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滩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本文作者:曹有钱


从四兴庄村向南走个七八里就到大海滩了,大海滩的面积估计有三四千亩。西边界线临科布尔镇去往铁沙盖镇方向的公路,公路西边也是草滩,但不属于大海滩了。大海滩西南临茴子白营自然村,后改名前进营子,归德胜乡兴胜太行政村管辖,现归科布尔镇管辖。正南临元山子乡东方红行政村管辖的刘家村、谢家村自然村,这里距科布尔镇有六七里地。东边是四兴庄行政村的红海子自然村。正北方仍然是四兴庄行政村的东大榆树和四兴庄自然村。大海滩的归属是这样的,西南边的草滩归前进营子自然村,原来面积将近千亩,后来前进营子逐年向东垦荒耕种,草滩越来越小。大海滩南边的草滩属于刘家村、谢家村自然村,面积不大,界线在养鱼场南边上。大海滩的养鱼场和养鱼场以北的耕地和草滩都归四兴庄行政村管辖,面积将近两千亩左右。

大海滩海拨最低处就是养鱼场,1990年之前这里就是一片小海子,旱天海子里的水少了,就分成了南北两个小海子。雨落天海子里的水多了,南北两个小海子就连在了一起,变成一个大海子,原来两个小海子中间的高地就被水围了起来,变成一座小岛。海子里生长着很高的芦苇,海水里生活着很多很多的鲫鱼、泥鳅虾和其它一些叫不来名的小水生动物。海面上飞着有野鸭、鸿雁等鸟类,它们在这里生活,繁衍着后代。

大海滩的水主要来源是洪水。南面有辉腾梁北坡的雨水形成的洪水顺着大东沟、南水泉那里的沟经科布尔镇护城河流到大海滩。北面米粮局东部靠近原三道沟乡的地域和原三道沟乡的四义和、合义、头道沟、二道沟、四兴庄、三道沟、永茂泉、郭家村、大庙等二道坝南边的洪水也都流入大海滩。从这些可见大海滩流域的广大。

1960年前后的大海滩是一片沼泽地,好像就是现在说的湿地。从四兴庄村下街(我们那里叫去科布尔就叫“下街”),途经大海滩有一条路,这条路很不好走,步行还可以,如果赶上牛车马车走就难了,一路卡车(车轱辘陷在沼泽地里牲口拉不动,俗称“卡住车了”)。车倌技术好的,车还能少卡几次,碰上赖车倌,坐车的人就一路扛车吧。

那个时候,大海滩的草长得很高,青草都能把脚梁面盖住,马莲有成人半腿高,芨芨草有齐腰高。每当盛夏,各种各样的野草就开出五颜六色的花。广阔的大海滩水草丰美、万紫千红,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我十四五岁上初中时,星期六下午步行从科布尔一中回四兴庄村,十六七里的路。从学校出来路过北壕欠和前进营子,穿过大海滩再走一会儿就到四兴庄村了。

那时年纪小,一路走走跑跑,一个多小时就回家了。途径大海滩时把鞋一脱提在手里就跑开了,双脚踩着软绵绵的草地感觉无比舒服。有时扑楞一声,草丛中惊起了小鸟,停住脚步低头会看见一个鸟窝,精美的鸟窝中还会有小小的鸟蛋,手摸上去还留有小鸟的体温。有的窝里是几只乳毛未退的小鸟,伸着脖子张着黄黄的小嘴喳喳地叫着,可爱极了。

在科布尔一中上学时,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去大海滩围过野兔子。一去就有四五个班好几百人,同学们每两人间隔十多米围成一个很大很大的圈子。大家慢慢地往前走,这样同学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圈子越来越小。开始,被围住的野兔子受惊撒腿跑到我们面前,我们一挥手野兔子就又返回去跑,跑到别的同学面前也是让挥手吓唬。我们围成的圈子越来越小,同学们之间已经没有空隙,还形成了好几层的人墙。就这样,野兔子在我们围成的圈子里来回奔跑,不要命地冲撞人墙,但它总也冲不出去。人圈中间老师和一些大一些的学生此时就会手拿木棒追打野兔子,不一会儿野兔子就累得奄奄一息了,有的被活抓,有的被打死。那时我们觉得围野兔子挺好玩,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我们太残忍了。

