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53 | 丘惠谊《抽奖》PK庄彩建《站在家乡的桥上》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抽 奖
·丘惠谊
吃过晚饭,老王到小区附近的广场乘凉。刚出小区大门,就听到广场边上的那个百货商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老王心脏快要跳出胸膛。他慢慢地踱着步子,正在考虑要不要到那边去,上了年纪以后,老王就不爱去这么吵闹的场所了。
走近一点,他发现商场门口排起了长龙,每一个人都伸长着脖子向里张望,像一群抢食的鹅。
老王忍着心脏破裂的危险,靠近了队伍,一打听,原来是商场的抽奖活动。只要在商场购满368元,就可以抽奖一次,最高奖品是一台价值2999元的背靠式按摩椅。老王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一下,这个交易是划得来的。于是他马上走进商场,东张西望地搜寻着自己需要的商品。
老王推来一辆手推车,左挑右选了几样东西,有面巾纸,洗洁精,沐浴露,洗发水等等,都是优惠大打折的商品,但是算来算去,一共才200百多块钱。他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买点什么既经济又实惠的东西来,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婆的电话。把事情的原委跟老婆解释清楚之后,在老婆的指点下,他又往推车里放进了特价酱油、面粉、鸡蛋等等,好不容易凑够了368块钱。到收银台付款的时候,货品总价显示368元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收银员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老王心里掠过一丝得意,他把收银小妹的眼神理解成为了佩服与崇拜,然后带着满意的笑容付了款,拿过东西和抽奖券加入了门口那条抽奖长龙。
排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轮到了老王,但他只抽中了一袋洗衣粉。老王很是沮丧,迈着失落的步子回了家。
回到家,老婆见老王只抽中一袋洗衣粉回来,很是愤怒,唠叨了一整晚。老王说明天晚上还有抽奖,看看明晚有没有机会。这话像是火上浇油,把老婆的怒火烧得更旺:“明晚还去!一个晚上就要368,等你抽中了那台按摩机,都不知道要花掉多少钱!你缺心眼吗?这么明显的账都不会算!”老王心眼一缺,再也不敢出声了。
第二天晚饭后老王又准备到楼下散步,刚出门口,遇到对面的张大爷打开门在叫唤他。老人家腿脚不利索,平时很少出来。老王赶紧走过去,问张大爷有什么事。张大爷说平时照顾他的护工今天请假了,但他的烟刚好抽完了,想让老王帮他买条烟。老王一口答应了。
老王手里拿着张大爷托他买烟的200块钱,那缺掉的心眼突然又回来了。他想,咦,拿着这两百块,自己再买多168块钱的东西,不就又可以抽奖了吗?这个主意多好!想到这里,老王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到了商场里面,老王拿好了张大爷交待的烟之后,还在踌躇着再买点什么东西好,毕竟昨晚已经把该买的都买齐了。这时旁边有个人一直挤过来要拿架子上的东西,老王刚想发火,一看是邻居的小孩小智,想要拿上面的零食却拿不到。老王帮他拿下来之后问小智:“小智,你一个人来吗?你爸妈呢?”小智道:“是啊,我想吃零食,我爸妈让我自己来买,我都已经九岁了,没有问题的。”说完转身要走,老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叫住小智道:“来,小智,前面买单的人太多了,伯伯帮你去排队,你把东西和钱拿给我,你在收银台外面等着我就好了。”小智一听很高兴,把一车子的零食和手里的钱交给了老王。
老王推着自己的车子和小智的车子一起到了收银台。结账时一算,小智的零食买了150块,老王高兴极了,赶紧把自己车里的一些东西拿出来,对收银员说:“这些我不要了,下次再买。”最后刚好凑够368块钱。
老王把零食还给小智之后,赶紧在抽奖队伍后面排起了队。
这一次,老王终于抽中了头奖,得到了那台价值2999的按摩椅。老王高兴坏了,赶紧打电话通知老婆来帮忙把按摩椅抬回去。
两口子费了好大劲才把按摩椅扛上五楼的家里,弄得满头大汗,但一点也不觉得累。老王马上打开包装,通上电源,坐到椅子里享受享受那种感觉。老婆提醒他要把烟拿给张大爷,她说刚才张大爷就已经过来问了好几次了,让她打电话催老王快点回来。她神秘地说:“你在电话里跟我说去抽奖,我就没跟张大爷说这事,我说商场里太热闹,买单要排好久的队。”说完捂着嘴笑了一下,老王也跟着笑出声,然后赶紧走过去把烟拿给了张大爷。
过了几天,老王抽奖中了按摩椅的事在小区里很多人都知道了,个个都说他运气好。老王笑得很得意。但他得意的主要不是他的运气,而是他的聪明才智。
可是有一天小智的妈妈找上了门,要跟老王索要那天小智买零食的小票。原来她听小智说了之后,就知道老王抽奖用的单子也有小智的一份,这是上门索要奖品的意思啊。
接下来,张大爷也知道这件事了,也拄着拐杖过来老王家里讨个说法,说这个抽奖的单子,他可是占了大份,现在这按摩椅要怎么办?是要三家人轮流来用,还是折成现金,按买东西时的钱的原比例来分啊?
