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惊悚悬疑连载】疑尸悚案
本文编审：红柳
疑 尸 悚 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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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酒店女尸
2009年10月15日凌晨。
“叮铃铃——”，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顺手摸起了床头边上的电话，一边习惯性的看了看表：凌晨三点。我知道，这个点给我打电话的除了刘局，没有别人。准是哪个地方又有案件发生了。
“陈队，赶快去麒麟皇冠大酒店二期1523房间，有命案。”电话那头传来了刘局那浑厚的略带沙哑的嗓音。“是！”我一边答应着，一边飞快地穿着衣服。同时拨通了侦查员张沛彦和法医于慧敏的电话。
麒麟皇冠大酒店位于Q市国家旅游度假区中心，南面大海，东临博物馆，是Q市著名的五星级酒店。该酒店建立于2001年，是Q市国际服装节的配套设施，主楼为现代欧式建筑，端庄典雅，是Q市国家旅游度假区的标志性建筑。在这个副省级城市，一说到麒麟皇冠大酒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等我到达酒店的时候，小张和慧敏已经到了。小张看到我，便和我介绍起了这起案件的基本情况。14日深夜9点左右，服务员雪凝接到总服务台的通知，说1523房间没水了，要她去送水，但当她提着水瓶刚从电梯里面出来的时候，又接到客人已经不需要水，并且让她2小时之内不准打搅客人的电话通知。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因其他客人的事情去15层，当经过1523房间的时候，她发现门虚掩着，由于考虑到离客人的要求已经过了3个小时，出于对客人安全方面的考虑，她想提示一下客人，于是就敲了一下门，可是里面没有回声，又敲了几次，仍然没有回音。她就想替客人带上门。当她走到门前的时候，无意中从门缝里似乎看到一个人悬在对面的门梁上，她有点吃惊，把门稍微打开了一些，由于正好对着浴室，这下她看清了，只见一个女的头低垂着，悬在门梁上，笔直的身体在前后左右不停的晃动。“啊——有人上吊了！”她惊叫一声，便瘫软在了地上。
“男客人呢？”我问。“据酒店前台的一名工作人员说，大约在凌晨2点十五分左右，那位男客人去服务台，交代工作人员说要在16日下午5点退房，在此之前，不要去打搅他们，然后就提着一个棕色的皮包，慌慌张张地离开了酒店。哦，对了，陈队，据酒店工作人员讲，那位男客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走时身穿黑色鸡心领毛衣，蓝色牛仔裤，外穿棕褐色风衣，但却戴着一个大口罩，说是感冒。哦，他来订房的时候也是戴着口罩，所以面部特征无法确定。”
小张不愧是我的得力助手，短短的时间内就将基本情况了解地这么清楚。“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两次提醒酒店工作人员不要打搅他们呢？如果没有事情发生，为什么走的时候会慌慌张张呢？为什么会戴口罩呢，难道真的是感冒了吗？”职业的警觉立即使我预料到这起案件可能不是单纯的自杀行为。
我看了一下表，时针指向凌晨3点27分。离那位男性客人离开酒店仅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离开Q市！我立即拨通了刘局的电话，简单地汇报了一下情况，同时请示刘局和相关交通部门取得联系，封 锁Q市跟外地的所有交通入口，注意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提棕色皮包，着棕褐色风衣，戴白色口罩的男子，以防嫌疑人逃亡外地。
打完电话，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下。“走，看看现场去吧。”我说。
死者为一年轻女性，穿戴时尚整齐，颈上带着白金项链，左手食指有一枚黄金戒指，留长发，嘴微张着，表情略显痛苦，用红色尼龙绳悬吊在门梁上，眼微闭，尸体已经僵硬，脚穿黑色高筒女式皮靴，离地面十五公分左右。除去床上被褥外，其他地方都很整洁。房间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遗留着死者的一个时尚女包，内有死者用的一些化妆用品和生活用品，还有一本日记。垃圾箱内有一个中华牌软包装烟盒。
我怔怔地看着死者娇美的面容，忽然感到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哪儿。
“陈队，你……你……认……认识她？”慧敏看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死者，疑惑地问。
“不，不认识。”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想得有点多了，我看着死者苍白的脸庞，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你看她的脸，多美啊，她走得好安详。”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觉得有点疑心，你放心，我会对死者负责的，你就安心等我的报告吧。”
“哦”，我答应着，将眼光移向窗外，马路上的路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路旁树上的枯叶在这个暮秋的凉风中痛苦地摇曳着，似乎在向这个秋天作最后的告别。不远处便是大海，在海天相连的天际已经开始泛白，我揉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心里边在想着这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可怜的女人，她平静安详的面容似乎在向我宣示着什么，她果真是自缢吗？
第二章 绯红色的日记本
