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四〇〇】霜鬓风吹亦有伤

小说《缘为兵》【四〇〇】霜鬓风吹亦有伤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吴东俊抬手儿比划了一下儿，童镇海下意识地猛的一躲，突然“哎呦”了一声儿，两只手捂着卡巴裆，蹲到了地上。他呲牙咧嘴地看着吴东俊说：“吴东俊，我刚接你的时候儿，你撞我蛋上了，真疼！你撞哪儿不行，非撞这儿，想让我断子绝孙是不是？”

钟金玺问：“刚才你怎么不喊疼啊？这都走到这儿了，你又喊上疼了，真的假的啊？”童镇海说：“刚才——不是——有那俩妞儿嘛……哥们儿多疼都得挺着……挺着挺着就不疼了。刚猛地一躲吴东俊，又疼上了。”

吴东俊也赶紧蹲到童镇海的对面儿，问他：“用不用上医院？”童振海答：“好像不用吧？”钟金玺说：“我给你揉揉。”童振海说：“不用。”钟金玺伸出手说：“没事儿，我慢慢儿揉。怕我的手凉啊？我搓搓。”

钟金玺说着就使劲儿地搓手。童振海说：“西边儿一指——你给我玩儿勺子去！”钟金玺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不嫌你那儿臊。你把裤子脱喽，别害臊。治病要紧，别讳疾忌医。”

吴东俊拽起来钟金玺，说了句：“你还懂得讳疾忌医哪？哥们儿学问够深的呀。”他又问童镇海：“能站起来嘛？”童镇海试着站了两下儿，站起来了。钟金玺说：“刚才当着那俩你能挺着，这会儿当着大街上这么多女的，你就挺不住了？水仙不叫水仙，装蒜玩儿。走，给我挺着！”

吴东俊见童镇海没事儿了，就说：“刚才你抱着我的时候儿，我是觉着撞上了个东西，挺硬的，是你的蛋呀？嘿，哥们儿合着长俩铁蛋，还是实心儿的。那能传宗接代嘛？揉着玩儿还凑合。”

钟金玺跟童镇海说：“哥们儿以后不叫你大眼儿了，叫你铁蛋儿吧。”吴东俊这时喊了一句：“给丫一大哄哦——。”这回，没有同学跟着他一块儿起哄。因为，我们已经走到了菜市口儿的丁字路口儿，这里人很多，很繁华。我们的身边儿就是菜市口百货商场，谁都知道，要是在这儿瞎打胡闹，那就是给家里的大人挣骂呢。

菜市口百货商场，在北京的百货商场里，也算是数得着的，这家儿商场给菜市口这片地界儿带来了繁荣。改革开放以后，菜市口百货商场成了“京城黄金第一家”，这回不光北京，在全中国都数得着了。

我们由东往西过了马路，来到了菜市口儿丁字路口的西北角儿。这里有一家儿和菜市口儿百货商场面积旗鼓相当，相对而立的买卖——菜市口儿信托商店。

这家儿菜市口儿信托商店，还有菜市口儿百货商场，那是我们常去的地方儿，有的时候儿放学早了，就进去逛一圈儿。不过，逛得最多的还是这家儿信托商店。一个是这里人少，尤其是夏景天，凉快。那个年月，没空调。不像菜市口百货商场老是那么多的人，乌央乌央的。冬景天儿还行，夏景天儿人挨人，忒热。再一个就是信托商店里，老有没见过的好玩意儿。

这家儿店里，好玩意儿太多了，在别处儿看不着的老物件儿，在这儿，说不准哪天你就能看见它摆在了柜台里。在菜市口信托商店里看小玩意儿，比在故宫还过瘾。

明末清初，进京赶考的举子（za），大多都是有钱的人家儿，乡下有良田房产，城里有买卖实物。进京赶考，骑马坐轿。考上了，封官觅爵，耀祖光宗。没考上，有的举子迷恋于京城的繁华，就留在了京城。斗转星移，时代变迁，这些举子的后人，就成了北京宣南大杂院儿里的居民。生活拮据的时候儿，就翻出一两件儿家里藏着的值钱玩意儿，拿到信托商店出售，换来人民币补贴家用。

再有，北京南城是京剧的发源地，有不少京剧名家久居宣南，他们得到的一些宝贝物件儿，也会在这家儿信托商店出手。所以说，菜市口信托商店有的是老物件儿、好东西。我们在逛信托商店的时候儿都比较老实，不打不闹还不能呆的工夫儿太长，都知道，那里的楼上天天都呆着雷子（便衣警察。“子”发“za”音），呆工夫儿长了，怕让人家觉着我们是偷东西的。

台湾女作家林海音，写过一本儿《城南旧事》的小说儿，还拍成了电影儿，盛极一时。《城南旧事》说的就是北京“宣南”这块地界儿的事。北京“宣南”，也就是北京宣武门以南，潘家河沿（yàn）以西，教子胡同以东这片地界儿。这一片儿，以会馆、寺庙、名人故居居多。林海音当年就住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南柳巷。故居今仍在，门楼儿已翻新，韵味儿却不存……

哎——说到这儿，我不由得叹息一声，感伤不已。现而今我也是两鬓斑白、头发稀疏的老人了。记得那天重游宣南，宣南已面目全非，故旧难寻，乡音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