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后代——重走父辈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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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在中国革命史上,谱写了一段惨烈、悲壮、可歌可泣的历史画卷,并永远刻在了中国革命的历史上。只有中国共产党的军队,才能有这样坚定,忠诚,坚强、不怕牺牲的军队及将领和士兵们,西路军的精神永存!西路军壮举永存!

本号编辑掩面落泪的编辑完此文,深深的被西路军的将士们震撼,被西路军后代们所感动。西路军的后代们,组织起来,重走西征路,祭拜先烈,叩拜前辈,祭扫墓碑,传承革命精神,继承红色基因,让我们永远记住中国革命中的这段悲壮的历史。


西路军后代重走父辈西征路

寻访战场遗址弘扬红军精神

  2018年9月5日至18日,湖北红军精神研究专业委员会和红军西路军后代联谊会,联络西路军后代组成“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后代西征重访团”,越黄河,走河西,上祁连,穿戈壁,沿当年红军西路军的西征路线,祭拜先烈英魂,探寻革命历史,弘扬红军西路军精神。

  红军西路军有一段悲壮而曲折的历史。1936年10月,红军一、二、四方面军胜利会师后,党中央为打通国际通道作出宁夏战役的战略部署。因情况突变,已渡黄河的红军部队21800人奉中革军委命令组成西路军,在极端困苦条件下,血战半年歼敌2.5万人,用血肉之躯执行党中央赋予的西进、东返、建立根据地、打通国际通道等各项任务。最终孤军奋战,粮绝弹尽,伏尸盈雪,几乎全军覆没(到达新疆仅437人)。

革命胜利后,红西路军走出了一位国家主席(李先念,时任西路军30军政委)、二位国防部长(徐向前,西路军总指挥;秦基伟,西路军总部科长)以及113位开国将军,但都对西路军历史既感怀又慎言。

在西路军西征81年以后,西路军后代为了寻访前辈听党指挥、浴血河西走廊的革命历程,自费组团重走西征路。

  “红西路军后代西征重访团”来到甘肃省靖远县虎豹口,寻访西路军强渡黄河开始西征的战场遗址。

  在靖远“红军渡河战役纪念馆”,西路军后代赵晓华找到父亲赵海⻛(时任红⻄路军30军88师263团渡河先锋连连长)的照片,讲她从父亲那里听到的西路军战斗故事。

1936年10月,红军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国民党调集大批军队入陕,准备发起“通渭会战”,企图一举将共产党和红军围歼在陕北狭小地域里。

为求生存,毛泽东和中央军委决意红军向黄河以西的宁夏和甘肃方向发展,力争打通“国际交通线”,取得苏联援助,壮大革命力量。为此,中央军委制定了“宁夏战役计划”,决定由徐向前率领的红四方面军主力和彭德怀率领的红一方面军一部组成西征部队,打过河西。

1936年10月23日至30日,红四方面军在徐向前、陈昌浩等率领下,红军30军率先在虎豹口强渡黄河,红四方面军总部和直属队(骑兵师、特务团、教导团、妇女团、少年先锋团、总医院等)、9军、5军共21800余人,相继成功渡河。

赶来围剿的国民党军攻占渡口,截断了河西红军与河东红军的联系,“宁夏战役计划”已无法实行。

11月8日,毛泽东及中央军委电令已过黄河的红四方面军3个军组成“西路军”,在河西建立根据地,单独执行打通“国际交通线”的任务。

其时,河西红军没有冬装、缺少粮食,枪不足二人一支,子弹每枪5-25发,但是红军西路军将士义无反顾地开始了浴血西征。

当年红军西路军骑兵师一团团长徐国夫的女儿徐金宁,向纪念馆赠送父亲回忆录《大漠风声疾》。书中描述:“渡河时我们全团 400 多人。我们经教育而想往的是:打通河西走廊,拿到苏联老大哥为我们准备的好枪好炮,回来再打老蒋,打日本。当时就是这么说的。我们特别振奋,还呼呼号号地唱着歌过了黄河。”真实反映了当年红军西路军将士听党指挥勇往直前的精神风貌。