上午十点，慧敏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铅印验尸报告。”陈大队长，这是你要的东西。怎么样，够迅速吧。等哪天案子破了的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吃饭。”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的疲惫，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说。我知道为了尽快给我提供可靠的证据，她一宿也没合眼，连夜解剖，将这份凝聚她心血的报告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的手中。我激动地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连声说着谢谢。“哎呀，你轻点嘛，攥疼人家了。”她撒着娇，向我做了个鬼脸，便跑出了办公室。看着她的背影，我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打开报告书。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死者，女，1.65米，经解剖发现，骨头末端软骨全部钙化，头盖骨未闭合，推算年龄应在25岁-28岁之间。死者形态安详，表情略带痛苦，舌头位于牙齿后方，未见眼凸症状，但眼结膜下有针尖样出血点。颈部有明显未闭合八字索沟，索沟较深，但索沟处皮肤未见暗紫红色淤血，解剖颈部肌肉发现颈部甲状软骨骨折。胃内有大量乳糜状食物，经检验，死者生前吃过大雁、野猪肉和大量荠菜、南瓜。根据胃内容物消化情况分析，死者死于饭后四小时左右。体表完整，未见任何机械性损伤和搏斗痕迹。死者阴 道内有大量精 液。经科学检测，精 液中血型物质为AB型。结论:死者生前有性 交行为，死于机械性窒息。有死后悬尸嫌疑。
这个结论对于我来说并不奇怪，它只是科学地印证了我之前的判断。男客人的反常表现，死者平静安详的面容，干净地没留任何人为擦蹭痕迹的浴室门，还有死者脚下空无一物的地板，这些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我一遍遍读着这份报告中的文字，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现场的有关情况，努力在各种信息中搜寻能够证明嫌疑犯作案的蛛丝马迹。
我不能不佩服嫌疑犯的高超的反侦察能力，除去无法消除掉的精 液之外，他连根毛发也没留下，更遑论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了。这个狡猾的狐狸！
我忽然想起了死者遗留下来的那本绯红色日记本。或许它能够证明点什么吧，我想。
日记是从08年3月份开始记录的。上面主要记录了死者的感情历程，应该称之为情感日记吧。从日记中可以看出，死者的人生历程比较复杂。她是一个贫穷家庭的穷苦孩子，经历了人生的众多磨难，她曾经深深地爱着一个人，并为了他奉献了自己的一切，为了供他上研究生，她把自己辛苦打拼挣来的所有的钱都无偿的给了他，但是等到他研究生毕业有了称心的工作后，便和一个房地产商的女儿好上了，然后便杳无音信，结束了他们海誓山盟的长达八年的恋爱关系。她伤心欲绝，在一个寒冷的冬季，她万念俱灰，跳海自尽，但是幸运的是让一个冬泳爱好者救了她的命。活过来的她重新焕发了对新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经过不懈努力，她终于凭借自己姣好的面容和迷人的身材进入了一家演艺公司当上了一名模特。但是娱乐圈的黑暗被迫让她一次次的潜规则，她最终选择了放荡自己，它开始和一个个的男人上床，在09年5月16日的日记中她说“人生对我来说似乎只有性了，只有在性 交中，只有在每次快感来临的时候我才体会到作为女人的快乐，我觉得我越来越变态了，我已习惯了在高 潮中被人虐待的感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我还会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多久，变态这个词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找到了做人的快乐，尽管这种快乐只是在寻求刺激，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变态的，他们不应该称作人，而是禽兽，不，应该称作变态的禽兽，但我认为至少我还是应该称作人的，比起他们来我还是问心无愧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我只是在痛苦中找寻我仅存的一点点快乐。”在日记末页的封皮里面，我意外地发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男一女，是在一个名叫东光商厦前照的，女的便是死者，男的身材魁梧，健壮潇洒，戴着一副墨镜，斜倚在一辆车牌号为“黑J46668”的红旗轿车上，女的侧着身子，看着男的脸，幸福的笑着。“黑J”，这不是佳木斯市的车牌号吗？我的眼前一亮，我忽然想到了那位操东北口音的嫌疑犯，不会是他吧？
第三章 穿山甲食材
凤台雅韵酒店位于西海路南侧，典型的后现代主义建筑风格，周围环境优雅，又因为有两层建筑浸入海里，又被人戏称为“龙宫”，以粤菜、谭家菜闻名Q市。
粤菜，即广东地方风味菜，由广州菜，潮州菜和东江菜三种地方风味组成，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粤菜历史悠久，其起源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汉代，早在中原移民到来之前，岭南先民就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饮食风格。
广州地处亚热带，虫蛇鱼特别丰富，唾手可得，烹而食之，由此养成了喜好鲜活、生猛的饮食习惯。后来，中原移民不断南迁，带来了“烩不厌细，食不厌精”的中原饮食风格。
我是典型的北方人，工作后，不知怎的，口味逐渐偏于清淡，对以选材丰富细致和口味清淡鲜嫩著称的粤菜很是喜欢。
我和慧敏在三楼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秋天的夜空显得异常深邃而高远，月亮很圆，清冷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散发着粼粼波光。透过窗玻璃，可以看到波浪闪烁着银色的光辉一浪一浪地涌来，在脚下澎湃着，汹涌着，煞是壮观。
