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

当眼前桌上茁壮成长的豆瓣绿,变成已枯死的银杏小苗,进而变得空空如也时,我确定我已离开那间住了七十多天的宾馆客房。在不能离开的约束之下住了这么久,工作这么久,如同闭关。如今终于出来,堪称出关,理当写点东西,以为记。
这些日子里,我们在参与一份专项工作,即便结束,好多东西仍然是不便说的,在可说的方面,就是以声音或文字的形式,倾听或阅读着许多人的忧伤、苦难或激愤,阅读或倾听他们遭遇的不公不义与蝇营狗苟,以及他们所认为的不公不义与与蝇营狗苟。其中的许多人,义正言辞,大义凛然,有些有确然处,有些也有想当然处。
面对他们,我想到更多的一个词是止损,及时止损,因为许多人付出的成本太高了,而那些也只是沉没成本。从传统血脉里,我们都有讲血性果决的习惯,但许多事并非你死我活,非此即彼,是非对错自有一定之规,但我们能确定自己坚信的都不容置疑吗?而且有些事,那些不算奢求的东西,实现起来,也有可能挺难,古人说“不如意事常八九”,佛家讲“断执着证真如”,还是记得些才好吧。
当然我亦清楚,有这么多奔走求告,是因为世间也确有一些不平事,确有一些不公不义,有司人等的作为,可能也确有一些不到位处,但另一方面,也是民生保障能力确还有不够处,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还确还存在一些问题。民生者,实社会之大端,数年前我为这类问题而衣带渐宽的过往,好久没提起了。
七十多天,只能以网络或眺望的方式,去看域外的世界,看那几棵树的叶子慢慢凋落,看月亮从缺到圆,从圆又到缺,而不能约酒局饭局,不能去走走看看,和平时的没有酒局饭局,不去走走看看,毕竟是大有分别的。
困居彀中的这些日子里,书没多读,事未少干。比如业余之时,写几句永和九年,勾几丛兰草竹叶,就弄完了两瓶墨水,写坏了一只旧笔,糟践了许多报纸等等。那只掉了分针的表,还没有修好,手腕空荡荡地颇有几分不适感。当然,有赖于那间健身房,也曾跑了不少步,在一些器械上运动过几次。
我总觉得想写和该写的东西不是这么少,可是因为要着急发出来,就只能先写到这儿了。我就是觉得,只有写点发点东西,这一段过往,才算划上了一个句号。至于对其中许多东西的消化和理解,将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因为我确定,这段时间的所得是足够多的。
就这样吧。举头望去,关外的世界,红尘繁华,江湖妖娆。年关将近,转瞬,又是经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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