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杭州: 戊戌盛夏临安钱塘行纪
杭州最美是秋天,白氏有《忆江南》云: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数年前的深秋,刚毕业不久的我孤身一人来杭,寻得灵隐寺旁,三生石侧,散落满地的桂子。更于深夜,和好友同游梅家坞,品茗论道,车行山涧,阵阵桂香,至今难忘。正应了白氏“何日更重游”的语。在三番几次想去杭州重温昨日秋景未果的时候,厅里居然组织了去杭州学习。机会虽然难得,可是十里桂子却没得看。
因为是暑假,正是新晋火炉杭州最为恐怖和肆虐的几天,我们从高温近四十度的郑州,被集中拉倒了杭州。空气中弥漫着夏天的温度,又湿又闷。这种温度和纯粹灼烧的郑州不一样,仿佛被闷在罐子里,大口大口的喘气,吸进去的却都是煮开的空气。
即便如此,机会难得,我放弃了在空调房里开会学习听大话的避暑。在人工烤肉机的杭州城走街串巷,逛博物馆,游西湖,在好友云龙兄的带领和帮助一下,一睹杭州西湖造像的圣容,顿觉暴晒之下,清凉透心,无上殊胜。
以至于培训班就要结束的时候,厅里一个领导喊我谈话,理由是学习了几天一天都没看见我。于是,战战兢兢,连声致歉。好歹大家都很熟悉,躲过一劫,也成就此篇。
此行杭州最大的收获便是如前所述,在云龙兄的带领帮助下看了杭州诸造像,流连忘返于烟霞洞,被其美所倾倒,重访了飞来峰,偶遇越地宝藏大展,以及和猴子兄大雨中探访龙兴寺经幢。同时还和诸好友西湖畔吃醋鱼,嘉兴跳墙看教堂,可谓快哉乐哉至极。
几天的行程所见临安风物如下,简略述之:
1 宝成寺麻曷葛剌造像
宝成寺麻曷葛剌造像为元代藏传佛教密宗造像。麻曷葛剌为梵语“大黑天”的音译,藏传佛教认为是“大日如来”降魔时所现的法身像,元朝统治者认为其是战神,奉祀之,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宝成寺岩壁上共有造像三龛,左侧龛为莲花生大师造像,中龛为三世佛,右侧龛为麻曷葛剌造像。
宝成寺最为关键的是麻曷葛剌造像保存完好,纪年明确。其龛内东壁刻有造像题记一方:
“朝廷差来官骠骑卫上将军左卫亲军都指挥使伯家奴,发心喜,舍净财,壮严麻曷葛刺圣相一堂祈福,保佑宅门光显,禄位增高,一切时中,吉祥如意者。至治二年口月口日立石。”
龛内西壁还刻有其他题记一方:
“口口口……麻曷葛刺上国尊口迦世尊口口口……杭州府口口重口一新。大明万历四十五年岁次口已六月吉旦。”
2 通玄观造像
通玄观造像坐北朝南,依次雕凿四龛六尊道教造像及南宋至明代的摩崖题记和碑十一通。通玄观中间一龛最大,龛高2.2米,宽2.35米,顶弧拱,内圆雕“三茅真君像”,三茅真君指茅盈、茅固、茅衷兄弟三人。 道教造像本就稀少,物稀为贵,且通玄观规模尚可,三茅真君像飘飘如仙,为佛教昌盛的西湖增添一抹别样的颜色。
3 西湖南山造像(慈云岭造像)
慈云岭造像为五代后晋天福七年,吴越王钱弘创建资贤寺时所雕凿。现寺已不存,岩壁造像保存完好,有两龛,气场犹存,是余所见南山造像之精彩之一。 慈云岭主龛内圆雕造像七尊。中间的三尊坐像,为阿弥陀佛和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合称“西方三圣”。 此龛造像最精彩便是二尊力士,与南唐二主墓中力士如出一辙。
4 西湖南山造像(天龙寺造像)
天龙寺造像三龛依山势分布,为北宋乾德三年(965)吴越国王钱弘俶所凿。造像现存有东、中、西三龛,大小佛像共11尊(包括中龛两尊飞天),中为主龛,一铺七尊佛,主佛为弥勒佛;东龛为水月观音(观自在菩萨);西龛为阿弥陀佛(无量寿佛)。
5 西湖南山造像(烟霞洞造像)