  “西征重访团”来到景泰县,参观“一条山战役纪念馆”。红军西路军渡河后首战一条山,第一次与马家军骑兵作战,取得西征第一次胜利。红军在景泰战斗14天,共歼马步芳部2000余人。

当地研究西路军的“民间专家”李树江赶来,介绍景泰群众用门板救红军伤员的故事。

  西征路重访团参观“古浪战役纪念馆”,声光电的现代科技技术展现了西路军红九军浴血奋战四昼夜,歼敌2000多名的战斗激烈残酷。

古浪苦战,九军伤亡2400多名,军参谋长陈伯稚、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二十七师政委易汉文等军、师、团级干部二十多人壮烈牺牲。

  古浪红九军烈士墓前,建立在当年马家军屠杀西路军的"万人坑”。

纪念碑上国家主席李先念题:“红军西路军烈士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陵园集中掩埋的西路军红九军牺牲烈士,绝大部分来自鄂豫皖、川陕根据地。

西路军后代分别用自己父亲的湖北、河南、安徽、四川的方言乡音,朗诵《望红台》,告慰父辈的战友、兄弟:

你从来不曾离我们远去,

我从来不曾把你们忘记。

我站在地上看你,

你躺在土里休息。

土里的你,是我扎根的灵魂。

土上的我,是你生命的延续。

你们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中,

我们永远活在你们的事业里。

“西征重访团”奔赴甘肃省永昌县——红军西路军在河西走廊建立第一个红色政权的地方。

永昌县“郭家上磨庄战斗遗址”。红西路军与敌血战一天,毙伤敌400余人。红27师师长刘理运、81团团长肖永继等300余人壮烈牺牲。永昌纪念馆馆长钱文民告诉西路军后代,这些弹痕累累的战斗遗址都被保护起来,作为红色历史教材教育后人。

一路上,西路军战场遗址随处可见。西路军后代赵玉兰擦拭“前进剧团遭遇战遗址”纪念碑,回忆母亲在此战斗、被俘、被营救回延安遭遇。1936年12月5日,红西路军前进剧社慰问红9军,途中遭遇敌围攻。激战中,剧团团长、政委、党支部书记、导演和一个班的保卫人员共40多位红军战士壮烈牺牲,其余30多名剧团女战士被俘。赵玉兰的母亲就是红军西路军前进剧团的团支部书记,在这次战斗中不幸被俘。

赵玉兰满脸热泪,讲述:“西路军武器弹药少,当时剧团领导有枪,其他人员只有一个手榴弹。打光以后,地上全是土,想捡个石头当武器也没有。30多人被俘后,党中央很快营救出来一批人,但剧团里,只有王定国(前进剧团服装供应股股长)和我妈妈被营救到延安。解放后,也只有王定国王妈妈(新中国最高法院院长谢觉哉的夫人)和我妈妈有公正待遇。王妈妈多次来河西走廊,最后寻找到13个西路军失散女战士。7个剧团的,5个西路军下属部队的,都在当地嫁人了。当时给她们落实政策,每人每月发26元钱补助。她们更看重的,是有了一个红军身份”。

红军西路军后代西征重访团来到永昌县革命烈士陵园。

1936年11月18日,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进驻永昌。

11月19日,中共中央电示西路军,暂停西进,在永昌、山丹、凉州一线建立根据地。

红西路军在永昌设立总指挥部,御敌40余天,建立了河西走廊第一个县级苏维埃政权和13个村级苏维埃政权;在永昌境内歼灭马敌6000余人,有力策应河东红军的军事行动,促成11月21日山城堡大捷,使河东红军站稳了脚跟。

12月12日,发生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国民党内亲日派力主轰炸西安,组成东、西两个集团军进攻西安。正在浴血奋战的西路军不但直接牵制了坚决反对西安事变的马步芳、马步青部3万多正规军和近10万民团,还牵制了胡宗南、毛炳文、关麟征等甘肃境内的蒋介石嫡系部队10余万人,减轻了敌人在西面对西安的压力,对稳定西安事变后的形势起到了有力的策应作用。

从11月下旬到12月上旬,西路军苦苦坚守于永昌、山丹、凉州一线。马家军骑兵众多,忽来忽去,红军困守各个堡垒土围,几乎无日不战,伤亡极大。一直打到12月初,西路军伤亡达6000余人。

12月22日,中央来电令西路军东返,以策应西安局势。正在西路军集合的时候,中央又来电,说西安事变已和平解决,西路军仍执行向西打通新疆的任务。

12月下旬,西路军以5军开路,9军和指挥部居中,30军断后,顶风冒雪向西开进。

红军西路军在永昌谱写了光辉悲壮的历史,在共和国旗帜上留下血染的风采。

徐向前元帅题:“西路军烈士永垂千古”!

