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353）刘裕伐秦
读通鉴（353）刘裕攻秦
1、大家都想伐秦
二月，加太尉刘裕中外大都督。刘裕戒严将伐秦。诏加刘裕领司、豫二州刺史，任命其世子刘义符为徐、兖二州刺史。琅邪王司马德文请启行戌路，修敬山陵；下诏同意。
夏，四月，壬子，魏大赦，改元泰常。
西秦襄武候昙达等击秦秦州刺史姚艾于上邽，击破，迁徙其民五千余户于枹罕。
五月，癸巳，加太尉刘裕领北雍州刺史。
六月，丁巳，魏主拓跋嗣北巡。
并州胡数万落叛秦，入于平阳，推匈奴曹弘为大单于，攻立义将军姚成都于匈奴堡。征东将军姚懿自蒲阪讨之，抓住曹弘，送长安，徙迁其豪右万五千落于雍州。
氐王杨盛进攻秦祁山，攻拔，进逼秦州。秦后将军姚平相救，杨盛引兵退；姚平与上邽守将姚嵩追击。夏王赫连勃勃帅骑四万袭击上邽，未至，姚嵩与杨盛战于竹岭，败死。
赫连勃勃攻上邽二旬，攻克，杀秦州刺史姚军都及将士五千余人，因毁其城。进攻阴密，又杀秦将姚良子及将士万余人；任命其子赫连昌为雍州刺史，镇阴密。征北将军姚恢弃安定，奔还长安，安定人胡俨等帅户五万据城降于夏。
赫连勃勃命镇东将军羊苟儿带着鲜卑五千人镇安定，进攻秦镇西将军姚谌于雍城，姚谌丢弃城市和部队逃奔长安。
赫连勃勃据雍县，进掠郿城。秦东平公姚绍及征虏将军尹昭等人将步骑五万攻击他，赫连勃勃退趋安定，胡俨闭门拒绝他，杀羊苟儿及所将鲜卑，再次以安定降秦。姚绍进击赫连勃勃于马鞍阪，击破夏军，追至朝那，追不上而还。赫连勃勃归杏城。
杨盛再次派遣兄长儿子杨倦攻击秦国，至陈仓，秦敛曼嵬击退他们。
夏王赫连勃勃再次派遣兄长赫连提南侵略泄阳，秦车骑将军姚裕等人击退他们。
2、李暠见索承明
凉州司马索承明上书劝凉公李暠讨伐河西王沮渠蒙逊，李暠引见，对他说："沮渠蒙逊为百姓所患，孤岂能忘了这件事？只不过势力未能除掉他。卿有必擒之策，当为孤陈述；直唱大言，使孤东讨，此与言'石虎小竖，宜肆诸市朝'的人何异！"索承明惭惧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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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魏主拓跋嗣大猎于牛川，临殷繁水而还。戊戌，至平城。
八月，丙午，大赦。
3、刘裕出兵伐秦
宁州献琥珀枕于太尉刘裕。刘裕用琥珀治金创，得到后大喜，命碎捣分赐北征将士。
刘裕任命世子刘义符为中军将军，监太尉留府事。刘穆之为左仆射，领监军、中军二府军司，入居东府，总摄内外。以太尉左司马东海人徐羡之为刘穆之之副，左将军朱龄石守卫殿省，徐州刺史刘怀慎守卫京师，扬州别驾从事史张裕任留州事。
刘怀慎是刘怀敬的弟弟。
