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虫,就是黄豆地里专门吃黄豆叶子的一种虫子。
成虫体长五六公分,通身绿色,身上有花纹,深绿色的头部就像一顶帽子紧扣在身体的一端,下面长着一排小牙齿,用来啃食豆叶,尾巴上有一根尖尖的软刺。
没见过豆虫的人,乍见这种虫子,可能会心头一紧,稍微有点不大舒服。它们的模样的确有点让人心里发毛,但每当我想起小时候捉过的那些豆虫,便立马觉得它们可爱极了。它们不仅可爱,还可以吃,是我们小时候舌尖上的一道天然美味。物质匮乏的年代,穷乐呵的人们,总能从大自然中找到一切能吃的东西,并把生活过的有滋有味,丝毫不觉得日子苦。不仅豆虫是美味,野外还有很多美味,吃得最多的当属知了幼虫,其他的还有蚂蚱、瞎闯子、山山牛、蜂蛹、蚕蛹等等,甚至连卷在杨树叶子上的小蛹子,都不会放过。当年农药没那么先进,不能根除豆虫。豆虫年年生,年年长,几乎每块豆地里都能发现豆虫。捉豆虫便成了小孩子们一项既有乐趣、又可解馋的绝佳行动。三五成群的小伙伴,走在乡间土路上,说说笑笑,熙熙攘攘,拿着塑料袋,带着小棍子,奔赴黄豆地。打眼一扫,如果看见一块豆地里的豆叶正千疮百孔,那说明,这块地里埋伏的豆虫比其他黄豆地多。当然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因为有可能,这块豆地,早就被其他人扫荡过了。
豆虫都藏在豆茎和豆叶的底部,而且颜色和豆叶的颜色极为相似,很难分辨。新手不容易发现豆虫,有经验的人,都是低头向前,用小木棍仔细地扒拉着豆叶,眼疾手快,不喊不叫,一会就能捉很多。不是所有人都敢拿豆虫。豆虫被触碰时,会本能地摆动身体,一个“卟唥”,会吓人一跳。越不敢拿,越害怕它卟唥,越卟唥越不敢拿。记得一个很要好的小伙伴,她每次看见豆虫,都让我给她把豆虫连同豆子茎叶一起摘下来,她只拿豆茎。每次都是因为找不到其他小伙伴的时候,我才和她一起。农村孩子不敢拿豆虫,说来也不奇怪,就是大人也有不敢拿豆虫的。村子里我一个姑奶奶,她敢拿蛇,却不敢拿豆虫,现在想来,仍觉得不可思议,小小的豆虫竟然会比蛇还可怕?把豆虫头揪在一边,用一根筷子或者木棒,抵着豆虫屁股穿堂而过,会翻出一肚子豆虫消化过的青豆叶,用清水冲洗一下,剩下的就是白花花的优质蛋白了。加花椒和葱姜剁碎,打上两个鸡蛋,放盐搅和均匀,热锅倒油煎成饼。装盘,味道和知了幼虫差不多,香。等秋天黄豆收割以后,耕豆地翻新种小麦的时候,经常会耕出几个老豆虫。老豆虫颜色,已经由绿变黄了。身上的花纹也没那么明显了,样子变得老成沉稳重,不像绿豆虫,一拿起来就乱卟唥,现在它的行动已经明显迟缓了,尽显老态,卟唥不动了。这种老豆虫就是之前吃黄豆叶的绿豆虫,随着豆叶变黄,它们开始不吃不喝,从黄豆叶上钻到地里冬眠,准备来年成蛹。最好吃的是这老豆虫,肥肥的,体内没有食物,可免去翻洗。少的话直接放到炉子上烤,多得话可以下锅油煎,不管是油煎的还是烤熟的豆虫,味道都香极了。
老豆虫如果继续呆在土里,来年春夏之交,就会慢慢变成豆蛹。豆蛹枣红色,皮质较硬,尺寸和豆虫差不多,一头尖,另一头带个小卷尾巴,样子很可爱。豆蛹动起来,更可爱。带卷尾巴的部分就像个固定的花托,能动的是花托上部的身体。触碰它尖头的头部,尖头带动花托上部身体极速地上下左右摇晃,让人忍俊不禁。
现在,除了人工养殖的豆虫,野生在地里的豆虫,已经很难再见到了。
如果让我再去拿豆虫,可能还真点打怵,卟唥卟唥地,着实让人不敢下手。人随着年龄大了,越来越胆小慈悲,不缺吃食的现代社会,也让人慢慢变得文明了。
可是,为什么我会经常想念当年“野蛮”时候的我们呢?
更忘不了小时候那一群“野蛮”的小伙伴。
记得前两年在老家的时候,偶尔走过黄豆地,就会想起当年小伙伴们在豆地里捉豆虫的样子……
乡野间,黄土地。
村北树林,林后汶河水。
三五孩子奔豆地。
东找找,
西看看,
拿起豆虫笑嘻嘻。
水依山,山抱水。
水边沙滩,滩上河沙细。
村里袅袅炊烟起。
小妮来,
小秃来,
锅中饭熟娘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