西路军后代为父亲母亲八十年前的战友擦拭墓碑。

张掖市。西路军后代西征重访团来到“福音堂医院”,祭拜一位基督徒高金城烈士。

1937年,为营救西路军被俘失散人员,高金城受中共中央代表谢觉哉委托,在张掖市重开福音堂医院,成为共产党秘密联络点和伤兵治疗站,积极营救、收容、救治300多名西路军官兵。1938年2月被敌杀害。

“西征重访团”的西路军后代刘晓云述说:我爸爸刘德胜是西路军失散被俘伤兵,秘密组织张掖地下党支部并担任书记。他与高金城取得联系后,被解救送到延安。临别时,高金城送我爸爸一张照片做纪念。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2018年9月13日,“西征重访团”来到高台县“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纪念馆”。高台纪念馆的陵园内掩埋着转战河西、血战高台而壮烈牺牲的红五军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等3000多名红西路军革命烈士的忠骨。纪念馆被命名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全国百家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全国青少年教育基地、全国百个红色旅游经典景区,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是甘肃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国防教育基地、党史教育基地、干部教育培训基地。现已成为全国反映红西路军历史最全面、最具权威性的纪念馆,是红西路军历史的纪念、展示、保护和研究中心。

1937年1月1日,红五军指战员在军长董振堂的率领下攻占高台县城后,于1月12日遭到六倍于己的敌人包围。在与敌进行九天八夜的殊死战斗后,弹尽援绝,红五军3000多位红军指战员壮烈牺牲。军长董振堂、军政治部主任杨克明、13师师长叶崇本壮烈牺牲。马家军不但屠杀了全部伤兵俘虏,还残忍地将董振堂和杨克明的头颅割下,送到西宁去向马步芳请功。

西路军总部急派骑兵师前去救援,路上遭遇优势的马家军骑兵。经血战,红军骑兵大部伤亡,骑兵师长董俊彦和政委秦道贤牺牲。

向红五军烈士献花——

公墓里3000红五军烈士,绝大多数没有成家、没有子女,我们就是你们的后代!

向红五军烈士敬酒——

公墓里3000红五军烈士,因其宁都起义后部队历史沿革,有西北人、中原人、井冈山人、大别山人、大巴山人……,请喝一杯从北京带来的祭拜酒,全国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向红五军烈士敬礼——

你们的长征,从江西(有的从福建)出发,一四方面军会师后,三过雪山草地,一二四方面军会师后,又西征河西走廊,是征途最长的雄师铁军。你们安息吧!你们的长征,我们来延续。

向红五军烈士叩拜——

你们陨落高台,却永远星光闪耀。你们是无名烈士,但永远名垂青史。你们共同的名字叫:人民英雄西路军。

西路军后代刘晓云、张桂兰、彭汉桂、赵平,父辈都曾在红五军战斗过。她们在父辈3000战友惨烈阵亡的公墓前,抱头痛哭不已。

西征重访团团长徐京州,退休后自费三次赴高台,深入调研红军西路军军史,对高台西路军产生深厚感情,除编写专著外,还创作《高台吟》咏唱西路军铁血功绩。今天,他面对“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阵亡烈士公墓”,放声朗诵:

边声连角传塞外,烽烟蛮骑扑城来。

刀劈敌酋宁都汉,血溅军旗蜀中才。

若非疲兵援弹尽,岂容青马屠高台。

今赴河西重祭拜,将士九泉应开怀!