刘穆之内总朝政，外供军旅，决断如流，事无拥滞。宾客辐凑，求诉百端，内外咨禀，盈阶满室；目鉴辞讼，手答笺书，耳行听受，口并酬应，不相参涉，全都赡举。又喜宾客，言谈赏笑，弥日无倦。裁有闲暇，手自写书，寻鉴校定。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辄为十人馔，未尝独餐。曾报告刘裕说："刘穆的家里本贫贱，赡生多阙。自叨忝以来，虽每存约损，而朝夕所须，微为过丰。自此外，一毫不以负公。"
中军咨议参军张邵进言于刘裕说："人生危脆，必当远虑。刘穆之若邂逅不幸，谁可代之？尊业如此。苟有不讳，处分云何？"
刘裕说："此事自然委托刘穆之及卿。"
丁巳，刘裕发兵建康，遣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领步军自淮、淝向许、洛，新野太守朱超石、宁朔将军胡藩进逼阳城，振武将军沈田子、建威将军傅弘之趋武关，建武将军沈林子、彭城内史刘遵考将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以冀州刺史五仲德督前锋诸军，开巨野入河。刘遵考是刘裕的族弟。
刘穆之对王镇恶说："公今委卿以伐秦之任，你要加油！"
王镇恶说："我不克关中，誓不再渡江！"
刘裕既行，青州刺史檀祗自广陵则率众至涂中掩讨亡命。刘穆之恐祗檀为变，商议要遣军队。这时檀韶为江州刺史，张邵说："如今檀韶据中流，檀道济为讨秦军首，若有相疑之迹，则大府立危，不如逆遣慰劳以观其意，必无患。"刘穆之才停止。
4、魏国的战略短视
初，魏主拓跋嗣派公孙表征讨白亚栗斯，说："必先与秦洛阳戍将传递信息，使备河南岸，然后攻击。"
孙表未至，胡人废白亚栗斯，改立刘虎为率善王。孙表认为胡人内自携贰，势必败散，遂不告秦将而攻击，为刘虎所攻击取败，士卒死伤甚众。
拓跋嗣谋于群臣说："胡叛逾年，讨之不克，其众繁多，为患日深。如今盛秋不可复发兵，妨民农务，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白马侯崔宏说："胡众虽多，无健将统御，终不能成大患。孙表等诸军，不为不足，但法令不整，处分失宜，以致失败。得大将一向有威望的人将数百骑兵往摄孙表军，无不克的。相州刺史叔孙建前在并州，为胡、魏所畏服，诸将莫及，可派遣。"拓跋嗣听从，任命叔孙建为中领军，督孙表等人征讨刘虎。九月，戊午，大破胡人军队，斩首万余级，刘虎及司马顺宰皆死，俘其众十万余口。
（魏国这个时间还没有做好应对刘裕伐秦这样的大事件，战略上没有预案。）
5、姚泓的决断能力不足
太尉刘裕至彭城，加领徐州刺史；任命太原人王玄谟为从事史。
当初，王廞战败时，沙门昙永藏匿其幼子王华，使提衣襆自随，津逻疑这个小孩子。昙永呵王华说："奴子何不速行！"棰之数十，于是得免；遇赦，还吴。因为其父存亡不测，布蔬食，绝交游不仕，十余年。刘裕听闻王华有贤才，打算起用他，于是发王廞丧，命王华制服。服阕，辟为徐州主簿。
王镇恶、檀道济入秦境，所向皆捷。秦将王苟生以漆丘投降王镇恶，徐州刺史姚掌以项城投降檀道济，诸屯守皆望风款附。惟新蔡太守董遵不投降，李方圆道济攻拔其城，抓住董遵杀掉。进克许昌，获秦颍川太守姚垣及大将杨业。
沈林子自汴入黄河，襄邑人董神虎聚众千余人来投降。太尉刘裕版为参军。沈林子与董神虎共攻仓垣，攻克，秦兖州刺史韦华投降。董神虎擅还襄邑，沈林子杀了他。