“真美！”慧敏看着面前广袤的大海，一边由衷地赞叹着，一边把玩着戴在胸前的一个鸡心形的翡翠玉坠。她的手晶莹如玉，丝毫看不出就是这双柔若无骨的手每天在解剖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尸体，为死者剖析出一个一个的死因密码，复活着死者无法说出的痛苦、悲伤、愤怒和冤屈。
“你在看什么呀？”她看见我一直盯着她的手，明知故问。我连忙把眼光移到她胸前的玉坠上。“你这玉坠在哪儿买的，真漂亮！”
“不是买的，是妈妈临死时给我的，他说我还有个哥哥，可惜在他5岁时让人拐跑了，他当时也带着这样的玉坠，不过据我妈妈说他带的玉坠上有个“缘”字，我带的玉坠上有个“情”字。诺，你看。”她从白皙的脖颈上将那玉坠摘下来，递给了我。
我仔细打量着手中的这枚玉坠。果然在玉坠的右上方发现了一个用篆体刻成的“情”字。 我将玉坠递给她，“那你哥哥找到了没有？”我问。
“没有。”她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伤感，“这也是我妈临走时的一大遗憾。她本来希望在有生之年找到我哥的。可是老人家到最后还是未能如愿。”
“先生，请点菜。”服务生将一本厚厚的精致的菜单递到了我的面前。
“慧敏，你是喜欢吃清淡、还是生猛的？”我笑着问。
“陈大队长，对于粤菜在吃上的研究，我可不如你。那就拜托你每种介绍几个菜吧。我看哪个有意思，就点哪个,怎么样?”她一改刚才的伤感，用手托起腮，朝我微笑着。
我打开菜单。
“粤菜用量精而细，配料多而巧，装饰美而艳。非常注重质和味，口味比较清淡，力求清中求鲜、淡中求美。而且随季节时令的变化而变化，夏秋偏重清淡，冬春偏重浓郁，追求色、香、味、型。食味讲究清、鲜、嫩、爽、滑、香。譬如素菜中的代表菜种海棠冬菇、一帆风顺、池塘莲花、鼎湖上素。荤菜中的代表菜烤乳猪、雄鹰展翅、清风送爽、佛手排骨等。”我侃侃而谈，如数家珍地将我对粤菜的了解和盘托出。
“哇，陈队，没想到你对粤菜研究得如此精细。真是太让人羡慕了。”她将手抱在胸前，睁大了眼睛，表情夸张地看着我，满脸的艳羡。“真没想到，粤菜光名字就这么美，我真想每一种都要尝尝。”
我有点得意：“其实，我说的这些还不是粤菜最大的特点。”
“那粤菜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她有点迫不及待。
“想听吗？”
“想听。”
“先啵一个，再给你讲。”我故意卖着关子。
此时的我已经完全从恼人的案件中游离了出来，沉浸在与慧敏在一起的轻松愉快的气氛中了。
“你坏，坏，坏，好坏！”她站起来，嘟着嘴，握起拳头，雨点般得擂着我的肩膀。此时的她完全与手握解剖刀时的说话办事雷厉风行的慧敏判若两人。我不能不由衷的赞叹女人的这种天生的善变和妩媚。
“粤菜最大的特点是——”
“是什么？快说！不然小心你的皮肉。”她攥着拳头不断朝我比划着。
“啵一个再说嘛。”
“讨厌！”
“哈哈哈哈”，看着她急切想知道的表情，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粤菜最大的特点是选料广博奇异，品种花样繁多，令人眼花燎乱。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中游的，几乎都能上席。鹧鸪、禾花雀、豹狸、果子狸、穿山甲、海狗鱼等飞禽野味自不必说；猫、狗、蛇、鼠、猴、龟，甚至不识者误认为”蚂蝗”的禾虫，亦在烹制之列，而且一经厨师之手，顿时就变成异品奇珍、美味佳肴，每令食者击节赞赏，叹为“异品奇珍”。 这方面的代表菜有猴脑汤、菊花龙虎凤蛇羹、五彩炒蛇丝、桑拿虾等。”
“粤菜可真够残忍的啊！猫、狗、蛇、鼠这东西也能吃？还有穿山甲也能吃吗，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她听了我的描述，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你刚才说什么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敛去了嘴角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
“穿山甲啊，怎……怎么了？我说的不正确吗？”她看着我突然严肃下来的脸庞，满脸的疑惑。
对，穿山甲！我立刻拿起了电话，“张沛彦，你速去调查Q市的所有粤菜馆，特别注意同时将野猪、大雁、穿山甲作为食材的餐馆，另外调查一下在15日晚六点左右死者有没有和嫌疑犯去那些地方就过餐。”
慧敏意识到我觉察到了什么，疑惑地看着我。
“在你的验尸报告中记载了死者胃容物的有关情况，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啦。死者胃内有大量乳糜状食物，经检验，死者生前吃过大雁、野猪、穿山……陈队，我明白了。粤菜选材广博奇异，喜爱生猛海鲜，这些奇异罕见的食材恐怕也只有粤菜馆才有，死者最后的晚餐可能是在哪一个餐馆吃得粤菜！”
“对，就是这样！”我一边看着她因激动而逐渐红润起来的脸颊，一边在想：“今天晚上的这顿饭还真没白吃！”
第四章 一张废报纸
调查结果陆陆续续地汇集了过来。
从现场遗留下来的中华烟烟盒上提取的两枚食指指纹，经鉴定，一枚是死者的，另一枚是一名男性留下的。
通过对烟蒂上所提取的唾液分析发现，脱落在唾液中的当事人口腔上皮细胞的细胞核性染色质为X,很显然是女性唾液斑，又分析唾液中所含血型物质为O型，与死者血型相符，因此判定烟蒂上的唾液斑应是死者留下的。
死者鞋底下泥土粉粒占80%，属于粉质黏壤土，与该市武山的土壤成分类似。
从各方面反馈的信息来看，陆空交通均未发现有着棕褐色风衣的可疑男子逃逸。
据侦查员张沛彦报告，全市有粤菜馆58家，但没有一家餐馆承认将野猪、灰雁和穿山甲这三种动物作为食材来用。14日下午六点左右也没见符合条件的那对男女去就餐。
通过联系佳木斯市相关部门调查发现，黑J46668车牌号的车主名叫呼延云飞，家住向阳区怡情路128号凯奇景苑16号楼1单元1721房间。呼延云飞是佳木斯市泰宇文化传播公司董事长，现年38岁。经比对通过特殊途径提取的呼延云飞指纹发现，中华烟盒上的男性指纹为呼延云飞所留。 泰宇文化传播公司是以经营名人经纪、文艺演出、礼仪庆典、承办会议、灯光音响租赁等业务为主的文化传播机构，曾多次与国内多家电视台合作完成多次重大的政府性活动和企事业单位的庆典、演出、会议等活动。其业务遍及包括Q市在内的十多个大中城市，在社会上具有一定的影响力。据知情人讲，呼延云飞因出席位于Q市中心商务区分公司的奠基仪式，已于10月13日上午10点乘坐山东航空公司的SC3519航班经大连飞往Q市。