2018年9月12日,红军西路军后代来到甘肃省临泽县,重访了西路军当年征战时间最长、伤亡人数和现存战斗遗址最多的昔日战场。

寻访汪家墩碉堡战斗遗址。1937年红30军88师263团3营教导员周纯麟,带领9连130人在此阻击敌人,激战一夜,换防时只剩9人。后被李先念誉为“铁打九连”。

碉堡内,“临泽战役纪念馆”馆长张雁介绍汪家墩战斗之后,向西路军后代引荐了一位“汪家墩碉堡守护人”汪永茂。他爷爷父亲是当年汪家墩战斗的见证人,也是红西路军烈士遗骨的埋藏守护人。汪永茂从小就知道一条“家规”,家里再穷,每年都要祭祀在汪家墩牺牲的西路军烈士。他也成为汪家墩碉堡的守护人、清洁工,几十年如一日。

在三道柳沟红30军李先念指挥所遗址,张国增老人延续三代为西路军牺牲烈士守墓,并支起一面面的红旗。他说:“他们是打着红旗来的,他们人倒下了,红旗不能倒!”

西路军进占临泽时16000人,与13万马家军血战70天,历经保卫蓼泉城、苦战倪家营、血战汪家墩、激战威茨堡、鏖战三道柳沟、决战梨园口等40余次战斗,歼敌1万多人。

1937年1月28日,红军西路军全部集结到了倪家营子,还剩1万多人,其中能战斗的人员不到一半。

倪家营子分布着几十个土围院落。马家军组织炮轰倪家营子,骑兵步兵轮番冲锋。红军子弹缺乏,只能以手榴弹阻击一下,然后手持大刀、长矛、木棍等扑上去御敌于营垒之外。双方反复厮杀,持续了近10天,倪家营子内外血流成河。红西路军有耗无补,伤亡惨重。

毛泽东急电正与国民党谈判的周恩来,要他出面知会蒋介石下令马步芳停止进攻西路军。同时电令河东红军彭德怀、刘伯承等将领,立即组成“援西军”,准备西渡黄河以解西路军之危。而援西军虽于2月27日组成(刘伯承为司令员),可渡河、造船、长途行军都需要时间,起码要1个月才能与西路军会合。

3月5日,西路军乘夜向祁连山突围。8日,西路军进至了临泽以南的三道柳沟地区,马家军尾随而至。红军被马家军分隔包围在三条低洼的古流水沟里,以大刀、木棍顽强拼杀,每天都要承受马家军的数次猛攻。血战持续到了11日夜里,西路军总部集合各部人马互相接援,杀出重围,向祁连山口的梨园口退去。

红西路军在临泽70天,建立革命政权,播洒革命火种;不惧强敌,浴血奋战,视死如归,铸就了伟大的西路军魂!

祭拜“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烈士公墓”,有一个非常独特的景象:公墓中长着一棵参天杨树。纪念馆张馆长介绍,这棵杨树的树枝,折断的横截面,树枝心呈五星状。人们美好地解读为,这是红军先烈的鲜血和英灵养育所致,把公墓上的这棵杨树称为“红星杨”。

其实,“西征重访团”也是有心而来。去年,西路军研究会组织西路军后代来临泽祭拜烈士,看到“红星杨”。徐小溪(父亲徐深吉,时任“援西军”师长,开国中将)、严新民(父亲严弟扬,时任红西路军九军25師73团3营司号员),心潮澎拜,合作写词《红星杨礼赞》。同行的胡玲琳(父亲胡子建,时任红西路军总供给部政治处宣传股股长)立刻谱曲,途中就在西路军后代中试唱起来。

行程结束后,程献(父亲程清正,红西路军教导团政治处副主任,总支书记)在北京完成编曲,今年一月在中国拥军优属基金会西路军研究工作委员会的大会上正式演出,反响强烈。于是西路军后代们产生一个强烈愿望:一定要把《红星杨礼赞》,当场献给红军西路军先烈们。今天,他们的愿望实现了。现场指挥:程献。

