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元代藝術——忽必烈的時代
藝術歷史不是等待組裝的拼圖遊戲,它更像是一塊打碎了玻璃的反光板,碎片散落一地,有些部分再也無法找到。後人通過努力求證加想象,又將碎片重新粘合在一起,使歷史重放光彩。正如 「忽必烈的時代——中國元代藝術」系列展覽一樣,為了讓這段歷史以較為完整的面目呈現在觀眾眼前,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亞洲藝術部用了將近5年的時間。
此次展覽,共展出200余件展品,其中109件來自於中國的博物館,也有來自我國台灣的藏品,以及日本、俄羅斯、德國、英國、加拿大和美國博物館的藏品,其中部分是私人機構的收藏品。展覽分4個部分陳列。第一部分是展示以上都、大都為中心的元代北方城市文化的發展;第二部分展示的是元代的宗教藝術,包括佛教、道教、伊斯蘭教、摩尼教和印度教的繪畫和雕塑;第三部分以書畫藝術為主;第四部分是裝飾藝術,以瓷器、漆器和紡織品為主。展覽從小飾件到重達幾噸的石雕像,應有盡有。
懸掛在展廳入口處的第一幅肖像畫是忽必烈的皇后察必的畫像,她圓圓的臉蛋,戴著紅色高帽,帽子頂端匯聚著令人眼花繚亂的羽毛和珍珠。這種帽子在當時十分流行,據說,曾經有位來元朝覲見的使臣將一群頭戴這種高帽的女子誤認成手持長矛的士兵了。生活用品展示部分有很多黃金器具,因為蒙古人喜愛黃金、珠寶,因此,在元朝出席盛典時,貴賓們通常穿上金色衣服,上面最好還鑲有寶石,以顯示自己的身份。
《紐約時報》將元代形容成14世紀的百老匯,不僅擁有各種演出場地,戲劇形式也十分豐富,元雜劇、滑稽戲、歌舞雜耍都十分盛行。展品中有一個燒造十分精細的空心瓷枕,繪於底部凹處的圖畫是道士們正在進行宴飲,還有雜耍表演,整個圖畫呈現出一種戲劇化的視覺效果。
展覽的第二部分展示的是元代的宗教藝術。忽必烈在察必的影響下,信仰藏傳佛教。展覽體現了元代道教、藏傳佛教和其他外來宗教的融合。其中一幅水墨畫中,兩個羅漢一位身穿傳統的漢族服飾,另一位則穿著寬松長袍、黑皮膚、虯髯,並有一雙幽藍的眸子,很像是中亞地區的僧侶肖像。另一尊印度教風格的雕塑後方,則能看到一幅伊斯蘭書法作品和一個十字架。這種交匯、融合的風格在元朝並不少見。
《紐約時報》評論,在第三部分書畫藝術的展示中,正如展覽標題「元代革命:藝術與朝代更迭」所展示的那樣,忽必烈掌握皇權後,不再實行科舉制度,漢族知識分子完全被排除在權力核心之外,藝術家也在其中。作為反抗,他們創建了一個新的繪畫流派,傾向於個人的抽象的自我表達,並將其與書法藝術緊密結合起來,這種「反抗的藝術」對後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如趙孟頫的《紅衣僧人圖》屬於自然主義作品,帶著濃厚的歷史氣息。作為南宋遺逸而出仕元朝,趙孟頫備受同時代人爭議。或許他只是希望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地位為漢族藝術爭取最大的空間;或許他只是希望一個穩定的創作環境。以倪瓚為首的同時代文人則對蒙古政權非常抵制,他們常常坐著小船,四處漂泊,因此他們的畫作中,常常會出現小河、天空、光禿禿的樹木等形象。
一位中國專家表示,蒙古人實行種族歧視和制度上的雙重標準,讓當時的漢族知識分子感到非常痛苦。毫不誇張地說,藝術家和學者們無處不在的卑微感和挫折感以及他們對當時環境的反映,造就了忽必烈時代獨特的文化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