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残血:奥得河上的槲寄生

我在奥得河战役第一次见到戈培尔大肆吹嘘的这种“秘密武器”……德国人使用四架这样的飞机,但没有命中,除了巨大的弹坑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这游戏值得这样的赌注吗?如此昂贵的武器攻击一座建造中的桥梁,太奢侈了。

——瓦西里·崔可夫,苏联近卫第8集团军司令

新的任务

第2白俄罗斯方面军穿过西普鲁士的森林和沼泽,希姆莱的维斯图拉军团竭尽全力保住了屈斯特林和法兰克福的据点,至2月19日暂时阻止了苏军攻势。但五天前,德累斯顿在烈焰中燃烧的同时,第3白俄罗斯方面军和第1波罗的海方面军包围了柯尼斯堡,这股红流看来无人能阻了。

3月1日,KG200新任作战官阿道夫·哈尼尔(AdolfHarnier)少校下令II/KG200攻击华沙,德布林和桑多梅日(Sandomierz)的铁路桥,此时大队有6组槲寄生1和8组槲寄生3,9架先导机和一架气象侦察机。但恶化的天气阻止了计划的实施,次日10组等待交付II/KG200的槲寄生在卡曼斯(Kamenz)被美军陆航357大队的P-51扫射损失。

3月8日,以约阿希姆·海尔比希(Joachim Helbig)上校命名的战斗群首次使用4组槲寄生攻击了戈里茨地区奥德河上的桥梁,5架Ju188和2架Ju88挂载AB500集束炸弹协同出击。3000米处的低云使得奇袭不可能,容克斯只好和槲寄生同时发动攻击,小角度俯冲到800米投下装满SD1破片弹的AB500压制高炮阵地,1006时一架槲寄生擦着南桥在西岸炸出巨大的弹坑,北桥中段被炸毁了。此外还出动了挂载Hs293的Do217和He111,一个组合体因机械故障损失,飞行员跳伞。

进行飞行准备的槲寄生S2,母机是一架Fw190F-8,保留中线挂架以挂载副油箱

次日作战计划因天气取消,槲寄生的作战暂一段落。此时在西线,巴顿的美国第3集团军在奥本海姆附近架起浮桥继续推进,Ju87,Bf109和Fw190无力炸毁浮桥。3月25日1700时,6/KG200的4组槲寄生S3在5/KG200的5架先导机带领下从伯格起飞,第五个组合体损坏了。前仪表飞行教员阿尔弗雷德·劳(Alfred
Lew)少尉回忆自己的初次槲寄生作战:

“机场上响起了警报,提醒地面人员清空跑道——槲寄生的起飞一直很危险。但是这次一切按计划进行,4组槲寄生陆续离地。我们飞了一个大半径左转,指向莱茵河。最初我们在1500米高度,很快爬升到2000米,飞抵目标用了两个半小时。此时天色已暗,我能看见莱茵河闪烁着月光。我们的先导机扔下了指示弹,但我还是认不出大桥。为了确定位置,我飞了一个盘旋,随即撞进美国人密集的高炮火力中……”

这个组合体在1500米高度被击中,进入尾旋。劳幸运的将Fw190脱离,到了300-400米高度改出,逃出火网飞向伯格。仪表飞行教员的经历拯救了他,在托尔高(Torgau)上空找到了航向,2200时安全降落。另一飞行员没能返回,整个行动战果为零。

槲寄生2冲向目标的艺术绘画,注意图中有一座浮桥。相对永久桥梁,炸毁浮桥的意义微乎其微,因其可以在几个或几十个小时内修复

31日,6组槲寄生1型于0730起飞攻击斯特瑙的铁路桥,5中队的4架容克斯给他们领路,300公里的航程将保持无线电静默。JG52的24架Bf109将在瓦尔登堡上空加入编队。起飞仅数分钟,一个组合体液压系统故障,无法收回起落架,被迫分离。在瓦尔登堡附近,另一组合体Bf109F的发动机停车,无法重新发动被迫返航,途中Ju88的左发动机也故障了,飞行员扔掉了大炸弹,Bf109在普雷丁(Prettin)附近坠毁。

