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红卫|大像寺《至元丁丑仲秋观稼出郊因逰大像寺碑》赏析与浅解
2018年9月,笔者在糜杆桥镇太相寺村大像寺佛爷殿东侧山墙根下,发现一通倒在地上的石头,经清洗后与凤翔县文史委肖逸主任一起辨认,似为一元代石碑,刻碑时间为至元丁丑(公元1277年)八月二十二日。此碑汉白玉质,高92厘米,宽47厘米,厚18厘米。碑身正面四周阴刻蔓草纹,碑头部分阴刻祥云图案,在朵朵祥云中间刻着两只展翅飞翔的仙鹤,两只仙鹤相对飞向石碑的中心,属于典型的中国道教图案,也符合元初道教兴盛的史实。碑头下面刻一首七言律诗:
字体为柳体行书,书法遒劲有力,洒脱流畅,有“二王”及《圣教序》风格。碑顶上面圆雕一衣袂飘飘的神仙站像,神仙下半身隐身云端,只露出上半身,碑左右两个侧面各刻两朵祥云图案。更令人惊奇的是碑底面也有雕工,经清洗后仔细辨认,为立体浮雕图案,四角刻书卷纹,上面刻三角形装饰边穹顶,三面高起,中间打洼,洼底中间高浮雕一骑马的人,左右侧雕两侍者。可惜都被人为破坏以致残损。这种五个面特别是底面带雕工的石碑非常罕见,至于底面的雕工什么时候被何人破坏、为什么破坏等,就无从考究了。
碑头镌刻的神仙图
笔者认为这通石碑的发现有较大的文物考古价值和一定的历史研究意义,遂分以下六点略作梳理赏析与浅解,供读者参考与批评:
一、“敬陪”文字证明蒙古人与汉人当时关系和谐,相处融洽。
敬陪:监宪中斋普颜实立公,副宪汉臣张公,佥宪完者秃,显卿幕宾唯贤勾龙公,正卿杨公,观稼出郊因游大相寺留题以记岁月云。时至元丁丑仲秋二十有二日,宪使致严胡居祐彦承识。
通读这段文字,可知共写了六个人的名字,其中“普颜实立、完者秃、唯贤勾龙”这3个人是蒙古人,“张公、杨公、胡居祐”是3个汉人。由此证明至元丁丑也就是忽必烈大汗建立元朝时蒙古人和汉人的关系是和谐的、融洽的,他们是在共同治理国家的,不像过去传说的蒙古人多么野蛮、没有文化,汉人在元朝时是劣等民族,没有社会地位等等。
二、通过诗文的第一句“禾黍秋成岁可观”可知,744年前大像寺周边的农民种植的是谷子和糜子,不是今天当地人种植的小麦。“禾”是谷子,“黍”有两种,黏者称黄米,不黏者称糜子。笔者小时候我们村的半山上还有人种植糜子,我亲眼见过,我爷爷就种过糜子。
糜杆桥镇名字的传说就和糜子有关,说是九天玄女去宝玉山修炼路过马头坡,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河边几个农人正在田间劳动,见一妇人挡在河边,无法过河,都在观望,发出笑声,这时只见这位妇人从旁边的庄稼地里拔了一根糜子杆搭到河上,瞬间河面出现了一座桥,这妇人轻轻松松上桥过河,走到河的对岸,那座桥又瞬间消失了,众人啧啧称奇,殊不知这位妇人就是九天玄女,那条河就是我们村东的东干河,又叫纸坊河。至今马头坡根还有一座娘娘庙,里边供奉的神仙就是九天玄女,又叫九天圣母,民间俗称“娘娘”。
三、通过“敬陪”里边的“观稼”可知,蒙古人虽然是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吃的羊马肉,喝的马奶、酥油茶,他们不伺农耕,不勤稼穑,但他们统一中国后很重视农业生产。官员们专门来大像寺登高俯视雍州大地,观看秋粮长势情况。从“岁可观”可知,当年的谷子、糜子长得还不错。这有力地粉碎了过去传言蒙古人不种庄稼,到了汉地,看见大片的平原沃野千里,骑在马上用马鞭一指说:“这些地明年就不要种庄稼了,全部长草,以后我们就可以放牧牛马了”,这些完全是杜撰的故事。
四、从诗文“寒云满岫天将雨,幽鸟一声僧自闲;午枕斋鱼惊客梦,虚廊钟磬度禅关。”两句可知当时的大像寺住有僧人,而且人还不少。他们中午做法事,敲的木鱼、钟、磬声,甚至惊醒了午休官员的美梦。
“大相寺”还是“太相寺”大家看
2018年初夏,大像寺西200米处出土一方《大唐处士傅君墓志铭》载有“信行禅师塔”字句。查资料可知信行禅师是隋代高僧,曾创立三阶教,隋代、初唐盛极一时,后被朝廷禁绝。信行禅师是河南相州(今河南安阳)人,圆寂于今长安区天子峪百塔寺,百塔寺有信行禅师塔,上世纪七十年代拆毁。在天子峪还有一座至相寺。不知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相州”“至相寺”“太相寺”“大相寺”都有这个“相”字,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什么渊源,就说不清了!
历史留给我们的谜团太多了,有些永远无解,有些随着资料的发掘、文物考古的发现会真相大白,所以,把一切都留给岁月吧!一代人只能把一代人的事情做好,庙有庙的命,人有人的命,冥冥之中,皆有造化,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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