秦东平公姚绍进言于秦主姚泓说："晋兵已过许昌，安定孤远，难以救卫，宜迁其镇户，内实京畿，可得精兵十万，虽晋、夏交侵，犹不亡国。不然，晋攻豫州，夏攻安定，将若之何？事机已至，宜在速决。"
左仆射梁喜说："刘公一向有威名，为岭北所惮，镇人已与赫连勃勃深仇，理应守死无贰。赫连勃勃终不能越安定远寇京畿；若无安定，虏马必至于郿县。如今关中兵足以拒晋，无为豫自损削。"姚泓采纳。
吏部郎懿横密言于姚泓说："姚恢于广平之难，有忠勋于毕下。自陛下龙飞绍统，未有殊赏为答其意。今外则致之死地，内则不豫朝权，安定人自以孤危逼寇，思南迁者十室而九，若恢拥精兵数万，鼓行而向京师，得不为社稷之累乎！宜征还朝廷以慰其心。"
姚泓说："姚恢若怀不逞之心，征他适所以加速祸患。"又不听从。
6、魏国的应对
王仲德水军入河，将逼滑台。魏兖州刺史尉建畏懦，率众弃城，北渡河。王仲德入滑台，宣言说："晋本打算以布帛七万匹假道于魏，不曾想到魏之守将弃城遽去。"
魏主拓跋嗣知道后，派遣叔孙建、公孙表自河内向枋头，并引兵济河，斩尉建于城下，投尸于河。呼王仲德军人，问以侵寇之状。王仲德让司马竺和之对答说："刘太尉使王征虏自黄河入洛阳，清扫山陵，非敢为寇于魏。魏之守将自弃滑台去，王征虏借空城以息兵，行当西引，于晋、魏之好无废，何必扬旗鸣鼓以曜威！"
拓跋嗣命叔孙建以问太尉刘裕，刘裕逊辞道歉说："洛阳，晋之旧都，而羌据之；晋想要修复山陵很久了。诸醒宗族，司马休之、国璠兄弟，鲁宗之父子，皆晋之蠹贼，而羌收留以为晋患。如今晋将伐秦，打算假道于魏，非敢为不利。"
魏河内镇将于栗磾有勇名，筑垒于河上以备侵轶。刘裕以书信送给，题说"黑槊公麾下"。栗磾好操黑槊以自标，故刘裕以此称呼。魏借机拜栗磾为黑槊将军。
冬，十月，壬戌，魏主拓跋嗣到豺山宫。
当初，燕将库傉官斌降魏，既而又叛逃归燕。魏主拓跋嗣遣骁骑将军延普渡濡水击库傉官斌，斩之；于是进攻燕幽州刺史库傉官昌、征北将军库傉官提，皆斩杀。
7、攻取洛阳
秦阳城、荥阳二城皆投降，晋兵进至成皋。秦征南将军陈留公姚洸镇洛阳，遣使求救于长安。秦主姚泓遣越骑校尉阎生率骑兵三千相救，武卫将军姚益男将步卒一万助守洛阳，又遣并州牧姚懿南屯陕津，为之声援。
宁朔将军赵玄进言于姚洸说："如今晋寇益深，人情骇动，众寡不敌，若出战不捷，则大事去了。宜摄诸戍之兵，固守金墉，以待西师之救。金墉不下，晋必不敢越我而西进，是我不战而坐收其弊。"
司马姚禹暗中与檀道济通谋，主簿阎恢、杨虔，皆姚禹一党，共嫉赵玄，进言于姚洸说："殿下以英武之略，受任方面；如今婴城示弱，得无为朝廷所责备么！"姚洸以为然，于是派遣赵玄领兵千余南守柏谷坞，广武将军石无讳东戍巩城。
赵玄哭泣对姚洸说："赵玄受三帝重恩，所守正有死罢了。但明公不用忠臣之言，为奸人所误，后面必悔这件事。"既而成皋、虎牢皆来投降，檀道济等长驱而进，石无讳至石关，奔还。龙骧司马荥阳毛德祖与赵玄战于柏谷，赵玄兵败，被十馀创，据地大呼。赵玄司马蹇鉴冒刃抱赵玄而泣，赵玄说："吾创已重，君宜速去！"
蹇鉴说："将军不济，蹇鉴逃去怎么心安！"与之皆死。