附:《红星杨礼赞》

红星闪闪在我心中,

战火洗礼春夏秋冬,

红星杨你高高耸立,

历尽沧桑血雨腥风,

烈士鲜血把你浇灌,

祁连冰峰为你恸容,

茫茫戈壁有你身影,

河西走廊听你回声,

啊,红星杨我的骄傲,

西路军魂不朽的象征,

永不泯灭闪闪红星,

世代传颂红军的英名。

西路军后代进入梨园口烈士纪念园。山体镶嵌“西路军魂”,壮观醒目。园内数十面国旗迎风飘扬,烈士公墓胸墙挂满国旗党旗,显然这里经常举行大规模纪念和教育活动。

纪念碑两侧山头就是红西路军昔日战场。

1937年3月11日,红西路军剩余6000多人连夜急行军到达梨园口,想进入祁连山摆脱马匪的追击。红9军政委陈海松带余部1000余人把守关口,掩护西路军总部及伤员向山中转移。马家军人多势众,骑兵部队轮番进攻。红军战士筋疲力尽,仍苦战不退,最后全部牺牲。陈海松,这位被朱德称为“极有前途和希望”的红军将领也战死沙场,年仅29岁。

同在梨园口临近山头阻敌的西路军妇女团一部,为掩护总部撤进祁连山,被马家军截断围攻,或战死或被俘,全部血洒祁连山麓。

梨园口烈士公墓里埋葬着西路军红九军、红三十军、妇女团共二千名烈士的忠骨。

“西征重访团”的父辈都是通过梨园口,经血肉博杀后进入祁连山的。西路军后代们向把年轻生命留在梨园口的“红军爸爸”、“红军妈妈”们行叩拜礼,敬慰成千西路军忠魂。

西路军后代胡忆朝教授在微信“朋友圈”里,向他的学生们解释他为何数次来西北大漠荒岭,说:

“就在这座坟茔里,埋着我父亲的战友,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和领导的遗骨有2千多具。他们没有姓名,没有子女。而我们就是他们的子女,必须来看望他们!”

2018年9月10日,红军西路军后代西征重访团进入祁连山北麓的甘肃省肃南裕固族自治县。肃南县位于河西走廊中段,祁连山北麓,是全国唯一的裕固族自治县。

寻访马场滩战斗遗址,进入祁连山脉。

“西征重访团”的张桂兰给马场滩战斗牺牲烈士敬酒后,泣不成声,忆述:我父亲张化一在江西宁都起义,参加红五军团随红一方面军长征,与四方面军会师后,又参加西路军西征,在总医院当科长。西路军撤进祁连山时,总医院带着大批伤员,被马家军骑兵包围。伤病员被马匪拉去“洗澡”,其实是活埋。我爸爸身背医药箱,被押到马匪的西宁陆军医院干活。后得知抗日统一战线成立了,他偷跑到兰州八路军办事处找到中共代表谢觉哉,转送到了延安。坚定跟共产党走,就是父亲的信念。

寻访康隆寺战斗遗址。西路军撤至此地,兵不足三千,依托康隆寺阻击追敌,曾打出“二个268团”。李先念率领的红30军268团打光了,西路军妇女先锋团余部全部剃光头,女扮男装,又称268团,继续阻敌,直至弹尽粮绝全军覆没。马家军火烧康隆寺,大火烧了七天七夜。

康隆寺所在地大草滩村党支部书记告诉西路军后代,村里在战斗遗址上建顶棚保护起来,同时建起了村办的“红军西路军纪念馆”,展示西路军战斗历程。

“西征重访团”来自河南许昌农村的西路军后代李桂珍(左),听武汉晚报首席记者、西路军史研究者汤华明协助考证,她父亲李玉清是在大草滩负伤。

她父亲在老家四川苍溪县参加游击队,红四方面军入川后编入30军88师264团任营长。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李玉清又与妻子(随军医护)带着仅二岁的女儿一起,西渡黄河征战近五个月。西路军退入祁连山,他带领全营一直拼杀到肃南县大草滩,因右膝关节严重炸伤,被战友掩藏山洞养伤,不得不与妻子及女儿分离,靠战友留下的一点粮食度日。伤势稍好他爬出山洞,扮成讨饭的流民,开始了长达数年所的乞讨生涯。

他的目的地是去大别山寻找红军队伍。几经辗转渡过黄河,沿着陇海线一直步行到河南。由于日军占领期,京汉铁路不允许通行,散落在许昌。直到1949年经人介绍,在当地成家,生育三女一男。

解放后李玉清由于“身份问题”,一直在许昌城郊庞庄村种地。改革开放后终于找到红军时期的老上级杨秀坤(原红30军88师264团团长,曾任河南省民政厅长)出具证明,其红军身份得到组织认可,同时得到伤残军人优抚待遇。

