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先生:想起小学老师们
三山:有许多好习惯在小学养成,让我受益终身,今日与小学老师重聚,遂重发旧作,感恩一路上教导过我的各位师长,也怀念那个年代的清纯美好。
忽然想起我的那些小学老师们。
学前班的杨世英老师教音乐,是声音甜美娇小玲珑的南方女子,入学时她问我几岁,我想想说:“我本来只有五岁,我妈妈让我说六岁。”一屋子人都笑了,于是我被破格录取。杨老师能歌善舞,经常给我们排练节目,那时我们常去参加各种晚会表演,她每次演出前给我们所有小朋友化妆,我记得每次画眼线时让我把眼睛看上面,然后眼线笔就深深划过上下眼脸,还不许我们眨眼,常常一边画眼线我们眼泪一边留下来,她就惊呼:“哎呀妆化了,不能流眼泪啊要重新化的!”
学校有各种课外的兴趣小组,每周二下午是兴趣小组活动时间,杨老师负责合唱团,我在那里学会了怎么唱不同声部的和声,领唱,怎么做指挥打拍子,学会了台湾民谣“天黑黑”的发音要唱成“天喔喔”,多年以后孙燕姿也唱了这首歌,我听到觉得好亲切。我记得我们跳“南泥湾”,头戴白羊肚毛巾,穿红色大褂和红裤子,系黑色丝绒滚金边围裙,黑色袢带布鞋,在后台排队,当墨绿色幕布徐徐拉开,我们顶着炽热的聚光灯,跳着,唱着“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呀?送给那亲人解呀放军”,杨老师站在台下给我们提示动作,自然,每次都赢得掌声雷动。
三年级后音乐老师是王学惠老师,高个长发大眼睛,苗条身材,走路轻盈,弹钢琴教我们识谱唱歌,除了上课,她还负责舞蹈兴趣小组,带我们练功,平时每天早上5点在操场压腿,正压侧压还要反压,周二就整个下午扶着横杠跳芭蕾,我现在都清楚记得她高高的个子在练功房来回走动,一边大声说:“抬头挺胸收腹,想像你们是美丽动人高贵纯洁的白天鹅!”多年以后有人说我走路如入无人之境,估计是拜小时候练过芭蕾所赐。王老师要求特别严格,每次放假担心我们荒废练功,就在每年开学第一天要检查我们劈叉,一字腿劈下去,她还会用手按一下我们的膝盖,害得我们假期都不敢偷懒。
写作班的邓屿滨老师是一位有经验有爱心的老教师,对我影响很大,她和蔼可亲却又不怒自威,现在都还记得她慢慢地说:“要写人人心中皆有,个个笔下皆无。”后来提笔写作都会想起她这些教导。
今年清明回家见到邓老师,这是小学毕业后再见面,
同学提议合影,邓老师年已八旬,
耳聪目明身轻如燕,真是天佑恩师。
三年级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贺红文老师接手我们班级是他第一次做班主任,那时他是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高大帅气,穿一套明蓝色的西装,走路快说话快,因为年轻和性子急,常常满脸通红,三年级开始学习写作文,他常常毫不吝啬地在我的作文本上写下热情洋溢的赞语,在他觉得好的句子下面划上红色的波浪线,于是我的作文本几乎每次发下来都是满篇通红,有时波浪线一直从开头到结尾,他还经常会当众朗读我的作文,那份真诚的认可和激情鼓励给我最大的支持和引导:写作自此成为我一生的兴趣爱好。
当然,我不能忘记的还有我的小学校长黄舜恕黄校长。据说日本的银行行长每天早上会在银行门口迎接第一位客人,我的黄校长每天早上也会在校门口迎接我们上学,我现在都清楚记得那样的画面:阳光明媚的早上,我和同学们背着书包蹦跳着上学,黄校长一身黑色中山装面带微笑站在校门口注视我们每一个人,有时还会摸摸我的头。他中等个子,面容清癯,有点儿像周总理,小学毕业后也见过许多校长却大多数都忘了,唯有黄校长一直记得。他热爱教育事业,廉洁自律,对老师们要求严格,把我们小学办成了一所名校,一所全国重点小学,许多老师和学生都以能进我们学校为荣。
我想起他们,想起那个年代的一代教育工作者对工作的敬业精神,我记忆中的这些老师几乎都是全部心思扑在教学上,把学生当自己孩子看,既有高要求又有温暖的爱,那时的课外补习班是免费的,所有的老师都是用最大热情来培养我们,校园里弥漫一种纯洁激情而又健康朴素的情怀,那是个快乐的童年,每次看到教室外面花坛里鲜艳的美人蕉和月季,我就觉得自己真的是祖国的花朵。
我想起他们,那时小朋友当班干部不需要为此去给老师送礼;
我想起他们,那时的老师课外辅导不收费;
我想起他们,那时的校长用人唯贤,从不安插关系户;
我想起他们,那时的校长不是官,是学校的灵魂,老师和学生都敬重他;
我想起他们,那时候职业道德很少被讨论——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我想起他们,因为他们只是那个时代许多劳动者的一部分,那个时代,他们都是做了最普通的事情,当然,那时牛奶还可以放心喝,菜场还卖着放心的菜,我们不知道什么是雾霾,什么是坑爹,什么是学区房和建校费……
今天,我也站在讲台上讲课,每次看到听课的人们求知的眼神,我会想起你们,你们早就用自己的言行教过我怎么做一个好老师。
走了这么远,真的,我有点儿想念你们,我亲爱的小学老师们……
注:学校后面有一条宜水河,我们学校叫“宜阳小学”。
2017.4.3三山于清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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