老王一听,后悔不已。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老王两口子好说歹说,说自己虽然出的钱少,但是花了大力气,所以最后还是按平均分成三份,那两家人领着现金回家去了。
看着他们得意的背影,老王坐在按摩椅上,觉得自己的背是越按越痛啊。
站在家乡的桥上
·庄彩建
又到了傍晚时分,又一次来到潭西桥上。此石拱桥位于赤坎头村东面,曾厝围路口处,有着“康庄大道”美称的东长崎公路就通过这里。桥下是蜿蜒曲折的潭涌河,流向十四孔桥那边。附近还有深汕高速公路穿越。桥面经过修修补补还算平坦,而两侧的栏杆则有些残旧了,看来风雨的摧残确实厉害!我没倚靠桥栏,只站着欣赏这夕阳西下后的美景。尽管桥上此刻依旧车水马龙。
此时彩霞已爬上了天空,好似铺上了华丽的锦缎,又似撒满了明艳的鲜花。倒映潭涌河里,又染红了桥下清澈的河水。这桥下原有一大堆一大堆的浮水莲,总爱随波逐流,现在很少了,仔细看,还能找到一两朵。因此才能够映出霞影来。这相映成趣,又别有一番滋味。
再看看桥下河岸边,种有一排桉树,树叶倒是翠绿得很,渐成浓荫,可惜树皮老是剥落。桥南还有一些果树,芒果、龙眼都有,显得郁郁葱葱,果实累累,又让人馋涎欲滴。这些树上没什么悦耳的鸟语,唯有蝉声鸣个不停,好似想一展歌喉,以博取世人的欢心。再往前些,是几户乡里人家,鹅叫声隐约传来。以前这边的屋子矮小简陋,现在则变成了漂亮楼房,变化真大!
桥两头植有大红花,火红火红的,说它夺走了夏天的三分色彩也不为过,因此总能吸引彩蝶前来翩翩起舞。另外桥北还有一些榕树,生机勃勃的,四季常青,除了松柏,它还没服过谁。古老的苦楝树也高傲地伸展着枝条,有浓浓的夏意。再过去则是翠竹了,风姿俊逸,四时长茂,但离桥头较远了。
我站在桥上,任晚风随意吹拂着。北望乌面岭与法留山,感觉似扑面而来。老母庙的灯火,依稀可见。霞彩还赖着天空不走,一轮圆月已悄悄从东面蹭上来了。起初天边很明净,后来飘来了一些云朵,想遮挡住绯红的月容。此情此景实堪让诗人吟咏一番,或对月邀杯。等到月儿爬上树梢,星光点点时,云霞也就缓缓退场了。
曾厝围路边,也就是桥东处,一群老人正在锻炼身体,还有一些人正在悠然漫步。这里是晚饭后愉悦身心的好地方,因此吸引了附近的许多村民。但换作之前,则时常是尘土飞扬,坎坷难走,连个人影都没有。两条河坝也修缮得很好,但离披的水草少了许多。游鱼此刻不知藏到哪里去了,鹭鸶也不见了踪影。
站在潭西桥上看风景,人不变,而风景却时时变化。夕阳下的景色,与朝阳下的对比,总有一些不同,观赏的心情也随着改变。但今天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天差不多要黑了,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忽然望见桥北面有一池白荷花,已盛开的,含苞待放的,亭亭玉立,我不禁又留住了脚步。隔了有点远,闻不到荷花的清香,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情趣。飞舞的蜻蜓是看不到了,原先碧绿的荷叶也有些模糊了。看来王昌龄的《采莲曲》此刻吟唱不得!
我离开了潭西桥,依依不舍地,但感觉总少了点什么,或许是细雨吧,或许是渔舟吧,又或许是垂钓的人吧?但不管怎样,我在这里留下了一段往事,在这往事里,有美景,有人,也有感悟。明天,别人的到来,或许也像我一样,但周边可能又发生了变化。站在了这里,就犹如站在了岁月的画卷里。
回首望望这座古桥,发现它在夜色下静静地躺着,就这样陪伴着潭涌河一起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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