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三十八》(七)
读《资治通鉴·汉纪三十八》
(七)
肃宗孝章皇帝上建初八年癸未
春,正月,壬辰,王薨。诏告中傅“封(存档)上王自建武以来章奏,并集览焉(我全要看)。”遣大鸿胪持节监丧(主持丧礼),令四姓小侯(樊、阴、郭、马四姓小侯)、诸国王、主(公主)悉会葬(参加葬礼)。
夏,六月,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贵族)稽留斯(人名)等率三万馀人款五原塞降。
冬,十二月,甲午,上行幸陈留、梁国、淮阳、颍阳;戊申,还宫。
太子肇之立也,梁氏私相庆(私下里庆贺,因为刘肇是梁姓亲子);诸窦闻而恶之(皇后是刘肇养母)。皇后欲专名外家(窦家想成为唯一的外戚),忌(嫉恨)梁贵人姊妹,数谮之于帝,渐致疏嫌(皇帝嫌弃而失宠)。是岁,窦氏作飞书(匿名信),陷梁竦以恶逆(诬陷梁竦谋反),竦遂死狱中,家属徙九真,贵人姊妹以忧死。辞语连及(供词牵连)梁松妻舞阴公主,坐徙(牵连迁徙)新城。
半民:宫斗剧第二场,皇帝亲母梁家又倒了,那个诬陷马援的梁松一败再败,一败涂地。
顺阳侯马廖,谨笃自守,而性宽缓,不能教勒子弟,皆骄奢不谨(因为宽厚,不能约束本家子弟,所以子弟们都骄奢不法)。校书郎杨终与廖书,戒之曰;“君位地尊重,海内所望(你的地位显耀)。黄门郎(马防、马光)年幼,血气方盛,既无长君(文帝窦皇后兄)退让之风,而要结轻狡无行之客(却结交轻薄狡猾之人),纵而莫诲,视成任性(您的放纵将养成他们的任性妄为),览念前往,可为寒心!(回想前事,很寒心)”廖不能从。
防、光兄弟资产巨亿,大起第观,弥亘街路(府邸连绵占满街道),食客常数百人。防又多牧马畜,赋敛羌(对羌、胡人收税)、胡。帝不喜之,数加谴敕(谴责),所以禁遏甚备(处处限制马家)。由是权势稍损,宾客亦衰(门客渐渐少了)。
廖子豫(马廖子马豫)为步兵校尉,投书怨诽(向皇帝表示不满)。于是有司并奏防、光兄弟奢侈逾僭,浊乱圣化,悉免就国(指责马氏叔侄奢靡越礼,免职回封地)。临上路,诏曰:“舅氏一门俱就国封,四时陵庙无助祭先后者(四时祭祀没有助祭的人)没有了,朕甚伤之,其令许侯思愆田庐(特许马光在田庄闭门思过),有司勿复请(有关部门也别啰嗦了),以慰朕渭阳之情(这是我们舅甥之情)。”光比防稍为谨密,故帝特留之,后复位特进。豫随廖归国,考击物故(在审讯拷打中死了)。后复有诏还廖京师。
诸马既得罪(获罪),窦氏益贵盛(显赫)。皇后兄宪为侍中、虎贲中郎将,弟笃为黄门侍郎,并侍宫省(都是宫中要职),赏赐累积;喜交通(结交)宾客。司空第五伦上疏曰:“臣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皇后亲属),典司禁兵(掌管禁军),出入省闼,年盛志美(年轻气壮,志向美好),卑让(谦卑)乐善(乐善好施),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原因)。然诸出入贵戚者(结交的门客),类多瑕衅(劣迹斑斑)禁锢(被压制不能做官)之人,尤少守约安贫之节(没有节操)。士大夫无志之徒(志趣低下),更相贩卖(互相吹捧),云集其门,盖骄佚所从生也(容易滋生骄傲)。三辅论议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这些因为权贵得罪的又被权贵洗掉罪过),犹解酲当以酒也(以酒洗酒)。’诐险趣势之徒,诚不可亲近(趋炎附势的不可接近)。臣愚愿陛下、中宫(皇后)严敕宪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虑于无形(防患未然),令宪永保福禄,君臣交欢,无纤介之隙(君臣之间不生嫌隙),此臣之所至愿也。”
宪恃宫掖声势(仗着皇后撑腰),自王、主及阴、马诸家,莫不畏惮。宪以贱直(低价)请夺(强买)泌水公主园田,主逼畏不敢计(不敢计较)。后帝出过园,指以问宪,宪阴喝不得对(暗中吓阻不让说实话)。后发觉,帝大怒,召宪切责(痛斥)曰:“深思前过夺主田园时,何用愈赵高指鹿为马!久念使人惊怖。昔永平中,常令阴党、阴博、邓叠三人更相纠察(互相纠察),故诸豪戚莫敢犯法者。今贵主尚见枉夺,何况小民哉(公主被欺,何况普通百姓)!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鼠耳(国家要抛弃你,就像扔一只死老鼠)!”宪大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脱去皇后服装,谢罪),良久乃得解,使以田还主。虽不绳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虽没有追究,也不再授以重任)。
半民:好在章帝还是亲理朝政,大权还没有旁落,对外戚有所制约,否则可能东汉的第三代就会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了。但毕竟汉章帝没有深入处理,窦氏兄妹还是在专权的路上越走越远。外戚之祸,始于汉章帝!
臣光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罪莫大于欺君),是以明君疾之(最恨这样的事)。孝章谓窦宪何异指鹿为马(你简直是指鹿为马,话说的很重),善矣;然卒不能罪(惩处)宪,则奸臣安所惩哉!夫人主之于臣下,患在不知其奸,苟或知之而复赦之,则不若不知之为愈也(知而赦之,不如不知)。何以言之?彼或为奸而上不之知,犹有所畏(皇帝不知道,他们还有所畏惧);既知而不能讨,彼知其不足畏也(知道皇帝知道却不处理自己,他就会肆无忌惮),则放纵而无所顾矣!是故知善而不能用,知恶而不能去,人主之深戒也。
半民:司马光说的是有些道理,知道而不处理,不如不知道,会使违法者肆无忌惮,但是如果皇帝是个糊涂蛋,啥都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样使违法者欺你无知而肆无忌惮呢?况且,汉章帝好久才解气,原谅皇后兄妹,让他归还田园,并且不再任用窦宪,不也是一种处理做法吗?
至于“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这个“欺”,司马光理解的太狭隘了吧,窦宪不让手下人给皇帝汇报实情是“欺”,那么从古至今,历朝历代,满朝文武,从上到下的“歌功颂德”,是不是“欺”,是不是纵容皇帝,其危害是不是更大、更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