李桂珍重返父亲战斗负伤的大草滩,感慨万千,希望寻找到在河西走廊失散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了却父亲的一桩心愿。

寻访西路军分兵突围的石窝山会议遗址。石窝山坡陡弯急路况差,多段施工,车辆无法通行。失散在当地的红军西路军后代易祖芳,把西征重访团迎到自己的连襟、石窝村老支书艾长明的家。

穿裕固族服装、倒奶茶者为老支书妻子。

穿红军服者为易祖芳。

易祖芳的父亲易明清是江西赣县人,参加中央红军五军团开始长征,湘江之战腿部负伤;一四方面军会师后编入左路军,三过雪山草地;一二四方面军会师后又西征河西走廊,高台突围后编入红三十军。担任通信排长的易明清进入祁连山后再次战斗负伤,被当地裕固族群众收养救治,招婿安家,从此成为祁连山石窝村人。

易明清的长征从1934年10月开始,一直走到1937年的3月14日。他的长征走了2年多 ,从江西赣南的于都河边,一直走到甘肃省肃南的红石窝,足迹遍及13个省 ,行程超过3万2千里。

通过手机看老支书他们家在石窝村养了数百只牛羊,资产颇丰;在城里生活工作的孩子,个个时尚赛明星。

肃南县党史办领导、石窝村老支书、当地西路军后代易祖芳易祖才兄弟,发动全村群众,出动4部皮卡、7部摩托,以接力方式,把西路军后代分批送上石窝山顶上的“红西路军石窝会议”遗址。

当地西路军后代易祖才身穿红军服,开皮卡拉西征重访团上石窝山。

石窝村老支书艾长明驾驶摩托车,载西路军后代胡忆朝教授登顶石窝山。

武汉晚报记者汤华明也搭摩托车上山。

山顶上“石窝会议纪念碑”,由石窝村自建于1985年。祁连山脉地广人稀,石窝村仅60多户、300多人,但从石窝村支书家到石窝山顶,相距约20公里。30年前,山路更难行,建纪念碑备料就用牦牛驮了一个多月,充分反映了当地裕固族群众对红西路军的深厚情义。2012年纪念碑由政府重建。

1937年3月,红军西路军各余部陆续突围到了祁连山中的马场滩、康隆寺地区。3月13日,马家军追至康龙寺。一场血战后,红西路军已不到2000人,且大部为伤员病号,枪弹已尽,粮食断绝,已无力再战。3月14日,西路军来到了石窝山,决定分兵突围。西路军副总指挥王树声、红9军军长孙玉清等700多人组成“右支队”向东突围欲回陕北,但遭遇马家军被打散。孙玉清有枪无弹,受伤被俘,被马家军押往西宁被杀害,年仅28岁。

王树声靠讨饭一直向东走回了陕北(日后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将)。李先念、李卓然等率近千人组成“左支队”向西突围,欲继续进疆。英勇善战的88师师长熊厚发因伤严重,不想拖累部队,自愿留下。后拼尽弹药被马家军捕获,押到西宁,被残忍地绑在炮口上,活活轰死了,年仅24岁。“左支队”餐冰饮雪,历尽艰辛,终于走出祁连山。而就地游击的“中支队”,由总部后勤人员和伤兵组成,很快就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红军西路军将士战斗到最后一枪一弹、一兵一卒,仍牢记使命,彰显忠魂。

本地西路军后代易祖芳,教“西征重访团”的西路军后代,以当地裕固族方式,右手无名指蘸酒洒向天空,向红西路军先烈敬酒!

