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树强丨伏龙桥岸的思念
春风拂面,花草树木又一次得到重生。
站在伏龙桥上,亁涧河两岸稀稀落落的柳树抽出一丝丝稀疏凄凉的嫩绿,与二十多年前的景象不能同日而语。
那个时候,两岸柳树整体茂盛,守护着潺潺溪水。那时还没有这座桥,河水比较丰沛,两岸的人们生活饮用水就来自于此。人们依河而居,每天天不亮就开始从河里担水。多数都是家里的男人出来挑水,偶尔也有女人挑水。一条扁担在肩,两头挑着大水桶,再把舀水瓢挂在扁担上,走起路来,水瓢与挂桶的铁链相接触,随着脚步,一步一个声音,一路上丁当作响。舀满第一担水后,瓢就放在水边,第二担水再继续使用,所以如果有人忘记了拿瓢,也不怕水挑不回去。春夏秋季节还可以,清晨亁涧河河水两边都是来来往往担水的人们,互相打个招呼,问候声“起镇早,吃了没有”?然后各自挑水回家。但是一到冬天,河水结冰,流量变小,这个时候就需要敲破冰层,在冰面挖一个洞,然后将水瓢伸进水里取水,这样才能把水舀到桶里。一声声次啦次啦的挖冰声一直能持续到太阳升起。乡亲们依赖亁涧河的水,所以也形成了一种默契,夜里天黑以后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之前是不能在河里洗衣服的,保证了水源洁净。
连接河两岸的,是由河边柳树枝条搭建的简易桥梁,地点都是按照人们出行方便和河堤的高低来确定的。有一些地方实实在在不能搭桥,但是人们还会从此过河,那就在合适的位置摆上几块大石头,来充当跳板过河。清清的河水流淌着,河边的柳树枝条垂入水中,取一些柳枝编成圆圈戴着头上,柳叶划过面颊痒痒的舒服至极,伙伴们相互间打水仗,等想起要回家的时候浑身湿透,家里人会大声嚷嚷着责备,我们会编着瞎话说,脚下没有踩稳掉到水里了,来搪塞父母。他们也不会深究,只是催促赶紧换衣服帮家里人喂猪饮牛或者烧火做饭。
最让我们害怕的是山洪暴发,那时郭家沟水库还没有修好,遇上暴雨必有洪水泛滥。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十里的河长,连接亁涧河两岸的大桥,只有陇海铁路的火车桥和310国道上的三孔公路桥。如果遇上大水,河两岸来往只能通过这两个地方过河,交通极为不便。直到九十年代初才在学校前边建起一座新桥,起名伏龙桥,寓意降伏亁涧河这条水龙。记得桥建前的那一年深秋,放学回家,同学们准备依次跳石头过河,一个个都飞跃而过,不知道为什么挨到我过河了,最后一步脚底下一滑,身体往后就倒,那个时候手还本能地想抓住河边垂下的柳枝。但是毕竟柳枝负不住身体的重量,还是四脚朝天摔倒在水里,因为河水中间放的石头把水流挡住,强迫改变流向,所以此处的水比其他地方深还大,因此我还被水流带出两三米远,呛了两口水才停下来,几个稍微大一点的同学赶紧跳到水里来救我,所幸除了浑身湿透,没有大碍,站起来后拖着湿透的衣服,嘴唇打着哆嗦往家跑去。还有类似落水的事一个同学陪妈妈去磨面,过河的时候,妈妈把她夹在胳肘窝,然后跳着过河,突然大人小孩都摔倒了,一下子都泡在水里,孩子身体轻,顺着水就被冲了下去,吓得妈妈赶紧去捞。捞上来了,紧抱着孩子哭诉到:好娃呀,水要是把你冲走了,可咋办呐。
修建好伏龙桥,没有了这些惊恐的水难,以后的日子平静而又蓬勃发展,没用一丝纠缠或埋怨。
社会发展,人们追求高质量的生活,早先的陋习渐渐消失殆尽,乡亲们把水管引进家,再也看不见沿河挑水的图画,也难寐赤脚踩水的情景。亁涧河依旧蜿蜒,但是河水在日益污染严重的气候变化下渐渐消失,只有在偶尔一次雨后才能看见久违的溪水,夹杂着泥土垃圾,浑浊而细小,软绵绵的流淌着,再也难觅往昔的欢乐。
作 者 简 介
狄树强,男,70后,河南省灵宝市人;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喜爱文学,爱好旅游;五年的军旅生涯使我成熟起来,在部队期间广播小说《白鹿原》《最后一个匈奴》《穆斯林的葬礼》等等陪伴着我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让我更加迷恋上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