烟霞洞,坐北朝南,洞口高约7米,宽约3米,深约30米,外宽内窄,形如牛角。因洞壑顶部密布钟乳,阳光映入闪烁绚烂色彩,宛如朝霞,故名。洞口有光绪二十二年的碑刻“烟霞此地多”。
烟霞洞最为华丽精彩引人注目的造像是靠近洞口东西两壁上的菩萨造像。两尊造像相对而立,右为观音造像,右手举执柳枝,左手垂执宝瓶,头戴高宝冠,宝冠纹饰华丽,正中有“化佛”,项挂连珠,胸前璎珞垂地。左为大势至菩萨造像,两手交叉腹前,手执念珠,头戴宝冠,脸形丰满,神韵端庄,体态柔媚。两尊造像雕刻手法简洁流畅,身材、曲线、衣饰特别写实生动。
此二尊造像是杭州北宋石刻中无上妙品,可与同时期、同类型之安岳造像一较高下。余更认为其雕刻精美略胜于同类之安岳造像。
烟霞洞还存有五代、宋、清和1979年补塑的四个时期罗汉造像。
6 佛手岩摩崖石刻
烟霞洞后山有佛手岩摩崖石刻一躯,当为天然溶洞后加人工雕刻而成,另有明清题记几方。可一观。
7 飞来峰造像
飞来峰造像位于杭州灵隐寺前的飞来峰上,有五代至元造像380余身。其中在青林洞入口的西侧有后周广顺元年(951年)滕绍宗雕造的“西方三圣”,是飞来峰有题记的造像中年代最早的一龛。 此西方三圣像是我上次寻而未见之像,这次终于得见,幸甚至哉。
余两次前往飞来峰,此次又在盛夏挥汗如雨遍览飞来佛迹,寻得后周西方三圣像,宋代卢舍那佛会、罗汉群像以及诸多元代佛迹。
8 灵隐寺经幢
此番灵隐寺没进去。 只在门口看了灵隐寺经幢。
两经幢分别位于天王殿东西侧,据经幢所镌之《建幢记》及附记中所载:石幢由吴越国王建造于北宋开宝二年(969年),原立于钱氏家庙奉先寺,后吴越国纳土于宋,奉先寺毁,乃于景佑二年(1035年)由灵隐寺住持延珊迁建于今址,原为十二层,现已残损,为多层八面形,下部三层须弥座,幢身上刻“随求即得大自在陀罗尼”和“大佛顶陀罗尼”经文。
9 雷峰塔地宫出土造像
文澜阁一侧有雷峰塔地宫出土文物展室。雷峰塔为吴越国王钱俶供奉“佛螺髻发”而建,初名“皇妃”塔。北宋开宝五年开建,太平兴国二年完工,宋宣和、明嘉靖两次遭火焚,1924年9月25日倒塌成废墟。遗址出土了众多石刻佛经、铭文砖、建筑构件及佛教遗物。
10 南宋临安太庙遗址柱础
从此柱础石可窥见南宋临安的富丽繁华。
11 浙江省博物馆(武林)
浙江省博物馆分为武林和孤山观,武林馆玻璃实在太脏,匆匆略过。
12 杭州市博物馆
杭州市博物馆的水晶杯很漂亮。
13 胡庆余堂
和云龙兄在胡庆余堂喝了凉茶,非常好喝。在炎热的夏天很消暑。
14 浙江省博物馆(孤山)越地宝藏展
看完越地宝藏展,浙江的可移动文物可以一网打尽了。
15 岳飞墓
岳飞是真英雄,值得凭吊。一曲满江红,壮怀激烈,慷慨于胸,荡气回肠。
16 西冷印社
创建于清光绪三十年,由浙派篆刻家丁辅之、王福庵、吴隐、叶为铭等召集同人发起创建,吴昌硕为第一任社长。是海内外研究金石篆刻历史最悠久、成就最高、影响最广国际性的研究印学、书画的民间艺术团体,有“天下第一名社”之誉。
17 文澜阁
初建于清乾隆四十七年(公元1782年),是清代为珍藏《四库全书》而建的七大藏书阁之一,也是江南三阁中唯一幸存的一阁。
18 嘉兴圣母显灵堂
残破的嘉兴圣母显灵堂,像是被遗忘的世界。
19 龙兴寺经幢
龙兴寺经幢建于唐开成二年(837年),原有二经幢,今存其一。经幢由二层须弥座、幢身、腰檐、短柱、上檐、幢顶相叠而成勺须弥座的束腰处用高浮雕技法雕八尊承托力士,平座的八面各浮雕勾栏,幢身刻“陀罗尼经”,短柱上四面刻佛龛,每龛一佛二菩萨。龙兴寺经幢是西湖佛迹中现存时代最早之作品,其造像具有丰满、健壮、写实的唐代典型风格。“陀罗尼经”文为唐代大书家胡季良所书写,今世罕见。
今夕深秋之际,忆起昨日盛夏之杭州,满眼江南风物,早晚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