既然现场遗留着呼延云飞的指纹，那么这个人毋庸置疑是有重大嫌疑的。难道呼延云飞就是那位着棕褐色风衣的男子？陆空交通既然没有发现可疑男子，那很有可能嫌疑人还蜗居在这个城市里的哪个角落里，他会藏在哪里呢？另外，死者去武山干什么？如果凶手果真是呼延云飞，他的杀人动机又是什么？死者最后的晚餐如果不是吃的粤菜，那么死者胃中的那些奇异动物的肉又从何而来？ 一个个的疑问接踵而至，我有点心烦意乱，感觉脑袋嗡嗡的，我便起身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我顺着马路踱着步，脑子里想着有关案件的情况，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不远处的公园里。今天天气出奇得好，湛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懒洋洋的白云，似走不走的，很是可爱。风不大，徐徐地吹，已没有了夏天时淫浸在风中的那令人讨厌的湿气；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异常得舒服。在靠近雕像的大块绿地上有几个女童在自由地嬉戏，有几位头发斑白的花甲老人正眯着眼悠闲地打着太极拳，有几对青年男女在不远处的景观树林中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诉说着缠绵的情话，享受着人生之中最浪漫最美好的时光。生命其实很美，它让我们在享受自然的同时，也在让我们享受着生活，享受着爱情，享受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美好的东西。我们应该让生命爱惜生命，让生命关爱生命，爱惜自己，关爱他人，才会使这个世界因为生命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美好。但是不幸的是，有些人的生命却被他人残忍地剥夺了，他们不情愿地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看不到蓝天白云，再也听不到鸟叫蛙鸣，再也见不到赤橙红绿，他们无疑是可怜的，也是不幸的。作为刑警，我们应该还冤死的生命以公道，让那些肆意扼杀生命的生命付以代价，偿以罪责，这是社会赋予我们的使命，也是作为刑警不可推却的光荣社会责任。
我想着，突然觉得有点累，便向不远处的一个石凳走去。石凳的前面是大片的绿地，上面坐着两个吃零食的穿戴前卫的年轻女孩。
“雨洁，你给我评评理，妈×，你知道，我和杰夫已经恋爱3年了，本来打算下年国庆节结婚，这倒好，没成想让那个狐狸精给搅和了。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不就是狐狸脸长得好看点吗，你看那个骚样，走一步屁股都要扭三扭，看着我就恶心。”
“丽姐，刚一开始我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有事没事地就向杰夫抛媚眼，你将她介绍给杰夫的时候，我还对你提了个醒呢，可你不听，这可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吧。”
“忘恩负义的浪狐狸，看我哪一天不找个人作了他。”那位穿粉色吊带衫的女孩愤愤地说着，将一瓶矿泉水扔出去老远。一阵风吹过，将垫在矿泉水下面的报纸刮了起来，报纸在空中翻腾了两下，便象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刚想将报纸给那个女孩，突然一则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标题用黑体字醒目地写着：国家级保护动物登上农家宴菜单。副标题是：六七种保护动物明码标价上餐桌。我看了一些日期，是10月15日的晚报。 那个女孩看我拿着报纸久久不给她，便又塞给我两个冰红茶的饮料瓶子和一个雪碧易拉罐。“大哥，这个，也给你了。”她扔下这句话便和那个红头发女孩拉着手走了。 、
“现在这个世道，什么人也有，捡垃圾还穿得西装革履的，哎，丽姐，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那个红头发女孩把声音提得老高，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苦笑着，打量了一下自己，将饮料瓶子和易拉罐扔进垃圾箱，仔细地读起那则消息来。
那则消息说的是记者暗访发现武山附近的一家叫“山滋野味”的农家宴竟然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灰雁、野猪、狍、绿头鸭等明码标价摆上了餐桌。国家一级动物穿山甲、短尾信天翁、马鹿、黑脸琵鹭 、红胸黑雁的名字也赫然在列。文字下面配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农家宴菜单，菜单上有多种珍稀动物的名字，另一张是特写图片，食客正在大快朵颐地吃着一盘叫“清蒸雪鸡”的菜。在这一桌的左后边还有一桌，有一位女食客只露出了半边身子，但是左手食指上带着的独特造型的黄金戒指却不禁让我心头一震：这不是死者吗？
我恍然大悟：死者胃中的东西原来来自武山附近的农家宴，也难怪死者鞋底下会沾有武山的泥土。这些动物都是国家着力保护的珍稀动物，不经国家相关部门许可任意宰杀是违法的。那些粤菜馆即便真的有此类食材，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可能公开承认的。我怎么就忽视了这一点呢？我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通过照片来看，那个露出半边身子的女人是死者无疑。那么，那个叫呼延云飞的也一定在那儿。不行，得去了解一下情况，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打定主意，我一溜小跑地进了警局。刚进大门，正好碰见刘局。他看我兴奋的样子，便问：“陈浩，去哪儿了？发现什么重大线索了吗？”
“去公园捡垃圾了，嘿嘿”。
刘局立在那儿，怔怔地看着我，满脸愕然。
第五章 山滋野味农家宴