霉运缠身的编队在戈里茨上空损失了第三个组合体,同样由于Bf109发动机故障。其余三组0905时抵达目标,从2500米高度小角度俯冲发动攻击,云量6/10,高炮火力稀疏。第一架Ju88的方向舵卡住,但还是击中了桥梁中段,苏军释放的烟幕阻碍了战果观察。Bf109分离后扫射了苏军步兵,爬升返航。另两个组合体顺利分离,击中了大桥东段和中段。攻击后立即的侦察显示西端受到严重损坏,是槲寄生击中的结果。

跑道上的怪物

4月6日I/KG(J)30首次驾驶槲寄生参战,1700时从莱西林起飞攻击斯德丁南部奥得河上的桥梁。格奥尔格·古切(Georg Gutsche)技术军士是飞行员之一:

“飞机一架架排好启动了发动机,我的槲寄生排在第二位。Fw190被架的太高了,从座舱里看不到地平线。三台发动机开足马力才能离开跑道,空速合适的时候带杆,收回襟翼和起落架,然后收小节流阀,调整桨距平稳爬升。爬到2000米,我能看到前线的火光和炮击的痕迹。浓重的烟雾中目视导航很难,但一条银带般的奥得河很好辨认,桥梁是银带上的一条黑线。猛烈的高炮火力‘欢迎’我们,我推杆俯冲,接通自动驾驶,把十字线对准目标。桥梁偏出十字线的时候我校正了一下驾驶仪,再度把目标套入瞄准具。大约1000米距离,我按下手柄,分离了槲寄生。摆脱重载的Fw190迅速爬升,我脱离时看到河床上一道闪光,转瞬即逝,返航路上没什么困难。”

次日I,II大队接到命令攻击托恩,华沙和德布林的桥梁,以及苏军在塔诺夫(Tarnow)附近的指挥部,计划午夜从佩内明德,奥拉宁堡,帕尔希姆和莱西林各起飞6组槲寄生3。但行动开局不利:帕尔希姆当天下午被B-17轰炸,包括4组槲寄生在内30架飞机损失。遍布弹坑的跑道需要两天清理,目标托恩的攻击队无法起飞,任务只好转给在奥拉宁堡的机队(他们原计划攻击塔诺夫)但恶化的天气迫使行动推迟。佩内明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4中队指挥官彼得-海因茨·诺尔特(Peter-Heinz  Nolte)上尉的Ju88G-1左侧起落架不堪重负,组合体偏离跑道,上面的Fw190A滑了下来,撞到旁边的草地。

紧随其后的弗洛姆霍尔德在座舱里看见一道火花划过跑道,一盏红灯在闪“那玩意要上天了,我得赶紧出来!”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办(Fw190离地4.5米,地勤撤走了梯子)只好关掉了发动机静观其变,后面的驾驶员也做出了一样的举动。诺尔特飞机的战斗部开始燃烧,他下令作战中止,爬出座舱,命令所有人离开跑道。其它人躲在安全距离饶有兴趣的看着战斗部烧下去,没有爆炸。消防队扑灭了大火,一身泡沫的上尉夹着降落伞破口大骂……卢卡斯切克(Lukaschek)中士的槲寄生偏离跑道,一头撞上护墙爆炸,机毁人亡。

1945年4月美军在伯恩贝格(Bernburg)发现一架崭新的槲寄生S3C(Fw190A-8/Ju88G-10),G-10是远程型号,主翼后的机身加长近3米,由容克斯的德绍厂制造了10架,据称都计划用于改装槲寄生,但仅一架确定完工

莱西林的6个组合体有5个升空,第一架被苏联战斗机攻击,紧急分离,其后两个组合体油路故障,飞行员跳伞,另有一架因安定性问题弃机。只有温克尔-赫尔梅登(Winkler-Hermaden)技术军士飞到了华沙的铁路桥,几次尝试分离失败,他驾机大角度俯冲拉起——大力出奇迹的机动甩掉了Ju88,但没有一个机场在黑夜中打开信号灯,赫尔梅登只好跳伞,落地后在一个村子联系上中队,徒步四天回到基地。

