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淑霞 | 棋子

棋子

俗话说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今年，人事副总苏萍正验证了这句话。年初，人事部经理升任副总，苏萍从劳资主管直升人事部经理。不到半年，人事副总突发疾病去世，苏萍又升任副总。

苏萍感到冥冥之中有一只巨手把她由地面推到了云端，腾云驾雾的感觉真美啊！

苏萍在千姿百态的彩云中没有迷失，她知道那只巨手是总经理游总，她要感恩，要用百倍的努力报答游总。

半个月前，游总和苏萍长谈了一次。最后游总说：饭店的现状就是这样，六百多的员工要养，几百万的能耗要供，再加上贷款债务，步履维艰啊！你考虑考虑，按刚才谈的，拿个方案上来。

苏萍忙活了一周，把一份报告交给了游总。交完报告苏萍一直处在亢奋中，盼着报告早日批下来。报告一批下来她就要付诸行动为游总赴汤蹈火。辅助游总修复这条千疮百孔的老船（游总这么形容饭店），使之在游总的掌舵下重新起航，奔向一个又一个灯光璀璨的港湾。

游总看了报告很满意，但也忧心忡忡，报告中关键的两条是一颗重型炮弹，会把饭店炸开锅。特别是第二条：饭店全体管理人员要重新考核竞聘上岗，没聘上的另行安排工作。对重新安排的工作不满意者，待岗。月工资按本市最低工资标准发放。就这一条非让那些老职工跳着脚骂他的八辈祖宗。

他并不怕骂，他怕的是这帮人背后的势力。他是部里的副局级干部，正想调回部里过安静日子。要是这时候惹出点事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想先放放风，看看反映。

游总清楚，饭店里藏龙卧虎，即使称不上龙虎，也是虎的三姑六婆。果不其然，他刚吹过风，老领导就来了电话，表面上关心他最近的工作，实际是暗示他谨慎行事，得过且过，别招惹麻烦。

上午局长又召见他。

他走进局长办公室时，局长正站在高大的玻璃窗前背手眺望。坐吧！从局长的声音里他扑捉到了紧张气氛，猜到了要谈的内容。

你看看这个。局长指着桌上的一封信开口。

他看着信，心随着信的内容逐渐缩紧，脸上仍平静如水......

局长不等他看完，已经开口：这封信落款是广大群众。群众是什么，群众是水，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啊！你和苏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可能是扑风捉影......唉，苏萍的作风问题咱先掠过。就这贪污受贿的经济问题，要是真的存在，你我的责任可不小啊！我们是怎么把的用人关呢？

局长跟他谈了两个小时。大概意思是：我们是共产党员，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是得罪不起的！企业要搞好，利润要上去，但稳定是最重要的。暗示他：听说这帮人要到部办公楼静坐，这帮人要是闹起来，你调回部里的事情不仅泡汤，好容易混上的副局级，也悬！

最后，吴局长指示：先把苏萍停职，给群众一个姿态。把事态稳住，再慢慢调查，什么时候调查清楚了，再酌情处理。

此刻，游总阴沉着脸，眉心紧锁，斜倚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吸烟。他50多了，想把这条破旧老船修补好交给新的舵手，再回到局里享清福。所以他才让苏萍拿个计划。苏萍的计划如能实施，这条船还真能起死回生。他对苏萍很了解，当初他力排众议把苏萍从主管的位置直升到部门经理，就是看重她的人品和能力。苏萍也没让他失望，减员增效——全员培训——重整规章严抓执行。件件干的漂亮。现在，这枚卒子正要过河，就这么输掉？太可惜了！

游总猛吸一口烟，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渺渺的烟雾中浮现出苏萍漂亮的脸蛋。这张脸，曾让他想入菲菲。他试探了几次，人家没那个意思,就撂下了。心想：嗨，来日方长吧！可现在，鱼没吃到，沾了一身腥。唉，人言可畏啊！

游总又吸了一口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向空中。眉心随着四散的烟雾渐渐舒展。他狠狠地把半截烟捻灭在景泰蓝烟灰缸里，随手抓起电话......

苏萍停职的第九天，游总又被局长请到办公室，商谈重用苏萍的方案。游总心里有数，谁都是一个棋子，局长也不例外。

高淑霞，笔名：乐哈，北京市石景山区作协会员，北京市小小说沙龙会员，中华精短文学会会员，签约作家。先后在《北方文学》、《大观.东京文学》、《微型小说月报》 、《天池小小说》、《金山》、《精短小说》、《小小说大世界》、《甘肃经济日报副刊》等三十多家报刊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