武山位于Q市庚文区西南方，海拔1256米，风景优美。山上怪石嶙峋，多奇松异树，古庙道宇，特别是到了夏季七八月份，漫山遍野雾气氤氲，古寺庙宇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站在主峰飘渺峰上往下观望，但见乳白色的雾气在山谷间快速地穿梭。一阵大雨过后，雾气越聚越多，越聚越厚，逐渐形成一望无际的云海。千沟万壑都隐在了厚厚的云海雾浪之中，大小山峰被云海拦腰截断，成了浩渺云海中的座座孤岛，放眼一望，煞是壮观。置身其中，自己宛如也成了不食人间五谷的神仙。到了深秋，漫山遍野的枫叶被层霜尽染成了一片火红。早晨，晨雾升腾，但见大片枫叶或漂浮在云雾之上，或退隐于云雾之中，晨风一起，雾气上下翻滚，火红的枫叶便象穿上轻纱的少女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婀娜而多姿，美丽而壮观。
武山自古以来就是一座名山，1985年国务院批准了Q市城市规划后，市委、市政府立即决定今后要将武山开发成一个全国文明的重要的旅游景点，并将其作为一项重要内容写进了城市总体规划意见书中。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和建设，如今的武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全国5A级旅游景点，每年都有大批游客慕名而来，成了Q市的一张举足轻重的城市名片。 宋石砚村就在武山的山脚下，以前因交通不便，又缺乏必要的农村副业支撑，村民的所有收入除了依靠山岭上的几亩薄地外又没有其他经济来源，因此成了远近闻名的贫困村。随着武山旅游的日益繁荣，村民们充分利用此次机遇大力发展旅游经济，利用武山旅游资源，依靠武山的地理优势，迎合部分城市居民猎奇的心理，将农家宴经济作的红红火火，有声有色。 我们很快找到了那个名叫“山滋野味”的农家宴饭店。但是，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们到达那儿的时候，饭店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关门了。在饭店的门玻璃上只见一张偌大的白纸上用毛笔字写着“本店正在装修中”几个大字。
有一些村民看到了我们的警车，便三三两两的聚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她二婶，你看看，这警察都来了，李三宝这事可闹大了。”一个老年女人对身边一个花白头发的女人说。 “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宰了几只兔子几只鹰吗？难道还掉脑袋不成？” “这警察也管得忒宽了吧，人家开个饭店容易吗？又没杀人，动不动就连警察带警车的过来逛逛，这还让人活吗？”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皱起了眉头。 “亮哥，别胡说，警察既然来了，就一定有事，你知道啥呀，走走走，我爸等着你回去有事要说呢。”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女孩连忙捂那小伙子的嘴，连拖带拽地将他拖出了人群。…… 从那个老女人的口里我觉察出她们似乎已经知道了这家饭店违法宰杀国家保护动物的事情。 为了避免误会，以便争取村民的支持我便向他们说明了来此的目的，希望这家饭店的主人能够协助我们，向我们提供他所了解的一些情况。 在村民的引导下，我们找到了宋石砚村的村支部书记，在他的带领下很快找到了那家饭店的店主——一个名叫李三宝的五十多岁的胖胖的秃顶中年男人。我们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以打消他对我们的顾虑。
“大约是14日傍晚时分，嗯，应该在5点左右吧。一个高个男人带着一个女子来到了饭店……看样子他有1米7左右，应该是一个东北人——因为我听出他的普通话里夹杂着东北口音。他刚进门就大喊有没有老虎肉，我说这段时间政府查得紧，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货了。他有点炫耀似地对我说，他吃好东西都吃腻了，想换换口味，要我上几盘拿手菜，但是条件一定是有关珍稀动物的菜，当时因为店里野生动物也不是很多，就胡乱给他们上了几个菜。他们在这儿呆了大约一个小时，就走了。”
我让小张拿出死者和呼延云飞的照片。 “你说的那个高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是他们吗？”我问。 “是,就是他们两个。” “你还记得他们是怎么来的吗？是自己开车吗？”我问。 “嗯——”他顿了一顿，然后说，“对，是开车来的。” “你记得车牌号吗？” “这个……让我想一想。”他用手挠了一下头，“好像是鲁……鲁……鲁对了，应该是鲁Z5AA88，因为号码比较特殊，我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哦。”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吃饭时谈了些什么，能否跟我们透漏一下？”
“这个，对不起，警察同志，他们吃饭时我不在旁边，我去忙其他东西去了。这个真的爱莫能助。” 看他急于辩解的表情，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你的店为什么要关门呢？看起来好像不是真装修的样子？”我问。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一口。愤愤地说，“他妈的，那个女孩不仗义。她来的时候，她说她是贵州贫困山区的，妈妈得了绝症，来这里打工让人家给骗了，没钱回家，问我能不能在这儿干半个月的活。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了她。没有想到他是晚报报社的记者，将店里的情况都揭露了出来，还配上了照片。都登报了，我哪敢再干了。我只好暂时关了门，考虑考虑以后是不是要转行……”他咽了一口唾沫，将烟屁股朝地上使劲一扔，用脚揉搓得粉碎，愤怒地说，“我刘三宝算是让她给害惨了。”我见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便离开了。 在路上，小张满腹狐疑地对我说：“陈队，不对啊，你觉得那个叫刘三宝的说得话可信吗？” “怎么了？”我问。 “呼延云飞的车牌号应该是黑J46668啊，怎么成了鲁Z5AA88了。鲁Z不是Q市的车牌代号吗？我怀疑那个人在向我们提供假信息。” “亏你还干了这么多年的刑侦工作.我问你，呼延云飞是怎么来的？” “坐飞机来的啊。” “这就是答案。”我说，“下一步咱们分头行动,你赶快去调查一下这个鲁Z牌号车的相关信息.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晚报报社."