帕尔希姆的机场被炸毁迫使古切一行乘车赶到罗斯托克,他们从马里恩切机场起飞,攻击格里芬哈根(Griefenhagen)附近的桥梁,古切第一次进入航线没能识别出目标,再次进近时仓促扔掉了Ju88返航,一路上畅通无阻。Fw190的右侧主轮先接地,飞机弹起偏出跑道。古切猛踩了几下方向舵,控制到跑道侧方50米的一条平行路线。他停下飞机“恍如梦境”——前面是一个水泥三角锥,一群步兵跑过来大喊“你把我们的帐篷拽走了!”古切爬出座舱正好站在一个水泥墩上“我的飞机从一大堆反坦克障碍中滑行过来——那天是我的生日,真是庆祝的好理由!”

困难重重

海尔比希上校可没法高兴——他将7/8日槲寄生的惨败归罪于重载的Ju88长时间停放,另外过度高估了夜间起飞的现实性。尽管众多的故障与后者无关,他还是命令今后只能在白天或照明良好时起飞,KG(J)30的表现也受到了无情的批评:直到行动前一天,联队接受的任务还是铁锤行动,即使有更多实战经验,他们也无法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取得什么战绩。上校要求联队的指挥人员起飞准备应更紧凑,任何情况不可将部队同时拆分到两个任务中。让没有单座夜间战斗机驾驶经验的飞行员在黑夜中驾驶Fw190返航(还没有任何导航和助降)使得飞行员和飞机毫无意义的损失掉了,使得士气大伤。

4月10日,第6航空舰队下令海尔比希战斗群攻击斯特瑙区域铁路和公路桥,任务分别代号“草原策马”(Steppenritt)和“女巫之舞”(Hexantanz)。但当日下午几个基地被盟军机群扫荡(见《铁锤捣龙潭》)——伯格的机场跑道和滑行道上至少落下200枚炸弹!

6/KG200的门格尔中士独自驾驶槲寄生2从佩内明德起飞,目标是戈里茨东南尼塞(Neisse)河的高架桥。冲向目标时一架雅克战斗机击中了他,门格尔发现桨距指示器摇摆着指向顺桨位置,他切断了自动控制,但只能达到220km/h,此时左侧起落架已自动落下,他干脆放下右侧主轮落地,结束了自己最后一次作战飞行。次日回到戈里茨,那里有6架Fw190但没人愿意给他——几天后都被炸毁了。

屈斯特林附近横跨奥得河的大型钢架桥,每一场近代战争都一样,桥梁让战机相继折翼

地面上,东西战线仍在无情的推进。4月11日苏军进入维也纳市中心,美军抵达易北河,屈斯特林要塞早在3月28日已经陷落。次日,6/KG(J)30准备从佩内明德起飞——海尔比希指责那里的恶劣跑道“甚至在起飞之前还要更换轮胎”。机场如月球表面般遍布弹坑,不过水泥跑道很快修好了。前一天晚上他们把沉重的组合体拉到迎风位置,不料次日起飞前风向突变,只好在15km/h的机尾风下起飞。

里德尔历险记

2月在P-51枪口下死里逃生的洛巴赫夹着锤子和各种颜色的信号旗走向跑道尽头,从1200米位置开始标出滑跑距离,直到1800——顶风滑跑只要800-1000米。完成了这些,他钻进最近的弹坑里,和地勤们一起紧绷身体等待着最坏的情况。四个组合体交错停放在跑道上,资深的里德尔排在第三位。他的战友布莱斯费尔德爬上梯子“祝你好运,零件完好的回来!”眼中满是泪水。

第一个组合体滑跑到1800米标记处离地缓慢爬升,突然机头大幅度仰起——还好已经离开机场上空,Fw190分离后正常降落,Ju88栽进波罗的海。第二架滑跑了大约1000米左侧主轮爆胎,朝跑道边的观众们冲过来,众人很快消失在弹坑里……消防队员把飞行员拉出座舱,战斗部和残骸一起燃烧,没有爆炸。

