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的彼岸”,尼采:人生没有目的只有过程
“从童年起,我就寻求孤独,喜欢躲在无人打扰的地方”
1872年,尼采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悲剧的诞生:源于音乐的灵魂》。与启蒙时期传统中,认为古希腊文明属于高贵、单纯、优雅而宏伟的看法不同的是,尼采将古希腊文明描述为两种独特派系的不断斗争——阿波罗派与狄俄倪索斯派。
尼采出生于普鲁士的一个乡村牧师家庭,那是1844年10月15日,这天恰好是当时的普鲁士国王威廉四世的生辰。尼采的父亲是威廉四世的宫廷教师,深得国王的信任,于是他获得恩准以国王的名字为儿子命名。日后尼采回忆:“无论如何,我选在这一天出生,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在整个童年时期,我的生日就是举国欢庆的日子。”
儿时的尼采是个沉默的孩子,两岁半才学会说第一句话,“在我早年的生涯里,我已经见过许多悲痛和苦难,所以全然不像孩子那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从童年起,我就寻求孤独,喜欢躲在无人打扰的地方。这往往是在大自然的自由殿堂里,我在那里找到了真实的快乐。”
尼采3岁时,父亲就死于脑软化症;数月后,年仅2岁的弟弟又夭折。亲人接连的死亡,使尼采过早地领略了人生的阴暗面,铸成了他忧郁内敛的性格。尼采随同母亲和妹妹迁居瑙姆堡,从此便生长在一个完全女性的家庭里。祖母关于其波兰贵族家族史的灌输对尼采贵族情结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尼采自幼相信自己有着波兰贵族血统并为此而感到自豪。
父亲的身影隐隐雕刻入尼采的记忆当中,他希望以父亲为榜样成为一名牧师。家中信教的女人们(他的母亲、妹妹、祖母和两个姑姑)把尼采娇惯得脆弱而敏感,也深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无常,孤僻的性格使得他的童年被形容成“那一切本属于其他孩子童年的阳光并不能照在我身上,我已经过早地学会成熟地思考” 。
到了1886年尼采也对这本书抱持保留态度,将其称为“一本难以忍受的书……写的很糟糕、沉闷、让人难堪、疯狂”。
“强烈的希望,比任何一种已实现的快乐,对人生具有更大激奋作用”
《人性的,太人性的》一书的第一部分最初于1878年出版,尼采在1879年出版了增补的第二部分《各种看法和原则》,1880年出版了第三部分《流浪者及其阴影》。三个部分一起在1886年以《人性,太人性的:自由灵魂之书》为名出版。
这本书代表了尼采创作生涯中的“中期作品”的开端,抛弃了德国浪漫主义和瓦格纳的影响,开始显现出完全的实证主义的倾向。这个时期的写作风格在于很少提出一套建设性的哲学体系,这些作品都是以数百条格言编汇而成,有时只有一句话,有时则长达一页或两页之多。
10岁时就读于瑙姆堡文科中学的尼采,对文学与音乐极感兴趣。14岁时,进入普夫达中学,这个学校课程都是古典的,训练很严格,出了很多伟人。尼采幼年曾受教于普鲁士当时最好的女钢琴家,当他的母亲为他聘请这位老师时,尼采就深感日后的生活离不开这样的精神支持了。1861年17岁尼采患严重疾病,首次出现健康恶化的征兆,被送回家休养。
1864年,尼采和他的朋友杜森进入波恩大学攻读神学和古典语言学,但第一学期结束,便不再学习神学了。他是一名诗人,需要激情、超常和具有神秘性的东西,他不再满足于科学世界的清晰与冷静。尼采在修养和气质上更是一名贵族,所以他对平民政治不感兴趣,而且他从没想过要过一种安宁舒适的生活,所以他不会对有节制的欢乐和痛苦这样一种生活理想感兴趣。
1865年,他敬爱的古典语言学老师到莱比锡大学任教,尼采也随之到了那里。这期间,他偶然地在一个旧书摊上购得了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一书,欣喜若狂,“当时他正孤立无助地经历着某些痛苦的体验,几乎濒于绝望,而叔本华的书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现了世界、人生和他的心境。他觉得叔本华好像专门为他写了这本书一样。”那时,尼采非常困惑:为何像叔本华那样的天才会被现世所抛弃,其伟大的著作为何只在书架的偏僻角落才找得到?