那个时候,除了白毛糊糊的下雪天,一年四季大海滩周围各个生产队的牛群马群羊群都在大海滩吃草。这些牲畜在牛马羊倌的引领下每天早早来到草滩吃草饮水,吃饱了有的互相追逐玩耍,有的卧在草地上倒嚼。大海滩周围四兴庄、高山、二道沟、东大榆树、西大榆树、前进营子、兴盛太、北壕欠、刘家村、谢家村、小东滩、白家村、宿麻湾、红海子等村子,有牲畜的都来这儿放牧。那个时代没有地界,所有性口在草场随便放,常年放牧的人都成了朋友。

人民公社那会儿,每到秋天,大海滩周围的生产队就会组织社员到大海滩割马莲和芨芨。大车小车群群伙伙割好多马莲晒干作为冬天喂羊的饲草。而割上芨芨晒干了做成扫帚还可以供生产队使用。

大海滩的碱土是很出名的,远方的人路经大海滩周围的村子都不由地惊叹:“啊呀呀!科布尔这个地方好,周围的村子里的人们住的都是砖房,青蓝雾罩可有风水了。”其实人们所说的“青蓝雾罩砖房”就是人们用大海滩碱土抹出的房子,房子呈灰蓝色,远远望去很像砖房。大海滩周围的人们都用这种碱土抹房,抹出的房子十分耐雨淋,抹好的房顶两三年不用再抹,根本不会漏雨。那时科布尔镇的居民大部分住的还是土房,抹房用的也是这种碱土。科布尔镇养马车的人家从大海滩拉上碱土卖给需要的人家。一车卖好几块钱,赚的钱能养活他们的家庭。

大海滩还有一片片的盐碱地,盐碱地在太阳的照射灼烤下会产出白色的粉状盐碱,当地人把它称作硝。这些是牲畜生存离不开的东西,牲畜得经常舔食它才能膘肥体壮,否则会生病死亡。山区没有硝,养活牲畜的人还得来四兴庄村买硝供牲畜食用。

还记得毛主席发出“5·7”指示时,科布尔镇我大姐和其他一些家庭妇女办了个“5·7”小厂做冰棍。她们推着小平车到大海滩拉冰块,砸碎撒上盐做冰棍使用。说也奇怪,炎热的夏天大海滩竟然能取到冰块。

我美丽而圣洁的大海滩以博大善良和慈爱的母亲胸怀拥抱着这里的万物,用她甜蜜的乳汁滋养着在这里生活着的所有的人及所有的生灵。

农业学大寨那个年代,四兴庄大队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提出了“学大寨,赶昔阳,誓让大海滩大变样!”的口号。在党支部书记曹金元的带领下,组织了专业队、青年突击队、知识青年突击队进驻大海滩,发誓把大海滩建设成大寨式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他们在大海滩就地取材,把草滩裁成像土坯一样大小的草坯来砌墙盖房。一排盖了十几间房,有办公室、大伙房、宿舍、库房。接着用草坯砌了一堵围墙。这堵围墙可长了,从盖起的房子西边向南延伸,一直砌到养鱼场一带,总长约两千多米。在当时,这在察右中旗算是比较大的工程,旗委和人民公社是全力支持的。当时兴盛太大队和东方红大队因为地界有过争议,旗领导亲临现场给确定了界线。接着在围墙的东边开垦了将近千亩的土地,修了渠打了井,旗水利局给配套了两台大型柴油机水泵。改造大海滩的工程太大了,后来人们总结说大海滩的房墙渠坝都是用白面馒头垒起来的。人吃了这么多馒头,可见工程之大。在建设大海滩的过程中,除了当地的青年突击专业队外,还有一支不可不讲的队伍,那就是在这里下乡的知识青年。记得知识青年带队的是李自强老师,队员有张迎春、邢月英、李秀兰(科一中工勤李师傅的姑娘,篮球打得特好)、科一中张杰玉校长的姑娘、秀秀等十余人。时间太久了,他们的名字我都忘了。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在大海滩的建设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同时也锻炼了自己。