第六章 猝死的女记者
写那篇《珍稀动物摆上农家宴餐桌》报道的是一个叫蔡曼华的年轻女记者。她穿一件短款紫色外套，内裹一件紧身高领小衫，下身配一件金属色的铅笔裙，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上，显得既美丽大方而又沉稳干练。她拿起办公桌上的农夫山泉矿泉水瓶，喝了几口水，然后走到我面前，微笑着，“警察同志，找我有事吗？”
我说明了来意。她表示非常愿意配合我了解相关情况。 “近段时间以来，报社一直收到消费者的举报电话，说有家叫“山滋野味”的农家宴饭馆有大量多种类的珍稀动物被违法宰杀摆上餐桌，社长便命我负责报道此事。我权衡了一番，觉得秘密调查会安全一些，就化装成一个落难的贫困山区的女孩子进入了那家饭馆。我做了近十天的服务员工作，基本情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在十四号那天采集相关证据后回报社。我事先把准备好的纽扣式微型相机别在工作服上衣口袋上，在下午我找了一个机会拍下了证据后，当天晚上工作结束后便离开了那家饭店。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感觉自己似乎是在潜伏在特务机构中的地下党员。不过还好，总算安全地完成了任务将稿子发了出去。”她说完，便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咳嗽了几声，皱了皱眉眉头，似乎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 我们发现在你所拍摄的那张有大量食客的照片的左后方有一个带着黄金戒指的女人，据我们所知，应该还有一位操东北口音的男子和她在一起，你能不能向我们提供一些有关他们的情况，譬如谈话内容什么的。”我说道。 “戴黄金戒指的女人？”她低下头略微沉思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穿戴不凡的戴黄金戒指的女人，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一直紧闭着嘴不说话。在吃饭的时候，好像还和那个男的发生了争吵。当时我正好给她身后的客人上菜，好像那女的说什么玩女人要付出代价什么的，当中还提到碧云宵洗浴中心，那女人说别以为那档子事我不知道。那男的听了异常紧张，连忙捂那女的嘴，并连声说着“好说，好说”之类的话。” “她们还说什么了吗？”我还想得到更多的信息。 “呃......好像……好像没有了。”,她脸色有点苍白，手在微微的颤抖，不自觉的将手放在额头上，然后揉搓了一下眼睛，“呃......哦，最后我给他们上水果的时候，那个女的问他去哪儿，他说要去金……金……啊！”她突然捂着肚子倒在了地板上，不停地呕吐，口吐白沫，不一会便失去了知觉，只有手脚还在不停地痉挛。 我不禁大吃一惊，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职业的警觉使我预感到这位的聪明能干的女记者可能中了剧毒。我立即想起了她刚才喝的那瓶农夫山泉矿泉水
我连忙一边打120，一边通知所在单位的领导。蔡曼华被紧急送往Q市第一人民医院，很可惜，虽然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奋力抢救仍然没有挽回她年仅27岁的生命。 从她的死亡报告来看，从她的身体里发现了大量金属砷元素，很显然她死于重度砷中毒。
从法医慧敏那儿得到的情况可知，蔡曼华尸体表面皮肤呈脱水状，口唇、指甲明显青紫。解剖尸体发现内脏器官充血、点状出血极为明显；心血不凝，颜色深红色，左心室内膜下点状出血；小肠内容物为米汤样液，杂有黄色沉淀物(硫化砷)。死亡时间在饭后1小时之内。典型的砷化物中毒，就胃内容物来看死者可能吃的是汉堡之类的食物。 砷，又名砒，是一种广泛分布于自然界的一种金属。在土壤、水、矿物、植物中都能检测出微量的砷。正常人体组织中也含有微量的砷。本来金属砷因不溶解于水，是没有毒性的，但是，砷化物，特别是三氧化二砷，却是剧毒的。通常说的砷中毒，实际上是砷化物，主要是三氧化二砷中毒。三氧化二砷，又名砒霜。纯砒霜，色白，无味，易溶于水，溶解度可高达30％。砷进入人体内被吸收后，破坏了细胞的氧化还原能力，影响细胞正常代谢，引起组织损害和机体障碍，大量砷化物进入体内，可以麻痹中枢神经，出现四肢疼痛性痉挛，意识模糊、谵妄、昏迷、脉搏速弱、血压下降、呼吸困难，数小时内因毒物抑制中枢神经而死亡。蔡曼华的死使我意识到这起案件的复杂性。很显然，蔡曼华的死不是自杀事件，也不是简单的食物中毒。她年轻漂亮，事业有成，感情上也是一帆风顺，没有重大的感情挫折，她拥有一位在Q市世界陆军动态研究中心工作的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并计划在明年五一结婚。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构不成促使她自杀的主观动机。另外，据她男朋友——一位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博士研究员说，她生活极有规律，整洁卫生，没有不良嗜好。只是在饮食方面，比较喜欢吃肯德基。砷在自然界虽然是一种常见元素，但是从她体内提取的砷含量却出奇地惊人，已经超出了常规含量，因此食物中毒说法也想当牵强，只能理解为为了结束受害人的生命而有人有预谋的故意大剂量的投 毒。 蔡曼华的行为损坏了谁的利益呢。这个人是谁呢？是“山滋野味”店的老板？是呼延云飞？是从酒店逃逸的男子？还是因其他新闻报道与某些势力集团结怨而引来的杀身之祸？
这些都有可能。但这只是猜测，却没有使这些猜测成为事实的证据。 蔡曼华的离奇的死也给了我很大的压力，酒店女尸案情尚无眉目，现在又有一目击证人意外死亡。这意味着什么呢。我正郁闷，电话铃突然响了。我拿起电话，电话是张沛彦打来的。“陈队，我查清了。鲁Z5AA88的车主为J市泰宇文化传播公司旗下位于Q市子公司汇海演艺有限公司总经理顾文泰的别克商务车。通过秘密途径得知，呼延云飞确实乘坐该车于14日上午去过武山，而后于晚上七点去伊利菲尔夜总会。但是从该夜总会的监控录像上来看是呼延云飞一人，身旁根本没有其他人。他于15日凌晨2点离开夜总会回他位于Q市的寓所。”我一惊。这就奇怪了，这说明呼延云飞在14日晚上7点到次日凌晨2点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而嫌疑人是在15日凌晨2时15左右离开的。仅仅15分钟，呼延云飞即使会飞也不可能那么快到达酒店并杀掉受害人收拾现场离开的。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嫌疑人另有其人！寄予我们重大希望的呼延云飞线索突然中断，令我措手不及。如果呼延云飞不是凶手，遗留在现场的留有他指纹的软包装中华烟盒如何解释 。如果他是凶手，那么他用15分钟的时间却完成了别人2个小时也玩不成的任务，这又如何解释。还有女记者蔡曼华在临死前没有说完的话，难道呼延云飞还去过第三个地方？ 一团迷雾。
