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里的女儿情
有人说,我像绸缎,而我的字恰如素色绸缎上的刺绣,注定是寂寞的。不懂刺绣的人,是看不透它其中蕴含的深深浅浅。
我莞尔一笑,沉默。有些言语就在这说与不说间,说了未必懂,不说未必不懂。
初冬的午后,没有暖茶,一个人静坐,思绪带着简单的行囊去远航,去了一处又一处的绣庄,江南烟波浩淼,绣娘的针线迂回,风情在睫毛下闪烁。
此刻,当真适合去做点女人的针线活。许久不动的针线似乎都生了锈,搁在寂静的角落里兀自忧伤,任由我翻腾,一块素色的绸缎,不知何时绣了一朵梅花,寂寞得开在那里。笨拙的手指捏起针线,在一穿一拉之间舞动,仿佛要把岁月的清欢都绣在这几朵梅花上,只等大雪覆盖。
锦,素得冷清;梅,艳得刺眼。一冷一艳之间,把女儿家的心思穿透,融进这半块锦帕上。
谁说的,写文字的女人把所有的心思都隐藏在这字里行间,于是字字珠玑;刺绣的女人把所有的情思都给了银针和丝线,所以针针有情。读字,流泪;看绣,触心。
喜欢刺绣,私下觉得这是最有女人味的活。那年苏州,特地转悠了几家绣坊,绣娘们出色的技艺,时常浮现在我眼前。各种各样的刺绣令我眼花缭乱,它们针法活泼,色彩清雅,栩栩如生。尤其是仿画绣,写真秀艺术效果,立体感风格,图案活泼,清雅灵动,可谓无所不绣。惊叹绣娘们精湛的绣工,于我望尘莫及。
辗转,买下了一条白色绣花围巾,缜密的刺绣图案,柔软的蚕丝,融合在一起,天工之作。冬日里,配上红色羽绒棉袄,惊艳至极。
刺绣的美不是那种表面的繁华,是一种渗入骨髓的妖娆。用针用线刺出的绝妙,我相信是有感情的。
古时女子,喜爱绣荷包,仿若把密密的心事绣进这一个小小的荷包里,然后送给心上人。且不说这精妙的做工,单单这幽幽的情思你就不动心吗?《红楼梦》里的女子,擅长刺绣的很多,林黛玉曾经把一个绣好的荷包送给宝玉,后来误以为宝玉把自己的荷包赏给了别人,还哭闹了一回。最后得知宝玉依然藏在怀中,便暗自心喜,颇为感动。一个女子寄予最深的爱在这荷包上,每一根线都是一丝情意,只交付于自己最心爱的男人,这种情透过绣品传递出来,最深也最含蓄。
我装满女儿家的情,希望你珍惜,纵然在人群里失散,请你不要忘了这份爱。一个荷包绣品,一段情意,珍惜,珍藏!
会绣花的女子,她低眉捻线的姿态恍若云端仙子,千百种的情绪都化为指尖的一缕缕芬芳,无语胜似千万语。懂她,便懂她的银针下的心事。
看朋友绣的《花鸟图》栩栩如生,羡慕她的一双巧手,更赞叹她的一份执着。看她绣花的确是一种享受,低眉含羞,针法熟练,一绣就是半晌,足见其淡定。我以为会刺绣的女子,都是安静的,至少在浮躁的闹市区,可以捻针线在锦帛上静坐的女子少之又少,谁还有时间把心思寄予这旖旎的绣锻上?
触摸刺绣里的风光,我暗自欣喜。她们一群孤寂的女子,不争艳,把时光柔软成了绣锻,积蓄美好,只为倾城遇见一人。
一直有个恍惚的幻想,在遥远的江南小巷,门环轻掩,院内的桃花树下,一个娇媚的女子在绣花,绣了一朵又一朵的桃花,仿佛因为一场桃花误,误了那个借水的后生,至此一绣千年。
梦里,我不忍心打扰,只见她的锦缎上,桃花惊艳触目。庆幸,即便误了桃花,依旧有个懂你的人,欣赏你的优雅。
或许,每一段倾城之恋都需一些磕磕绊绊,若没有针针刺痛丝绸,怎来那一朵朵似血的娇艳?刺绣,刺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其实,我并非凉如丝绸,银线下密密缝着炙热的心,在岁月的拐角处兀自暗香……
你若懂,一切倾城;你若不懂,依旧清凉无比。
远方的人,请告诉我,这一生我的绣缎能否做成你心中的一枚盘扣?
——END——
原创文字,转载需授权。
写安静的字,做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