下一个轮到里德尔,他在燃烧的残骸之间完成了一次教科书般的起飞,1600米的滑跑后,槲寄生离地左转向斯特劳斯堡(Straussberg)方向,此时德国仅存的领土上空已经是盟军战斗机的鱼塘,里德尔低空飞向护航机汇合点:

“我们的战斗机飞行员们做出了超人的付出,仍然被无情碾压。飞在100米高很有趣。在斯特劳斯堡附近爬升到作战高度,飞了一个盘旋,我焦急的等待战斗机,什么都看不见。突然巨大的阴影盖住了我——真不敢相信,Bf109就在我的右翼上方。这哥们一定像鹰一样朝我冲下来,这么玩搞不好会把我俩一起带下去。但是恶作剧得手的他大笑着朝我招手,我们和老朋友一样致意,一起飞向屈斯特林。

没有高炮,没有,天与地一样安静,这个有些可笑的小编队就飞下去。从他飞行的方式看,是个好手,或许是个王牌。Bf109如同护巢的金雕飞在我旁边,我知道他不会让任何人接近我。接近目标,他靠的更近了,拇指朝下示意目标。我们肯定跨过了前线,因为地狱在那一刻敞开……这是我的第一次战斗飞行,目标就在一环狂暴的火力中间。

我俯冲进入攻击,护航机爬高离开高炮射程。我从座舱里看去,视线被黑云充满,偶尔有曳光弹的尾迹,一瞬即逝,就像往火堆里丢进木块。我记不起是否按下了分离按钮,但速度有600-650km/h。子机击中三段式大桥的第一段爆炸,碎块砸在第二段桥面上。”


对照部署状态,护航里德尔的Bf109几乎可以确定来自JG51。图中的黄色5号隶属10/JG51,战争结束逃往西线时误降瑞典,人机后来都被苏联索走

里德尔的速度太快了,组合体的连接结构在巨大的应力下弯曲。短暂的失去意识后,他发现自己倒飞在奥得河东岸的树林上空。借助一队难民找到了方向,一侧主翼变形的Fw190以“螃蟹般的”姿态返航,抵达斯特劳斯堡已是天黑,里德尔侧滑降落在跑道上:

“降落之后我到指挥室报告战果,一个年轻的家伙穿着一身飞行服坐在桌子边。他是我的护航,我一下就知道了。他一脸欣慰——我分离了Ju88之后便消失在弹幕中,让他极度不安。我们觉得应该去喝一杯。来到餐厅脱下装具,我吃惊的看着对方——一个戴着骑士十字勋章的中尉站在我面前!他很快意识到了,指着勋章‘这啥都不算’。谈笑风生开始了。

他告诉我,接到为‘秘密大鸟’护航的任务很好奇,就第一个出发了,那就是我‘整个苏联红军一定都在朝我们开火,但你还是击中了大桥的第一段’他的语调很是尊敬,让我感到几分自豪。”

次日清晨,里德尔和他的护航飞行员道别,这位不知名的中尉先起飞,在机场上空摇动机翼示意,Bf109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里德尔走到重创的座机前,座舱侧面的登机踏板贴着一张纸条“不适合飞行”,以为是个玩笑,撕掉了,一个高级技师满脸通红的赶过来怒斥他。他想和鲍姆巴赫的代表谈,但地勤并不松口“我知道这只鸟炸毛了,不管怎样,它把我从屈斯特林带回斯特劳斯堡,我不想离开这个老朋友”。

“这是我最困难的起飞,但Fw190带着我升空,沿着一条曲折的路线飞到佩内明德。那天是1945年4月13日,我在德国空军的最后一次飞行。几个月后,我在格洛森布罗德(Grossenbrode)的战俘营被关押时,遇到了一个德国空降兵,当时他在守卫铁路桥附近的据点,离最近的苏军只有一百米。他说‘你那架孤单的槲寄生出现在大桥上空时,所有的空降兵都在挥手欢呼‘等了这么久的秘密武器终于到了!’——没什么秘密武器,但是你把它飞到了那里。”

