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路途
遥远的路途
文/李琳
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马路两边的柳树像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尘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不动。只有那知了,不停地在枝头发出破碎的高叫。
我郁郁寡欢地拖着行李箱,父亲看了看表,对我喊道:“丫头做事就好磨磨蹭蹭的,快点,车快来了!”
“知道了,你做事还不一样就喜欢催。”我埋怨到。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父亲看不惯我的一些行为,而我也不能理解他。偏偏我俩都是犟脾气,谁也不让谁。于是在一番争执过后,我总会说一句:“以后上大学了,我要填省外,离家越远越好。”这一天终于到了,我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一旁的母亲开玩笑道:“你俩天生就是死对头,千万不要在路上打起来,让别人笑话。”
上了车,母亲向我招手,我也向她挥手,我看见母亲的眼泪流出来了。我对自己说:“别哭别哭,那么大人了,哭出来你爸会笑你的。”我咬了咬牙,深呼吸,又眨了眨眼睛,终于把眼泪逼回去了。
父亲坐在我旁边,默默地刷着朋友圈。
我的手机响了,是四姨。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时,我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话也说不出。我怕被父亲看见,竭力忍着。可就像水龙头的阀门被打开一样,眼泪喷涌而出。父亲只看了我一眼,立刻将头扭向了一边。
挂了电话,父亲看我稍微缓过来了,鄙夷地看着我说:“真没用!”
我立刻破涕而笑,“我也不想的,可我也忍不住啊。这也挺正常的。”
进站候车时,父亲一直在我耳边絮叨着,“坐火车,不要和陌生人讲话,也尽量不要睡觉……”
“我都那么大人了,知道了呢,真是烦人。”我抱怨到。
然而,上了火车,父亲就和对面的叔叔聊了起来。健谈,似乎是他的习惯。甚至这时候我的脑海里已浮现出交谈结束后父亲微微一笑的表情。见我在玩手机,他又要求我关机睡觉,又喋喋不休地向我传授他坐火车的经验,比如坐火车玩手机,时间长了,头会晕,吃不消……
列车内,空气混浊而又闷热,又值中午,我确实感到一丝疲乏。恍然间,一切声响渐渐远去,我很平静地入睡了。
一股刺鼻的风油精味侵入鼻孔,我从梦中惊醒。看了看父亲,他正无精打采地往太阳穴上抹风油精。
我噗嗤一笑,挖苦道:“这是我妈为我准备的风油精,谁允许你用了?”
他也笑了,“坐火车,头晕!你快睡吧,不然也该晕车了。”
“我身体好着了,谁像你。换你睡吧,我来看东西。”
他坚持让我睡,我又不愿与他唇枪舌剑,只好假寐着。而父亲,一遍一遍地涂抹着风油精,最终,他还是抵挡不过身体的疲乏,趴到桌子上了。
我睁开眼,脑海里浮现出父亲每次打工回来晕车作呕的画面。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你爸啊,一坐上车就跟没魂了一样,晕的厉害,别人把他抬走了他也没劲对付人。”
视线不觉定格在父亲的身上,父亲消瘦憔悴,古铜色的脸上,深深地刻着一道道皱纹。他眉心紧锁,嘴角抽搐,全身蜷缩在桌子一角,双手交叉紧紧地抓住衣袖,强忍着痛苦。空空的风油精瓶与瓶盖散落在他身旁。
“爸,很难受吗?还有那瓶风油精呢?”
“我没事,那瓶留着你用,还有很长一段路了!”他从桌上爬起,挺直了身子。
“得了吧!我不会晕车的,你快用吧!”
在我的坚持下,他掏出了风油精,涂抹在人中穴上,自嘲道:“你爸老了,不中用了!”又转过头对我说:“你以后要是嫁在省外了我一辈子也不去了!”随后,又趴在了桌子上。
我只觉得耳朵里一片嗡嗡声,仿佛有一面铜锣在脑海里轰鸣。我坐到他身边,挨着他。我把手搭在他背上,轻拍着他的背。那么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我和父亲之间隔着一条鸿沟,那么远,他没法过来,我也不愿过去。而这是第一次,我离父亲那么近。渐渐地,他的脸色归于平静,似是睡着了。
火车继续行驶着,轰轰的声音像爆炸了一般。我将头扭向窗边,那些田地、树木、房屋都随着火车的行进在眼前一晃而过,离我越来越远。而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离我们还是很遥远。心中不禁想到,在我们的人生路途中,是否有很多路,明明是捷径,却像这样被人为地拉大了距离。而我们又要在路上经过几番周折,才能到达目的地?
我是李琳,来自江苏淮安,毕业于江苏省淮州中学,现为南阳师范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大一学生。笔名竹心,取于竹“坚忍不拔,虚心有节”的象征。我平时喜欢阅读,是一名文字爱好者。竹之十德,正直、奋进、虚怀、质朴、奉献、卓尔、善群、性坚、操守、担当,是我一生的为人准则与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