姚禹逾城投奔檀道济，甲子，檀道济进逼洛阳。丙寅，姚洸出降。檀道济获秦人四千余人，建议的人要尽坑之以为京观。檀道济曰："伐罪吊民，正在今日！"皆释而遣还。于是夷、夏感悦，归附的人特别多。阎生、姚益男未至，听闻洛阳已没，不敢进。
己丑，诏遣兼司空高密王恢之修谒五陵，置守卫。太尉刘裕任命冠军将军毛修之为河南、河内二郡太守，行司州事，戍洛阳。
8、刘裕为宋公
西秦王乞伏炽磐使秦州刺史王松寿镇马头，以逼秦之上邽。
十一月，甲戌，魏主拓跋嗣还平城。
太尉刘裕遣左长史王弘还建康，讽朝廷求九锡。这时刘穆之掌留任，而旨从北来，刘穆之于是愧惧发病。
王弘是王珣的儿子。
十二月，壬申，下诏任命刘裕为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宋公，备九锡之礼，位在诸侯王上，领征西将军、司、豫、北徐、雍四州刺史如故，刘裕辞不受。
西秦王乞伏炽磐遣使见太尉刘裕，求击秦以自效。刘裕拜乞伏炽磐平西将军、河南公。
9、姚氏内乱
秦姚懿司马孙畅劝说姚懿袭击长安，诛东平公姚绍，废秦主姚泓而代之。姚懿以为然，于是散谷以赐河北夷、夏，欲树私恩。左常侍张敞、侍郎左雅劝谏说："殿下以母弟居方面，安危休戚，与国同之。如今吴寇内侵。四州倾没，西虏扰边，秦、凉覆败，朝廷之危，有如累卵。粮食是国之大本，而殿下无故散之，虚损国储，将若之何？"姚懿大怒，笞杀两人。
姚泓知道后，召东平公姚绍，密与之谋。姚绍说："姚懿性识鄙浅，从物推移。造此谋的人，必是孙畅。但驰使征孙畅，遣抚军将军姚赞据陕城，臣向潼关为诸军节度，若孙畅奉诏而至，臣当遣姚懿率河东见兵共御晋师；若不受诏命，便当声其罪而讨伐他。"
姚泓说："叔父之言，杜稷之计啊。"乃遣姚赞及冠军将军司马国璠、建义将军虵玄屯陕津，武卫将军姚驴屯潼关。
姚懿于是举兵称帝，传檄州郡，想要运匈奴堡谷以给镇人。宁东将军姚成都拒绝他，姚懿卑辞诱惑，送佩刀为誓，姚成都不从。姚懿派遣骁骑将军王国率甲士数百攻成都，姚成都反击擒住，遣使再让姚懿说："明公以至亲当重任，国危不能救，而更图非望；三祖之灵，其肯佐明公乎！姚成都将纠合义兵，往见明公于河上。"于是传檄诸城，谕以逆顺，征兵调食以讨伐姚懿。
姚懿亦发诸城兵，莫有响应的人，惟临晋数千户响应姚懿。姚成都引兵济河，击临晋叛变的人部落，击破他们。镇人安定郭纯等人起兵围姚懿。东平公姚绍入蒲阪，抓住姚懿，诛杀孙畅等人。
10、夫死妻殉
这一年，魏卫将军安城孝元王叔孙俊卒。魏主拓跋嗣甚怜惜他，对其妻桓氏说："生同其荣，能没同其戚么？"桓氏于是缢而祔叔孙俊。
丁零翟猛雀驱略吏民，入白三间为乱；魏内都大官河内张蒲与冀州刺史长孙道生征讨。长孙道生是长孙嵩的小儿子。
长孙道生打算进兵击猛雀，张蒲说："吏民非乐为乱，为猛雀所迫胁的。如今不分别，一并攻击，虽欲返善，其道无由，必同心协力，据险以拒官军，未易马上讨平。不如先遣使劝谕，以不与猛雀同谋者皆不坐，则必喜而离散了。"长孙道生听从，降者数千家，使复旧业。猛雀与其党百余人出走，张蒲等追斩猛雀首，左部尚书周几穷讨余党，全都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