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为什么始终愿意招降方国珍?
方国珍和元军的第一次对战,赢得颇有些幸运。元至正八年(公元1348年)十一月,江浙参政朵儿只班奉命征讨方国珍,战败被擒。根据《元史·泰不华传》的记载,朵儿只班率水师追击方国珍,一直追到了福州五虎门,方国珍见事态危急,下令烧船以便于逃跑,但是元军见状却自乱阵脚,方国珍趁乱取胜。
方国珍虽然打赢了,却胁迫朵儿只班代其向元朝请降,元朝接受了方国珍的投降,封他为定海尉,条件是解散部众。不过,方国珍并未解散队伍。
当时元末大规模农民起义尚未爆发,方国珍的实力也处于初步发展阶段,倘若当时元朝继续发兵,方国珍很有可能招架不住。不过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元朝似乎顾不上方国珍,并未对方国珍动武。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元至正十年(公元1350年)十二月,方国珍进攻温州。
那么在此期间,元朝发生了什么事呢?统领百官的中书省右丞相发生了变动。
中书省前丞相脱脱奉诏回到京师,并于元至正八年(公元1348年)四月,被元顺帝任命为太傅。第二年七月,“朵儿只、太平皆罢相”(《元史·列传·脱脱》);闰七月,脱脱升为中书省左丞相。元至正十年(公元1350年)四月,脱脱再次出任中书省右丞相。
脱脱复相后,国库空虚、黄河水患等十分棘手的难题亟待解决,无暇他顾。
为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元至正十年(公元1350年)十一月,脱脱实行变钞,结果失败。
黄河水患是怎么发生的呢?元至正四年(公元1344年)五月,天降大雨,连下二十多天,黄河暴溢,平地水深约二丈,河水向北冲决白茅堤,六月又在金堤决口,沿河郡邑遭受水灾。元朝拿不出有效的应对措施,水势不断北浸。
元至正八年(公元1348年)正月,黄河再次决口,济宁路被淹。
至正九年十二月,漕运史贾鲁向朝廷提出二十多条建议,八条被采纳,疏浚运河是其中之一。不久,水势北北侵安山,沿入会通、运河,“既而河水北侵安山,沦入运河”(《元史·列传·贾鲁》。
“河决白茅堤,又决金堤,方数千里,民被其患,五年不能塞。脱脱用贾鲁计,请塞之”(《元史·列传·脱脱》)。
元朝南北运河流经黄河的主干,黄河决口泛滥,严重影响了运河的漕运。
元朝时,由于自然灾害和多年战乱的影响,北方的经济不如南方发达,每年大约一半的税收金银,约十分之四的粮食来自江浙行省。自北宋靖康之变至元朝建立,北方的经济饱受战争的破坏。
在古代,粮食等大宗物资的运输主要依靠水运。
我国的天然河流大多是从西向东流入大海,要实现物资从南向北的水上运输,除了海运,只能开凿运河。元朝时的南北运河连接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海河这个名字最早出现于明末,元朝时被称为直沽河、大沽河。
元朝定都大都,而江浙行省的治所设在杭州路,南北运河的运输方向是从杭州到大都(今北京)。
元至正十一年(公元1351年)四月,贾鲁奉命治理黄河;九月,船只恢复通航。
“七月疏凿成,八月决水故河,九月舟楫通行,十一月水土工毕,诸扫诸堤成。河乃复故道,南汇于淮,又东入于海”(《元史·志·河渠》)。
不过,运河运输易受天气变化的影响,常因天旱水浅、河道淤塞等原因难以通航。为了克服运河运输的不足,保证京师的物资供应,元朝逐渐开辟海上通道。所以,元朝的漕运是海运、运河并行的。
元至正十一年(公元1351年)五月,刘福通等人率众攻占颍州,元末大规模农民起义爆发,各地贫苦百姓纷纷响应。八月,芝麻李、彭大、赵君用等人占领徐州。
南北运河与黄河在徐州交汇,起义军攻占徐州,切断了运河漕运对元大都的物资供应。
在所派元将均出师不利的情况下,元至正十二年(公元1351年)七月,脱脱亲自领兵,去徐州镇压起义。八月,脱脱攻破徐州,下令屠城,“脱脱复徐州,屠其城”(《元史·本纪·顺帝》)。
镇压了徐州的起义军后,同年十一月,脱脱下令江浙行省右丞帖里帖木儿统兵征讨方国珍。因为元朝的海运被方国珍阻绝,十二月,脱脱奏请元顺帝批准在京畿近地,“召募江南人耕种”(《元史·本纪·顺帝》)。
江浙行省都事刘基认为应严惩方国珍。方国珍听说后十分害怕,花重金贿赂刘基没成功,又连忙派人到大都游说、行贿。方国珍为什么如此慌乱、害怕呢?或许他意识到脱脱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元至正十三年(公元1353年)正月,方国珍再次投降。三月,元廷令江浙行省左丞帖里帖木儿、江南行台侍御史左答纳失里前去招谕方国珍。元朝虽然接受了方国珍的投降,却要求他解散部众、交出船只。
不过恰在此时,另一个人成功吸引了脱脱的注意力。元至正十三年(公元1353年)五月,张士诚在泰州起义,很快攻克高邮,并在高邮自称诚王,国号大周。
“张士诚起兵泰州,袭据高邮,截南北路”(《庚申外史》)。
第二年六月,张士诚攻克江北重镇扬州。
扬州位于长江与南北运河的交汇处,江南的税粮经运河解送京师,扬州是必经之地,元朝的运河漕运再次被梗塞。
元至正十四年(公元1354年)九月,脱脱亲率百万大军出师高邮,把高邮像铁桶一样团团围住。
就在张士诚快要顶不住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元顺帝听信谗言,一纸诏书削夺了脱脱兵权,元朝“兵机不振从此始,钱粮之耗从此始”(《元史·列传·脱脱》)。
元至正十六年(公元1356年)二月,张士诚攻克平江路。三月,方国珍又一次投降元朝,被封为海道运粮漕运万户,第二年升为江浙参政,元廷令其攻打张士诚。
元朝这一次接受方国珍投降,不仅授予了方国珍更高的官职,而且也不再提令方国珍解散部众、交出船只等事。
脱脱死后,元朝对各地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越来越力不从心,对方国珍也只是以加官进爵的方式拉拢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