“一个孤独的人经常会因为怀疑他还爱着的那几个人而痛苦”
1869年2月,年仅24岁的尼采被聘为瑞士巴塞尔大学古典语言学教授。此后的十年是尼采一生中相对愉快的时期。在巴塞尔,他结识了许多年长和年轻的朋友,例如瑞士著名文化艺术史学家雅可布·布克哈特。1869年4月,尼采获得了瑞士国籍,从此成为瑞士人。1869年5月17日,尼采初次到瑞士卢塞恩城郊的特利普拜访了瓦格纳。同月28日,他在巴塞尔大学发表就职演说,题为《荷马和古典语言学》。当时,巴塞尔城里所有贵族家的大门都对他敞开,他成为巴塞尔学术界的精英和当地上流社会的新宠。
1870年尼采被聘为正教授。不久传来了德法开战的消息,尼采主动要求上前线,“我第一次感到,至强至高的‘生命意志’决不表现在悲惨的生存斗争中,而是表现于一种‘战斗意志’!”1870年10月,尼采重返巴塞尔大学讲坛。他结识了神学家弗兰茨·奥弗尔贝克,两人很快成为挚友并共居一所住宅,彼此影响着对方。
1873至1876年,尼采先后发表四篇长文,结集为《不合时宜的考察》一书。书的主题仍是文化批评。1879年,尼采辞去了巴塞尔大学的教职,开始了十年的漫游生涯,与此同时,尼采也进入了创作的黄金时期。
在梅森葆夫人和另一位朋友雷埃邀请下,1882年4月,尼采到罗马旅行。在那里,两位朋友把一个富有魅力、极其聪慧的俄国少女莎乐美介绍给他,做他的学生。尼采深深坠入情网,莎乐美也被尼采的独特个性所吸引。两人结伴到卢塞恩旅行,沿途,尼采向莎乐美娓娓叙述往事,回忆童年,讲授哲学。
但羞怯的性格使他不敢向莎乐美吐露衷曲,于是他恳请雷埃替他求婚,殊不知雷埃自己也爱上了莎乐美。莎乐美对这两位追求者的求爱都没有允诺。最后,两人只能保持着友好的接触。然而尼采的妹妹伊丽莎白却对他们的友谊满怀妒恨,恶意散布流言蜚语,挑拨离间,使他们终于反目。仅仅5个月,尼采生涯中的这段幸福小插曲就终结了。
在尼采的记录中提到,“曾因向自己的意中人求婚受挫而对女性放弃了任何希望,于是他就开始拼命攻击女性,尼采特别反对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妇女解放。他成了一个自大的沙文主义者。”
“许多真理都是以笑话的形式讲出来”
1889年,长期不被人理解的尼采据说由于无法忍受长时间的孤独,在都灵大街上抱住一匹正在受马夫虐待的马的脖子,最终失去了理智。数日后,他的朋友奥维贝克赶来都灵,把他带回柏林。尼采进入了他生命的最后十年。他先是住在耶拿大学精神病院。1890年5月,母亲把他接到南堡的家中照料。
在尼采的“晚期作品”中,1886年出版的《善恶的彼岸:未来哲学的序曲》最接近于他的中期作品的风格。在这本书里尼采定义了真正的哲学应该具备的条件:想象力、自我主张、危险、创意、以及“价值的创造”——其他的他都认为是附带的条件。
1897年4月,因母亲去世,尼采迁居到位于魏玛的妹妹伊丽莎白·福尔斯特·尼采的家中居住。在尼采的一生中,他的家庭始终是他的温暖的避风港,作为这个家庭中唯一的男性,家中的五位女性成员始终围着他转,无微不至地关怀他,精心呵护他,尽量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但尼采却像个苦行僧一样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世界中漂泊游荡,忍饥挨饿,沉思冥想,“人生没有目的,只有过程,所谓的终极目的是虚无的——人的情况和树相同。它愈想开向高处和明亮处,它的根愈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处,向深处,向恶——千万不要忘记。我们飞翔得越高,我们在那些不能飞翔的人眼中的形象越是渺小。”1900年8月25日,这位生不逢时的思想大师在魏玛与世长辞,享年5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