大海滩渔场建于1991年。原来这里的水主要用于灌溉大海滩开垦的千余亩土地,因包产到户政策的出现,把这里的土地也分给了一家一户耕种。原来建成的大型水利设施完全被废弃了,因此村民曹宝子和顾四娃等三四个人买了一些鱼苗放进这片水里办起了养鱼场。由于养鱼场流域广阔,洪水带来的各种粪便和杂草以及小动物的尸骸为鱼类提供了大量的食物,因此在这里养鱼不需投入饲料,鱼就养得非常肥美。鱼苗放进去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就能捕食了。捕鱼的方法也很简单,养鱼的人划着小船在水里栽几根木杆,把鱼网下在水里,鱼网两端固定在木杆上就好了。每天上午划着小船去网上摘鱼,再把网整理好就可以了。曰复一曰年复一年,这工作简直悠闲得很。

我曾经吃过这里的鱼,鲤鱼每条三斤左右,好多是桔红色的,而且背上只有不多的大拇指盖子大小的鱼鳞,味道十分鲜美。养鱼场的水里不但有放养的鲤鱼草鱼,还有野生的鲫鱼和虾。每天来这里买鱼的人络绎不绝,甚至还有人从科布尔镇来钓鱼,花上五元钱钓一天鱼,鱼归自己带回去吃。

后来渔场转手给三道沟乡政府经营,由分管乡镇企业的干部韩云龙负责,具体工作由四兴庄村的任先明去做。再后来,渔场由旗人大的一些人负责管理,他们同时还建了几个蒙古包搞旅游。我记得有广西的一家子来这里避过暑,住了有二十多天。还有就是有几个在北京读书的日本青年来玩过。再后来,管理渔场的人雇了南方的侉子把渔场彻底清理了,连泥鳅和虾也没有留下。打出的鱼由渔场管理者买了,泥鳅和虾让侉子们带走了。就这样,渔场消失了,不久蒙古包也垮塌了,渔场的水连一丁点儿也没有了。

四五年前,大海滩渔场又开张了。巧的是,原渔场北边租四兴庄村耕地的人钻了一眼深井,深井里的水日夜不停地喷出,水自然就流向渔场,不久就填满了整个场子。这时四兴庄村的王文明在渔场放进一些鱼苗,没多久王文明又把渔场转给了现在的经营者郭云贵。郭云贵经营的几年来又放进了不少鱼苗,鱼的品种也多了。今天这里有时能捕捉到将近六七斤大的鱼呢。渔场的效宜也不错,每天打的鱼都能出售了,加上还能向钓鱼的人收一些钱,每天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美丽的大海滩,蓝色的天空中飘荡着白云,绿色的草地上开满了鲜花,静静的水面上嬉戏着鸟儿,新鲜的空气里散发着清香。这样的美景都会使置身此地的人流连忘返,特别是对于居住在科布尔镇的孩子们来讲这里就是他们的天堂。无怪乎作者常淑兰会写出《情系大海滩》这样激情洋溢的文章。

去年听人们讲,政府想在大海滩建湿地公园,搞旅游景点,以此带动当地经济。我个人觉得这个设想很好,不禁联想到,到那时大海滩会有小桥、流水、花坛、小屋,有美食,还有游人。这里的湿地公园与辉腾锡勒黄花沟遥相呼应,也将成为人们避暑旅游的盛地。

小时候听老人们讲,大海滩的水里有一匹金马驹经常出没。一个南蛮子想方设法想逮住这匹金马驹,南蛮子愿望未果最后葬身海底。我倒是真的希望有这样一匹法力无边的金马驹给大海滩周围的人、给我们整个察右中旗带来幸福,带来健康,带来美好的生活。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

本文作者为内蒙古察右中旗四兴庄村人,退休教师,现居东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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