最后一批登石窝山顶的西路军后代,乘着分批返回石窝村的皮卡摩托还未到来的机会,下到山窝里去,寻找81年前西路军召开最后一次会议的地方。

县党史办领导(右四)、当地西路军后代易祖芳(穿红军服者)、和石窝村老支书妻子(穿裕固族服装者)都说,这才是召开石窝会议的地方,山头立纪念碑处,是当年石窝会议的警戒哨位。

2018年9月14至15日,红军西路军后代“西征重访团”穿过皑皑祁连山脉,进入漫漫大漠戈壁,经甘肃省瓜州县,奔向甘肃与新疆交界的星星峡。

在瓜州县,西征重访团寻访了瓜州老县城战斗遗址。西路军李先念支队走出冰雪祁连山,攻打安西县城想获取补充,激战一夜,查明兵力敌众我寡,黎明撤离向西走进戈壁滩。

参观甘肃瓜州县“红西路军安西战役纪念馆”和“西路军最后一战纪念塔”。馆长宋利安给西路军后代详细讲述当地人民群众帮助西路军的感人故事。

寻访白墩子战场遗址,找到西路军在白墩子阻击敌追兵的战壕。

大漠深处,西路军后代向前辈宁死不屈的精神致敬!

红柳园,红西路军进疆前的最后血战,彻底甩掉马家军追击,进入新疆哈密地区星星峡。

敬酒拜祭长眠于荒野戈壁滩中的100多名左支队指战员。红军队伍在红柳园被敌军冲散,指战员趁天黑分散突围,向星星峡奔去。

1937年4月初,李先念率部西出祁连山,在漫漫戈壁滩中顽强突围,且战且走,沿途不断牺牲。直至1937年4月底,终于到达甘肃与新疆交界的星星峡。

星星峡并非峡谷,而是甘肃与新疆交界的隘口,是由河西走廊入疆的必经之处。星星峡是雄踞于丝绸古道上的险关要隘,四面峰峦叠嶂,一条S形的山路蜿蜒其间,两旁危岩峭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素有新疆东大门“第一咽喉重镇”之称。

红军西路军从过黄河时21800人,到星星峡仅437人。中共中央驻新疆代表陈云将李先念等西路军将士,从星星峡接到了迪化(今乌鲁木齐)。

至此,红军西路军苦战6个多月,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用血肉之躯坚决执行党中央的战略部署,策应了河东红军的战略行动,配合了“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为推动中国革命的发展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形成以及中国革命的最终胜利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书写了一部悲壮而伟大的革命史诗!

回望绵延千里的河西走廊,瞩目茫茫的祁连雪山,红军西路军,这支刚刚经历过三过草地、数过雪山的艰苦磨炼还来不及休整的英雄部队,长征之后又西征。他们凭着对革命的信仰,凭着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凭着血战到底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成为世界上走过最远征程的红军。

党史研究者陈金荣在《感悟西路军》中感叹:

他们在极端的艰险中倒下又顽强地站起,

倒下的化作了永恒的山峰,

站起来的又与天地比肩,

踏上了新的征途……

西路军——一个光辉的名字!

西路军——一种不朽的精神

红军西路军437人进疆,党中央将左支队整编为“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总支队”。总支队政委刘庆南的后代刘小平(中),专门从乌鲁木齐赶到星星峡,迎接西路军后代西征重访团,共同祭拜西路军将士。

西路军后代胡忆朝教授向同行人介绍:我们父辈就是从这条路顺着电线杆走进新疆的。我爸爸胡有贵,先是30军88师267团的,打光了,编入268团,走到星星峡,已不讲什么编制了。他们穿越祁连山、戈壁滩,死里逃生,已是破衣烂衫,长发长须,野人似的,就是扛着没有子弹的枪不肯丢。

西路军最先走到星星峡关卡的团参谋长饶子建、营长赵正洪、营政委周纯麟,听到碉堡里喊:“红军来了!”疲惫不堪、缺少弹药的西路军官兵立刻准备战斗。关卡碉堡里走出联络官说明,他受中共委托迎接西路军。西路军官兵也应声呼喊:“我们是朱毛红军!我们是朱毛红军!”立刻感受到党中央关怀,看到了胜利曙光。

“一九三七年五月一日,陈云等同志受中共中央委派与李先念率领的西路军左支队会合地”。后人立碑铭记。

新疆哈密市,参观“红西路军进疆纪念园”。纪念园展示了,红西路军左支队进入新疆,根据抗日统一战线形势改称“新兵营”,分别建立空军、炮兵、装甲兵、无线电、汽车、情报等训练班(队),打开了我军特种兵建设的新一页。“新兵营”437人,建国后产生出国家主席李先念,最高检察长黄火青,开国将军19人。

红军西路军自强渡黄河西征以后,所有激战之处,从河西走廊,到大漠戈壁,上至政府,下至乡村,各地各族人民均建立了红军西路军纪念园、纪念馆、纪念碑,在祖国大西北形成了一条“西路军魂”的爱国主义教育带。新疆哈密市的“红军西路军进疆纪念园”是最西端处。

千里戈壁耸立万丈丰碑!