第七章 诡异的女售货员
女记者的突然死亡给了我很大的压力，我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在袅袅的烟雾中，蔡曼华那年轻俊俏的笑脸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多么好的年轻人啊，多么青春的笑脸，她本来有一段很长的幸福路可以走，可是现在……”,我不禁为她伤感惋惜起来。
这晚想了很多，平生第一次失眠了。
次日，我简单地喝了一杯牛奶，不到八点，便早早地来到了警局。在走廊里，意外碰见了慧敏，没想到她也来得这么早。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紧紧地盯住了我的眼睛。
“陈队，你昨晚没睡好觉是吧？”
“没有……哪能呢？”
“还说谎，你看看你的眼睛，满眼血丝，都快成红眼病人了，”她说着，走到我跟前，看到我肩膀上沾了一枚落叶，便伸出手轻轻拂了下去，然后又整理了一下我凌乱的衣领。
“看看你，衣服都没穿好。看你满脸憔悴样，人家不知叮嘱你多少次了，就是把人家的话当做耳旁风，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不知怎的，一股暖流从心底悄然升起，瞬间传遍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一种似乎是被熨斗熨烫过了的舒服地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奇妙感觉笼罩了我的全身。但只是一会的功夫又突然变得全身燥热起来，有一团无法控制的欲火从胸中慢慢燃起，然后猛然下坠，到小腹部突然炸开，巨大的能量携带着原始冲动直扑脑门，瞬间便融化了整个身体。
我欲罢不能，手臂下意识的伸了出去。
她站在我眼前，仰着脸，看着我的表情，然后慢慢眯上了眼，丰满的酥胸在剧烈起伏着，绯红的脸颊满是渴望。
我捧着那张娇美的脸，闻着只有女人身上才散发出的那股摄人心魄的幽香，不禁心旌摇动，慢慢地低下头，朝着她红润的嘴唇一点点靠近，靠近……
就在这时，有一张苍白的脸突然迅速遮盖了过来，那张娇美的脸庞蓦地失去了血色，一会儿变成了眼球突出，长舌乱颤的酒店女尸的脸，一会又变成七窍流血的蔡曼华可怕扭曲的脸，两张脸快速地叠幻着，我看到有两股强劲的鲜红血柱从她黑紫的嘴里向我猛烈喷射过来。
我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推开了她。
回到办公室，心还兀自狂跳不止，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在还梦中，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生疼，不禁对刚才的失态后悔不已。
9点中，技术科王晶拿着一叠化验材料走了过来。
“陈队，结果出来了：农夫山泉矿泉水瓶残留物中的确含有大量砷化物。”
“哦，哦。”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接过了那叠材料，放在了桌上。
看来，这起案件是有预谋的。凶手肯定事先将砷化物放入矿泉水中，然后卖给了蔡曼华。
想到这儿，感觉有点口渴，便起身倒了一杯水，端着杯子踱到窗前。
警局前边是一条宽阔的大道，此时正值上班时间，马路上人来车往，噪杂喧嚣，好不热闹。
对面银行前面有对情侣在打架，女的将手中的包狠狠地摔在了男的脸上，男的努力在争辩着什么，周围陆陆续续地围上了一群看客。银行的右侧是嘉里德超市，超市的再右侧是一个十字路口，有一个交警穿着荧光背心，正在拥挤的车辆中神定自若地指挥着交通。
我将眼光从远处往回收的时候，看到了十字路口信号灯上面的电子眼。
一道亮光瞬间在脑海中闪过。对，监视头，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
监视头，这个忠诚的城市卫士，他始终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城市，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也在默默地忠诚地记录着这个城市中发生的一切，包括车辆，包括飞鸟，包括人，包括在这个城市中的所有的能发生位移的一切生灵和生灵所操纵着的一起物体。
蔡曼华通常去离公司不远的家乐福超市一层的肯德基吃鸡腿堡，吃完饭后习惯买一瓶矿泉水带回公司喝。从报社到家乐福超市需要过两个十字路口，报社所在的位置又属于闹市区，在监控录像数据库中找到她的影像资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兵分三路，勘查科司马未央负责调查蔡曼华在路途中的活动影像，技术科王晶负责调查她在肯德基的活动影像，我和于慧敏负责调查她在超市内的活动轨迹。分配完任务后，我特别强调，一定要注意监控录像中的可疑人员。
慧敏去收拾资料，我把车停在警局大门口等她。
过了一会，我从后视镜中看到她走了过来，便下车，为她打开了右侧车门。
“对不起，今天早晨，我…..我……情绪有点失控，对你…..”。
“什么呀，陈队，你说什么呀。”她打断了我的话，“今天早上咱两人碰面了吗？好像没有吧，脑子笨，反正我记不得了。”她鼓起嘴，一副故作不知，很生气的样子。
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坐副驾驶座，而是直接去了最后一排闷坐着，嘟着嘴，眼睛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从反光镜中看到她生气的样子，突然感觉即使她生气也是蛮可爱，蛮好看的。
我们很快到了目的地，我亮出证件，说明来意，超市负责人将我们领到监控室。
画面在不停的切换，我和慧敏瞪大眼睛注视着每一个细节。