远程的槲寄生3系列计划使用Fw190的翼面油箱,左右各可容纳270L燃油,使得组合体起飞全重达23.6吨,因此在Ju88下方加装一个辅助起落架,离地后抛下回收

暮鼓连绵

12日,KG(J)30的另外4个组合体攻击了屈斯特林。I/KG66的一架Ju88S在前方三公里领航,先导机于目标上空摇摆机翼示意,槲寄生鱼贯而下,Fw190分离后扫射了苏军高炮。四个飞行员都成功放出了炸弹,但没有任何确定战绩。

14日1740,I/KG(J)30的4个组合体从罗斯托克起飞,JG11派出一个四机小队护航他们到目标上空,卡尔·梅克尔(Karl Merkel)中士最后一个进入攻击航线,突然一架雅克-3出现在他的右侧,苏联战斗机的长点射从后扫到前,梅克尔本人被击伤,一发炮弹炸碎了仪表板……他慌忙扔掉了烫手的Ju88,带着24个弹洞迫降——另外有四发打在了螺旋桨上!

16日的作战不幸撞上了盟军战斗机的清场行动,在帕尔希姆的跑道上,加拿大411中队的喷火IX蹂躏了6/KG200的飞机。中队长D.C.戈登中尉扫射了一架准备起飞的Ju88,随后发现空中有一个组合体,他在机尾方向500码距离处开火,德国飞行员立即分离,戈登目睹“大块碎片和火苗从Ju88飞出”,紧接着是巨大的爆炸。D.J.巴泽特(Bazett)中尉用几个短点射结果了那架Fw190,这可能是盟军飞机击落的最后一组槲寄生。

雅克-3是苏联二战后期主力战机之一,总产量超过4800架。著名的诺曼底-涅曼飞行队使用该机取得了99个战绩

次日,3/KG(J)30的7个组合体准备从佩内明德起飞。伴着元首“俄国人将在柏林城下遭遇最惨痛失败”的承诺,I大队将在奥拉宁堡和罗斯托克出动另外两个中队的飞机配合,然而两座机场都因第一个组合体坠毁而无法使用。攻击的结果至今无详细资料,古切是仅有的两名幸存者之一,他的组合体在奥得河被高炮打坏了两架飞机的主翼,向左偏航,扔掉了Ju88:

“即使蹬满右舵,也很难控制这只瘸鸭子往西飞,我准备跳伞了,但是突然一盏红色的翼端灯出现在视野里,这只能是友机。我跟它飞到机场,看到跑道灯,这架飞机正常降落,地面灯光马上消失了。打出信号弹之后灯又亮了,但是我放不下起落架和襟翼……我双手捂脸,飞机以270km/h速度犁过草地翻了过来,才发现这里是维尔纽欣的应急备降场。另一个飞行员也在这里降落。”

4月20日,盟国以轰炸机和重炮为德国人民的元首庆祝第56个——也是最后一个生日。26日,苏军占领了普伦斯劳,同日3/KG(J)30计划出动3个组合体,但领队机滑跑时偏离跑道,虽然修正了方向,过低的离地速度导致Ju88的起落架撞上机场边缘铁道路基。Fw190在撞击中分离,地面上的人们看着飞机半滚倒转扎进海岸边的泻湖。行动取消了。

27日,几组槲寄生在罗斯托克马里恩切机场跑道上列队。鲁斯迈尔的飞机最后一个放开轮挡,他飞的太靠北了,只好在不寻常的宁静中沿着奥得河向南飞去。终于他看到了地面苦战中的陆军,对准晨雾中隐现的目标调好自动驾驶仪。Fw190拉起脱离,鲁斯迈尔从烟柱的位置判断击中了西岸的泊位——再也没办法阻止俄国人了,他沮丧的驾机在树梢高度返航罗斯托克,发现还算幸运:之前起飞的两个组合体没能返航。

它选择了飞翔

马里恩切机场的地勤们把起飞车靠上Ju88G,等着飞行员登机。4月30日,每个人都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任务了。弗洛姆霍尔德爬上4组槲寄生中的第三位,机场上响起了警报,他拿出飞行前检查单逐项核对,前面两个飞行员相继顺利离地,一盏绿灯闪烁,轮到他了。

