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荟】通俗华美用色浓艳,清末画家黄山寿(王鉴)

        清代末年,随着上海成为通商口岸,汇聚了一大批前往上海谋生的画家。这些画家在创作中并不排斥作品的商品属性,他们只有把作品卖出去,才能维持温饱。他们的作品存在着两极化的评价,有人觉得通俗华丽,有人觉得俗不可耐。到底是俗还是雅,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不过这些画家的作品,让传统绘画技法中装饰性技法得到极大发展。所谓装饰性技法,可以简单理解成怎样好看就怎样画。其实对于大师级的画家来讲,好看、难看并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他们更在意作品之中是否有新意,很明显他们的观念很难被市场接受。哪怕像任伯年、吴昌硕这样的名家,也需要在吉祥富贵的主题的框架内,进行大量创作。黄山寿的山水画就有这个特点,他特别看重作品的色彩与构图,通过贴近市场的方式,表达他对传统山水画的理解。

黄山寿是常州人,出生于贫寒之家,少年时开始学画,临遍古代名家作品。他作为一位民间的职业画家技法特别全面,可以创作山水、人物、花鸟等各种题材的作品。当然了,最能代表他艺术风格的还是山水画。

有些专家对黄山寿的山水画评价不高,觉得他的作品缺少韵味,只能通过浓艳的色彩让人关注一下。造成这种印象有多种原因。其一,黄山寿的弟子众多,为了谋生,就通过仿黄山寿作品盈利。这种带有造假性质的创作,导致黄山寿款山水画的艺术水准良莠不齐。其二,黄山寿本人为了卖画,画过很多应景的“行画”,这些作品拉低了专家对他的认可。其三,他在用色方面,的确是过分追求浓艳华丽,无法满足文人审美的需求。

从这几幅黄山寿款的作品就可以看出来上述提到的三点原因。同样是山居题材的作品,有的笔墨严谨、色彩雅致,有的就有些浮华俗气。如果,黄山寿可以少一点“妥协”,多一些“坚持”,也许他的成就会更高,更容易被专家认可。毕竟他的精品佳作,还是值得细细欣赏一番的。

黄山寿在用色的时候,一直在强调艳而不俗。色彩的饱和度高,会让作品具有一种夺目的光彩。黄山寿很擅长利用色彩的饱和度,增加作品的美感。这样的创作手法影响很大。后来,很多海派画家都在色彩运用方面下过苦功。

有人把黄山寿和改琦、任熊、吴榖祥并称为清末四大设色高手。从这个称号来看,他在色彩运用上的成就,有了一个相对公允的评价。黄山寿画色彩浓艳的山水,既是为了生活,也是一种创作上的探索。毕竟,对于一位以卖画为生的职业画家来讲,市场的需求是他创作中必须要重视的问题。

集元人技法之大成,而后自出机杼,王鉴《云壑松荫》

清初四王是当时画坛上成就最高的四位画家,常常有人会提出一个问题,他们之中谁的艺术成就最高。换而言之,就是谁的作品最好。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们同为清代正统派的领袖画家,他们的创作理念近似,画风不同,无法做出比较。如果把这个问题精准化一点,问他们之中谁对元代画家理解最深刻,这个问题有答案。

四王之中的王鉴对元代画家的作品理解最深刻,因为他的生活遭遇和元代画家近似。王鉴是名门子弟,他在中年的时候回乡隐居,一直过着贫寒交迫的生活。生活的苦难让他只能在创作中寻找温暖,促使他成为那个时代最伟大的画家之一。

这幅《云壑松荫》是王鉴的代表作,现收藏于上海博物馆。从这幅画就能看出来,王鉴在创作上已经达到了集元人技法之大成,而后自出机杼的境界。画中最明显的印记是,他学习了黄公望和王蒙的技法,在细节笔意上有吴镇的影子。元四家中的三位大师风格,他融会贯通之后,画到了一幅画作里面。

《云壑松荫》就题材而言,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前人和王鉴的同辈画家,几乎都画过这个题材。在寻常中发现不寻常,才是一个画坛大师的追求。他利用笔墨上的调整,营造出沉雄古雅的山水空间。

王鉴曾经拜入董其昌的门下,他拜入董门的时候,董其昌已经快80岁了,对他技法上的指导并不是很多。但董其昌的艺术理念,对王鉴影响很大。董其昌推崇的南宗山水画,成了王鉴毕生的创作主题。南宗山水画最大的特点是“润”,王鉴为了画出“润”的感觉,用了很多办法。

润,包含润泽,滋润的意思,简单讲就是山石看上去有一层水汽。如何表现出这种质感,五代董源、元代黄公望的作品都可以给出答案。黄公望的画风也不是凭空出现的,也有董源作品的影子。传统技法通过代代传承,满足了画家的创作需求。

《云壑松荫》在创作中既有皴也有染,皴染并用画面有了“华滋”的美感,仿佛画中山水带有一层光泽。王鉴把传统南宗山水画的表现形式又向前推进了一步,到了近代,黄宾虹等一众追求“华滋”面貌的画家,其实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王鉴的影响。

说到光泽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龚贤。龚贤大概比王鉴小20岁,他晚年的作品通过积墨法,也会有一层光泽。不过,龚贤并没有像王鉴那样推崇荒率之美,他崇尚郁茂浑沦。所以,王鉴作品中的韵味是正宗元人笔意。

对于名家的经典作品要反复欣赏,每看一次都会有新的感受。看王鉴画的《云壑松荫》除了佩服他对笔墨的掌控能力,更佩服他画中的醇厚味道。就像喝下一壶老酒之后,正在微醺之际,王鉴给你缓缓诉说他的山水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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