12点23分，蔡曼华终于在画面上出现了，她先是在一楼化妆品柜台前看了一会，然后转到手表柜台，和售货员交谈了一番，试戴了一块女式手表后，乘电梯到了二楼，然后直奔饮料区，在矿泉水货架前，有一位穿着超市红色工作服的女售货员走了过去，似乎和她推销某种商品，最后蔡曼华接过女售货员手中的一瓶矿泉水离开了超市。
我立刻意识到这个女售货员有重大作案嫌疑。
我立马将商场经理叫了过来。商场经理姓刘，是一位留着短发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女士。
“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哪儿人？还在公司吗？”我连珠炮似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她趴下仔细看了看，“这人我不认识。”
“不认识？难道连自己的员工也不认识？！”我有点气愤。
“不骗您，真的不认识，我们公司好像没有这么一个员工。”你稍等一下，我喊人事经理来。
不一会，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仔细看了看，也摇了摇头，“不认识，怪了，她不是我们的员工啊，我从来就没见过她。”
“不是你们的员工，怎么会穿你们的工作服?怎么会在你们商场工作？”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饮料区一般没有售货员，只有搞促销活动的时候供货商会安排一两个该商品的促销员，但是近来饮料区没有促销活动啊，即使供货商自己组织的促销活动，根据流程，也要事先和我们打招呼的。”商场经理说。
“哦……”,我沉思了一会，“一线员工也没有认识她的吗？”“这个，我没有问。”您稍等。
她用手机拍了几张稍微清晰的图片，走出了监控室。
十分钟左右，她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穿着同样工作服的20岁左右的女员工。
“警察同志，太好了，幸亏你让我问了一下，她说见过这个人。”
我担心她认错了人，又让她比照着影像重新确认了一下，她说是，没错，就是这个人，见过她。
“你在哪儿见过？”
“在更衣室，我进去的时候，看见她正在换工作服，旁边放着一个女士大挎包，因为我们每人都有一个放衣服的橱柜，而她是从挎包里拿出的衣服，我当时就有点奇怪，而且还是从没见过的一个陌生人。”她咽了一下唾沫，继续说道，“我就问她你是谁。她说她是刚来的员工。我又问，你怎么没有更衣橱呢，她说领导忙，一时抽不出空给她分配橱柜，暂时先让她将就一下，明天再给她橱柜的钥匙。我听了，虽然半信半疑，但也觉得合情合理，就没再继续追问。”
“更衣室有监控吗？”我扭头问商场那位刘姓经理。话出口后，感觉又不妥，按常理来说更衣室一般不会有监控。
“这个没有”。她答道。
看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便让她们暂时先回去了。
“那个售货员是假的？”慧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我心情有点沉重，没有说话，将监控录像又倒回到原地，重新看一遍。
我将那个女售货员的影像放大，再放大，再放大，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她粗壮肥大手掌上。
我心头一惊，不禁脱口而出，“不会吧，这个人难道果真是假的？”
“什么？！”慧敏惊得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人也是假的？”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你看看她的手。”
慧敏看了好一会，“手是人的手啊，怎么了，有什么疑点吗？”
“亏你还是个女人。”我让她伸出左手，然后我伸出右手，将两只手掌根部对齐合在一起，“这次你发现什么了吗？”
“你是说女人的手掌要比男人的手掌小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你看，女人手指细长，男人手指粗短；女人指关节小，男人指关节大；女人手掌薄小，男人手掌肥大。你看看她的手掌，是不是更像一个男人的手掌呢？”
她仔细看了看，恍然大悟，然后一本正经地问我，“陈队，你说她会不会是个人妖呢？”
我没有回答，只是向冲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八章 失踪的国宝
我们返回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此次超市之行虽然没有看到嫌犯的庐山真面目，却获得一个重要线索，心情感觉稍微放松了一点。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刘局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
“小陈，这是刚收到的公安部发来的文件，你看一下。失踪近七十年的稀世珍宝‘北京人’头盖骨化石据可靠情报已经由文物贩子运往我市。文物走私集团利用我市文物市场高度繁荣和海空便利的有力条件，打算以此作为窝点寻找海外买家并在适宜的时机运往海外。这是一件稀世国宝，它的重要意义不仅仅是一件稀世珍宝，更重要的是它关系着我们民族的起源，我们必须在他们企图实现之前，打掉这个团伙，将国宝追回，否则你我都无法向人民和历史交代。”
我紧紧捏着手中的那份文件，一种神圣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刘局，你放心，我陈浩一定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夺回国宝，为国争光！”
刘局微笑地点了点头，使劲握了握我的手，用他温暖宽大的手掌在我肩头赞赏地拍了两下，然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我看着眼前的这份文件，陷入了沉思。
“北京人”是中国猿人北京种的俗称，生存在第四纪初期，距今有数十万年的历史，在形态上属于从猿到人的过渡类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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