2018年9月17日,西路军后代西征重访团到达西宁市“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纪念馆”。

园内最高处是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烈士墓,安葬着红九军军长孙玉清等840位红军烈士。

西宁,曾是马家军匪首马步芳的巢穴。红西路军指战员在马家军河西围剿中,弹尽粮绝、负伤被俘。除马家军杀害、活埋数千名被俘人员外,还有5600人左右被押送到青海西宁。他们虽身陷囹圄,但坚强不屈;有的英勇反抗,惨遭杀害;有的坚贞不屈,慷慨就义;有的含泪受辱,横遭迫害;还有的被编入“工兵营”,受尽了折磨……抗日战争时期,党中央根据统一战线政策陆续营救了4000多名西路军官兵回陕北,但仍有相当多失散红西路军官兵流落民间。

纪念馆运用声光电现代技术,将红西路军艰苦卓绝的浴血西征逼真地展现出来。

西征重访团团长徐京州代表西路军后代,在电子留言簿的触摸屏上书写感言。

下午,西路军后代奔赴160公⾥外的青海省循化撒拉族⾃治县,寻访由西路军被俘战士在荒芜之地修建的一个“红光村”(最初名叫“赞卜乎村”)。

“西路军红军小学”校长马明全,撒拉族人。他6年间访遍全村100多位80岁以上老人。他向西路军后代介绍,青海军阀马步芳将被俘的 400 多名红军西路军战士组成“工兵营”,押解到循化县黄河边一块荒无人烟的地方来,从事伐木、垦荒、修路、建房等苦役。从 1939 年到 1946 年,西路军被俘战士在这里共建造了 60 处库房、1处仓库,1座土榨油坊,形成一个村庄,当时取名“赞卜乎村”。民房的建造也改变了撒拉族群众正房建三间北房的习惯,而将所有房屋一律建成西房五间,其中蕴含了红五星之“五”,西路之“西”;并且把 60 处院落大门一律设计成坐南朝北,暗指西路军战士北上抗日的革命信念。

红军⻄路军战⼠创建的村庄在全国实属罕见,且布局独特,寓意深刻,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和保护价值。1987年,循化县人民政府根据青海省政府题写的碑文“红军精神光照千秋”,将赞卜乎村更名为“红光村”。

村内街道上,巨大的屏风墙展示着红军西路军西征的全部战斗历程。

参观“西路军红军小学”。当时,有了定居的村民以后,被俘的西路红军战士开始设计修建学校。原名“古什群学校”,建国后更名为“赞卜乎学校”。1987年4月,更名为“红光小学”。寓意仍为:红军精神光照千秋。2011年11月17日,全国红军小学建设工程理事会授予该校“中国工农红军青海西路军红军小学”校牌。成为全国第一所以“西路军”命名的红军小学。

同时被命名为“全国红军小学建设工程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参观村建的“西路红军纪念馆”。

为了世世代代铭记西路军的历史功绩,2009年4月11日,红光村村委会和红光清真寺管委会联合投资10多万元创建了“西路红军纪念馆”。纪念馆内共陈列有资料照片80多幅,实物20余件。还专门制作了一套共89块比较完整的西路军事迹展板。展板图文并茂,资料翔实,分别介绍了西路军悲壮的历史、英勇的精神,充分体现了红光村村民对西路军战士的深厚感情。

纪念碑后面详细地铭刻着西路红军失散人员名单;陈列室内有 24 名西路红军战士流落循化晚年时的照片。在当时,他们被善良的撒拉族群众所接纳,招婿认亲,得以生存。

一个以撒拉族为主、包括回民、藏民聚集的村庄,受失散红西路军战士的精神感化,对红军西路军从恐惧、不解、回避,到相知、相助、相救,直至今天倾心传承红军精神,无不让西路军后代感到震撼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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