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文学-专栏】水库上头那块地 / 作者:甄秀龙
水库上头那块地
甄秀龙
自从分田到户后,村里对土地进行了几次大调整,从最初的人均二亩地到现在的一亩二,从开始有钱的人承包荒山到现在的人均荒山,家家有山、有地,村民守着山,守着地过日子,心里踏实,土地在农村就是农民的命根子。
父亲分了一块地在官庄源,水库上头,这块地三面环水,只有一条向西的出路,坑坑洼洼,有些人种地种的很下财,把通往地里的路都挖去半边,这条路要一直向西爬五六里路的上坡才能到达主路,然后折向东南再折向东七八里才能到家,收割一次庄稼真是太不容易了,一开始的小推车需要人力往上拉,等爬上坡,推车的、拉车的都已精疲力尽,送一次庄稼得需半天之久,这也许是每次调整地别人都不和父亲争的缘故吧!
到那块地干活,没个三五天是完不成的,后来稍好一些,用牛拉排车,省人力,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路程,搬回家的东西却是原来的两倍多。邻居们都劝父亲不要那块地,可是父亲舍不得,说那块地虽然离家远,但土质好,旱涝保丰收。
我是不喜欢那块地的,每次去干活,大人往家送庄稼,留我在那里看庄稼,在水边瞅瞅被风吹起的波浪,一波一波的亲吻着我家的土地,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白蛇传》中的水漫金山寺,吓得我往出路那边走;谁知地边的小松树林里还有一座坟茔,在树荫里更显得阴森可怕,看看四周无人,唯恐有鬼从里面跳出来,没有办法的我只好坐在地中间哭泣......
每次的哭泣都让父亲难过,父亲一边安慰我,一边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坟主人――涛的故事。故事发生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一群孩子在水库边玩耍,那天的天气出奇的热,水库边的树叶全都耷拉着、无精打采的,没有一丝活气,就连湖面上的水蒸气热得都让人受不了,树上的知了却不知死活的聒噪不停,几个孩子不知是在谁的提议下,脱了个精光,一头扎进了水里,不会凫水的狗屎看到小伙伴们不见了踪影,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正好涛在附近干活,二话没说钻入水中救起了孩子,一个、两个、三个......,孩子得救了,涛却留在了水中,终结了年仅二十岁的生命,家人哭着把涛埋在了水库边。
听完这个感人的故事,我对涛舍己救人的精神肃然起敬,也不知为啥就是自己在地里也不害怕了。
记得有一年春旱,地里的小麦都显得有些干枯,麦苗又瘦又黄,只剩下几枝在那里顽强地支撑着。那个年代没有喷灌机,急得村民围着自家麦地团团打转,毫无办法,看来只有靠天吃饭。我家那块地边就是水库,为了挽救麦苗,父亲带领我们一家挑水浇麦苗,水这么近,挑水一沟沟地浇,也是很快,浇的水虽然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那一年我家的麦子没减产。虽然路远,为了有口饭吃,父亲更舍不得这块地了。
在那个年代,缺吃少穿,父亲去那块地里干活,总是捎着鱼网,干活前在水库里下上渔网,再去干活,临回家之前,拉出鱼网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餐桌上总会多出美美的鲜味,我们也理所当然地解解馋,恐怕这也是父亲舍不得这块地的原因之一。
我时常坐在地边上幻想,要是有条船该有多好,把庄稼装在船上,划船通过水库,到了另一头湖边,把庄稼一卸,再装小推车,一溜下坡,也就二里路,一阵小跑就到家了,不用上那么漫长的坡,也不用走那么多冤枉路,唉,可惜一切都是空想,依旧在爬坡,依旧走冤枉路。
九二年,雨水特别大,那年夏天阴雨连绵,水库的水位不断上涨,眼瞅着包括我家地在内的十多亩地,浸没在水中,那一地庄稼马上就要收获,疼的父亲直掉眼泪,为了减少损失,父亲和我在水中摸索着拔花生,水足足有一人多深,每拔一次都要潜入水底,拔出的花生又大多不成熟,费事又费力,还特别危险,父亲这才决定放弃。
这块地从此也不在属于我家的了,现在提着鱼杆每每走过这个地方,总是感慨万千。这块地让我家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劳动,当然收获也是满满的。正如父亲所说:种庄稼哪有不吃累的,能收入就好。
作者简介:甄秀龙,男,山东省莒南县相沟镇中心小学教师。文学爱好者,在网络平台发表数篇文章,笔名:逸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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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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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醉卧蘭亭(ID: yf476800)
【主编简介】
醉卧蘭亭:
男,70后,1993年毕业于一所中等师范学校,做过三年乡村中学教师,现供职于南京某高校。教过十几年英语,现从事美国政治与外交方面教学与研究工作。工作之余执着于少年时的文学梦,写作只是为了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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