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什么病毒轻而易举感染了全球8500万部手机？
从去年开始，一种名为悍马（Hummer）的病毒“席卷”全球。一年时间内感染8500多万部手机，引起安全公司的高度关注。前不久，以色列安全解决方案供应商Check Point与猎豹移动安全分别出具分析报告，对病毒与背后的控制者来了一次大起底。
猎豹移动安全实验室于7月发布了《“中国”制造：悍马（Hummer）病毒家族技术分析报告》，报告显示，悍马病毒今年平均日活量达119万，成为全球排名第一手机病毒。“初次感染病毒的路径有很多种，我们观察到的是，用户通过一些色情网站、App、不明来源广告等感染。”猎豹移动安全工程师李铁军对记者说道。
中毒之后，手机会频繁弹出广告，推广手机游戏，甚至在后台静默安装色情应用，并繁衍病毒。猎豹移动安全实验室介绍：“许多中毒用户发现手机总是被莫名安装很多软件，卸载之后不久再次被安装。”而且，专业检测发现，手机在安装悍马病毒App后的几小时内，访问网络链接数万次，消耗网络流量高达2GB，下载apk超200个。根据CheckPoint预计，HummingBad每天都会推2000万广告内容，安装超过5万个欺诈应用。
其背后的公司通过广告点击量与应用安装进行收费，根据Check Poin估算，恶意软件每天从广告点击获取超过3000美元的收益，而诈骗应用的安装则能获取7500美元。换算下来，一个月30万美元（200万人民币）左右。
李铁军表示：“该病毒已经获取root权限，所以它可以完全控制手机、几乎不受任何限制。且病毒已经深深的植入到系统当中，就算用户“恢复出厂设置”，也根本无法清除病毒。”
在悍马广泛传播的2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大部分为在亚洲。“印度、印尼等，与中国一样，同属于发展中国家，网民的上网安全意识和安全习惯，较欧美国家网民弱，因此容易中招。”目前印度流行的十大手机病毒里面，有3种均来自悍马病毒家族。
通过获取手机root权限进行广告游戏推广安装的病毒并不少见，令李铁军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悍马病毒感染量会这么大？“感染量越大，被拦截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样太容易引起安全公司的注意。”李铁军说道，一般只为谋利的公司，会将感染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2015年5月之前，悍马病毒感染量一直处于几万台的稳定水平，但在这此后开始激增。
悍马病毒的控制者是谁？这个时间点有何特殊意义？随着调查的深入，猎豹移动与Check Point均认为，中国公司微赢互动就是站在悍马病毒背后的人。微赢互动是一家移动互联网广告平台服务提供商，于2015年6月，被明家科技收购。
明家科技是一家上市公司，6月在斥资10亿收购微赢互动的同时，与其签订一份对赌协议，微赢互动承诺2015年至2017年，公司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净利润分别不低于7150万元、9330万元和12000万元。而根据明家联合去年6月公布的《北京微赢互动科技有限公司审计报告》，微赢互动在2013年、2014年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分别为827.19万元、4248.48万元。这要求微赢互动的利润将在2014年的基础上分别提高68%、119%和182%。
协议显示，如果微赢互动未能实现承诺净利润，则李佳宇、张翔、陈阳等微赢股东应对上市公司支付补偿；若承诺期内微赢互动累计实际实现的净利润总和超出承诺，各方同意将超出部分的40%奖励给微赢互动的经营管理团队。
上述看似很高的利润指标，对微赢互动而言，难度似乎并不大。明家联合2015年度财报披露，微赢互动当年营业收入翻翻，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7585万元，超过约定的7150万。同样截止到15年底，悍马病毒的数量已经由年初仅几万台的水平，达到120万台，今年3月达到峰值150万台。
不过，“在遭到曝光后，已经停止病毒活动。” 李铁军说道。
猎豹7月7日发布公告，两天之后，明家科技7月9日声明，微赢互动从未制作或传播或使用过HummingBad恶意代码，该代码更新、发回报告等运营方式涉及的cscs100.com等12个域名并非微赢互动所有；微赢互动从未制作或传播或使用过Hummer恶意代码，该代码涉及的两个域名 hummermobi.com和hummeroffers.com已于2015年11月11日转出，此后该域名持有人并非公司或公司员工。
在明确提供病毒下载与更新的域名中，有一个域名为haoyiapi.com。根据猎豹移动安全实验室6月的whois查询，此域名对应的注册邮箱为13590333@qq.com，申请人为chenyang。通过此邮箱后在微博搜索，可以对应到微博用户Iadpush陈阳，在个人简介里，陈阳自称“iadpush cto”，而iadpush就是微赢互动旗下的子公司。
同时，通过全国企业信用系统查询显示，上海昂真科技有限公司2016年2月变更前的法定代表人为陈阳。病毒域名的hummermobi.com和hummeroffers.com所有者同为上海昂真科技有限公司。
《IT时报》记者发现，目前haoyiapi.com域名已经隐藏注册邮箱与申请人信息。由此已经很难再证明悍马病毒与微赢互动的关系。
一个庞大又繁荣的地下黑产
手机病毒发展太快了。
2015年，猎豹移动检测到的病毒木马样本超过959万，是2014年的三倍多。并非每一个病毒都能受到想悍马这样的深入分析的“待遇”。大部分的情况，发现病毒后，放入病毒库，查杀即可。只有碰到体量大、典型性的病毒才会挑出来进行分析。但并非每一次的都如悍马一帆风顺。“去年，我们就追过与悍马类似的病毒，但查到深圳、珠海以后，因病毒主要在国外传播，无法继续深入下去。”
在记者调查中了解到，像这样利用手机病毒推广软件、增加广告点击量的方式已经成为常态。去年流行的两大病毒Ghost Push病毒和KK插件病毒，套路相似度很高。病毒不仅通过Google Play、第三方市场和网络联盟等多种方式获取用户，感染用户手机后会弹出游戏、广告等，借以赚取利润，其主要危害地区均来自海外，“做病毒的容易销毁证据，中国网络执法比较难。”李铁军表示，由于违法成本低，收益大，这类病毒控制者常常都位于中国。
猎豹移动2015年报告中就已表明，这类手机病毒的产生和传播过程多环节配合精密，形成了初步的产业化格局。这些控制者通常建立移动广告公司为掩护，有的甚至获得了风险投资。“即使被曝光，这些团队会隐姓埋名操旧业，由于高利润，做过黑产的人，不会老老实实赚辛苦钱。”李铁军说道。
与之相应的是，用户很难意识到病毒的严重性。“当一个手机病毒不偷钱，只是悄悄在你手机上安装软件，弹广告，一个月单一受害者仅损失几块、几十块流量费。这种事，怎会有人报案呢⋯⋯”实际上，用户无法预见的不仅仅是控制者赚取的高额利润，这样的具有较高权限的病毒还具有很大的潜在风险性，一旦遭遇黑客攻击被接管，组建成僵尸网络，就会被利用成为网络攻击的工具。
对于安卓手机病毒的生态环境，这是一个庞大又繁荣的地下黑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