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书一记(一)对你的执着如同你被改变的电影台词

2010年的尾巴,上映了一部久违了的电影,他的名字叫《让子弹飞》。说他久违是因为该片导演姜文已经多年没有出片了,而就像是“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一般,这个叫姜文的男人“不拍也罢,拍了就是一部佳作”。像极了他被冠上的“文艺片教父”的称号。毕竟,距离上一回他导演一出电影,暌违可不是一年两年了。

当年和这部电影一样的是房地产和物价的齐飞,而口袋里装满了银子的中国观众也用自己的钱加上嘴巴为这部电影举起了双手双脚。也让中国电影票房从这部电影开始冲刺七亿的旅程。此后的中国电影动不动就破十亿;但是在阿凡达和让子弹飞的2010年,要一直花费四年才随着“钱”的贬值和消费选择往10亿冲;至于再后来这部电影的余温整出的“让学”和“申遗”就真的是子弹飞了好一会儿,凸显了导演的枪法精准,直击观众要害。

可我今天要说的久违,却另有其说。那是一本和这部电影息息相关的书。他的名字叫《夜谭十记》。说他息息相关,是因为这部姜文执导的电影就改变自这部书的其中一篇,即《盗官记》。我很早就知道《让子弹飞》改编自马识途的小说《夜谭十记》。但从来没想过自己对这本笔记体小说的执着却如此着了魔。

马老是蜀中大器晚成,中年成名的“小说家”。而《夜谭十记》刚好是他的代表之作。十记就是十个故事,算不上长篇。可以说是中篇小说。每一个故事都写的有点传奇色彩,又有点李劼人的味道。小说和电影一样,直接毙中读者要害,篇篇精彩。尽管如果不是电影的成功,或许马老的这部小说集只能是在小众的文学圈里晃荡。可始终架不住受众者审美的趋同。这点,在我坚持的文艺互通理论下或许可以作为见证。而且《让子弹飞》的原篇章《盗官记》也不是第一次被搬上银幕。早在这本小说火爆的1985年,编剧钱道远就把它写成了《响马县长》,和李华导演合作将一个匪盗“日为官夜为盗”的故事展现给观众。同样十分精彩。

说起电影。马老也上了回镜。马老十分高寿,他活成了个人瑞。在不久前上映的纪录片里还和一群“90”后大咖们一起亮了像。可惜,当年促成他合作的总编辑韦君宜没那么长寿。1982年,韦大总编就曾邀请马识途在出版《夜谭十记》的当年再接再厉,可小马同志硬是熬成了老马同志也没能把续作的坑填上。不过,弥足珍贵的是马老最终还是兑现了他对死去的老编辑好友的承诺,在2020年末把夜谭十记的续记给折腾出来了。于是乎,在武汉导出的全国疫情最严重的时刻翻篇的时候,合作方把马老的旧作新作一起带给读者朋友。这才有了《夜谭续记》的出版和《夜谭十记》的再版。

不论是《夜谭十记》还是后来的续记,他的文章特点满满的铺陈着小说家的味道。要想成为小说家,除了年龄和资历要到位,小说创作的风格和技巧是打底的基础。在早一辈小说家中,像马识途先生这样以试手到琢磨再到专业训练再回到创作的作家路子在建国以来至八十年代以前是常态。作为公务员出身又经历了两个世纪一百多年岁月的马老眼中,万事万物无不可用文字名状,但要切中肯綮,有的放矢,把人生阅历与心中所要表达的内容如实呈现在文字中,就很需要把握材料的取舍。早些年作协里,作为职业倾向明显的作家,都有配备助手收集材料然后自己处理得出作品的惯例。记得某大作家就曾给后期之后的汪曾祺指点迷津,把汪小伙收来的素材用完撇回去,才有了后来的汪老头,让老头一辈子记忆犹新。

马老当初写《夜谭十记》或许不一定有着《十日谈》的影响,毕竟当年韦君宜是希望他把自己的阅历写成故事。谁能想到会这么精彩,1983年还再版加印了二十万册!可新版的《夜谭续记》分明有了《十日谈》的味道。只不过,这次的闻见录是从公务员的口中获得。但这点皮表之外的里层却还是满满的马识途干货。

新时代的网络写手很多故事题材和内容来自网络和想象,因此和旧时代及传统作家比多了些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空间。可他们却永远无法与严肃文学一路走来的传统作家比拼底蕴。这主要就是阅历和经历的差距,以及职业技能的专业化路线。马老那一代人且不说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战争与和平,光是吃的饭和走的路都不知道比我们后辈多多少,何况他的文字历练与他本人同样与时俱进。《夜谭后记》里就多少有着网络时代单元剧的特点,今后怕是比西方的《十日谈》跟符合编剧们的改编胃口。而马老的新旧结合的讲故事方式却能始终保持着让读者“感觉一切都发生过”的真实感历历在目。因为,这是区别于今天市场化的娱乐方式创作出来的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他们本身就代表着现实几种,只是马老用文字这种艺术形式表现给读者。

因为关注成都文化圈,我算是第一手得知马老《夜谭十记》出版的消息。可我至今没有去买一本新版来。这和我的执拗劲儿有关。尤其是我对那个复古的封面设计,更是打心眼儿里产生共鸣。新出版的《夜谭十记》与《夜谭续集》延续了八十年代初的风格,尤其是《夜谭十记》完全保留了当年出版的封面设计。而《夜谭续记》则是延续了他的风格,两本书的封面中中最灵魂的油灯🪔的设计让这部小说锦上添花。尽管如此,我对那本旧封面旧设计的80年代本还是放不下内心的执着,一心只想弄到一本品相好的82年或83年初版本。

前不久,在取得崔文川老师的微信后,我问了下他是否可以搞到一本品相较好的80年代版本的《夜谭十记》。崔老师是成都西安文化界,尤其是读书界的代表,新生代文坛逸事如果在蜀中或古城中流出,怕是必有他的参与。讨本蜀中名家之书的下落怕是问他最合适不过了。尽管他也回复新版已出,却架不住我执拗的寻找八十年代版本的决心。答复我自己架上就有一本,只是不知道放在哪里,也不知道是否入的了我的法眼。这就玩笑了,爱书人手上的书永远是另一个爱书人眼馋手馋甚至嘴馋的对象,又怎么可能不入法相呢?倒是怕不肯割爱是也。

今年兜兜转转已经是我寻觅82版《夜谭十记》的第九年了,马老也已经从人瑞跨到了茶寿。《夜谭续记》也无可厚非的成为马老的封笔之作。大师们随着时代在一步步往前走,我们总是迈着小碎步偷偷摸摸的想要跟着望其项背。但很多时候发现,连点凤毛麟角都没能沾上。真要追着他们的脚步,或许就如同追光者一般,看着他们成为一颗颗耀眼的星。而我们只能在他们留下来的作品里,感受光的温暖。

愿马老长寿,愿我如愿得一佳本《夜谭十记》。我愿意等你,如同你改编的电影台词一样,让子弹飞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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