术也从未放弃过，而是一点点的靠近它，然后把生命的能量释放到最有价值的地方。就像她自己所说：“遥遥远远的梦，走近她，别放弃，会成真”。她就像盛开在荆棘丛里的花，历经千锤百炼涅槃重生开出韧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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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岳亚楠，遇见吧啦签约作者。喜文字，爱读书。不做蝼蚁，不做神，做个写字的人。曾在杂志《人生与伴侣.智慧》和《西部散文选刊》发表作品。个人微信号：yy2387429317

主播 | 小溪，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特约主播。不惹眼，不闹腾，也不勉强自己，做个落后于时代的人，凝视人心。公号：溪声漫记微博 @我的名字叫做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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