坐在离地4.5米的座舱里,弗洛姆霍尔德启动了三台BMW801“跑道上任何的不平整都像跳过一条沟,每一次颠簸让我在座位上摇摆。我默念自己要对正跑道,调整方向舵如同赌博……顺着Fw190的发动机前方,刚好能看到跑道边的条形标记,我还是在跑直线的。颠簸停止了,我的槲寄生飞了起来——仿似重生的感觉”

战争结束时,美军在梅泽堡(Merseburg)组装线缴获的槲寄生2,近景处的Ju88G-1安装了非穿甲战斗部。有趣的是安装了教练型常用的机头下部支架

“前方的两架已经爬到了巡航高度,除了我们,天空一片空寂。800米高度的积云看起来越往东越浓,爬升到3000米我想启动自动驾驶,稍稍推杆以将垂直速度调节至0(即平飞)但飞机还在爬升。我又往前推了下驾驶盘,但大力也压不下机头,大家伙继续爬升,我有点不安了,回想第一次驾驶槲寄生——别人告诉我那货后来进入大角度俯冲就没有改出。

我检查每一个项目:所有方向舵控制正常,指示灯显示它在正常作用。切断了自动驾驶,爬升更猛了,空速开始慢慢下降,我开大节流阀以保持空速。升降舵没有任何变化,把方向舵设置成“起飞”也没用!我又想起了自动驾驶仪的上/下开关,但仍然没有效果,重新接通自动驾驶仪也没用反应。

此时Fw190机头又抬起来了,速度继续降低。我开始慌了,开足马力只能达到200km/h,除了把Ju88抛出去别无选择。抛掉沉重的挂载,Fw190虎躯一震向上蹿去。扭头向右,我的Ju88往东南方向继续爬升飞走了。

失落的回到马里恩切,“到底做错了什么”一度深深纠缠着我。一小时后,另外两个飞行员降落了。一个途中遭遇了战斗机,扔掉了危险的挂载,另一个抵达目标成功发射,看到了爆炸,但不知是否命中。一个下士驾驶的第4架飞机没能返回。几天之后,中队离开了罗斯托克,向着不确定的未来……”

直到5月7日,KG(J)30的一些飞行员还在驾驶SG3联队的Fw190进行对地攻击,大部分人向西跨过易北河向美军投降了。英国人在提尔斯特鲁普缴获了II/KG200的4组槲寄生——幸好不是在斯卡帕弗洛看到这些子母机。

提尔斯特鲁普机场被缴获的Fw190A-8/Ju88A-6,这架Fw190A现展出于帝国战争博物馆

在此缴获的另一S2型,尾翼和发动机是Ju88G-1的标准配置,透明机头推测是临时改装

槲寄生项目最初目的是改进机降作战,但却从未投入实战,举一反三将滑翔机更换为轰炸机的应用却取得了一定战绩。今日精确制导轰炸在二战时期堪称天方夜谭,确保摧毁只有两种途径:一则增加单发杀伤,一则初级制导。抛开反人类的“神风特攻”不谈,把炸药准确扔到目标头上,除了无线电制导只有人工控制(Hs293的改进型号计划安装最初的电视制导)。1944年,美国陆航和海航实行的阿芙洛狄特作战,使用制导的老旧重型轰炸机攻击坚固目标,后因命中率低且高风险中止。意大利空军在1942年8月攻击“基石”护航队试验使用遥控S.79攻击同样失败了,可见实战运用无线电控制的局限性。相比之下,同时具有大威力战斗部和末段航线控制的槲寄生系统,在技术和操作上是现实的,其预想目标——大型战舰和发电站都是这种飞行炸弹的理想演出剧场,但战争不是由某几种武器决定的,再宏大的方案也被总体局势的恶化断送,寄予厚望的王牌,在行刑队走到面前时被毫无意义的抛洒了。

1943年中,意大利的隆巴尔达飞机公司曾经制造过6架可与马基战斗机组成槲寄生的AR-1炸弹载机,但只有两架完工。这种翼展14米的中单翼机安装一台1000马力的菲亚特A80RC41发动机,设计载弹量2000公斤,实战计划采用无线电制导,意大利投降后停止研究

国外爱好者制作的“意大利槲寄生”模型,上部是一架MC.205 Serie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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